掌握住顧客喜好后，賺錢就變得易如反掌。自從他換了新工作，鈔票就源源不斷地流進(jìn)了沃夫的口袋。

    他還住在原來的員工宿舍，吃公司統(tǒng)一配發(fā)的餐點，不曾買過一件新衣服。一本嶄新的拳擊雜志合訂刊，是沃夫唯一一件花了錢添置的東西。工作以外的休閑時間，他就坐在屬于自己的那張硬板床邊翻閱雜志，看累了，就抬頭看窗外。

    地下俱樂部的員工宿舍安置在大廈前方的大橋?qū)γ?。從貼了棕黃色膠紙的窗戶向外看，會看見寬闊的河道，河道上暗紅的橋梁，對岸密集的高樓大廈。那些高樓代表哪些公司，沃夫知道得不多。他能認(rèn)出來的只有兩座。看起來最尖的那一座，是老板所在的那一棟大廈。而他工作的地下俱樂部，就埋在尖塔大廈的腳下，分散成扇形。

    另一座橢圓形的高樓坐落在其不遠(yuǎn)處。老板曾經(jīng)在那棟建筑物的最頂層請他吃飯。從那里能夠眺望到的風(fēng)景和在老板的辦公室里看到的一樣，開闊，遼遠(yuǎn)，留下的是碧藍(lán)的天空和銀色的建筑群。留下的只有美麗，至于那些存在于地面上的或地下的事物，是看不見的。漂浮在海面上的垃圾，晾在地下室出口邊的舊衣服，連同那些因忙于工作而行色匆匆的人們一起化成rou眼不可見的小點。

    沃夫在明亮的窗前站了很久。

    老板問：“你喜歡這景色？”

    不等沃夫回答，他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杯白葡萄酒，繼續(xù)說道：

    “等看慣了，就不覺得有多特別了。你還要在那待到什么時候？”

    沃夫并不特別喜歡欣賞景色，但他還是直到第一道菜品上來時才回到席上。他的身體時向左傾，時向右傾，就是不坐正。即使傷口在第二天就會消失不見，但各種留在身體上的感覺，還很鮮明。昨晚客人們留在他臀部內(nèi)外的觸感讓他還沒法正常地坐下。

    老板沒有吸煙，小口啜著葡萄酒。他看起來沒什么胃口，新上來的菜肴，都被他一揮手指示著放到沃夫面前。

    “吃吧?！?/br>
    這一句話叫沃夫皺眉。

    他曾經(jīng)在村莊某處地窖里聽見同樣語氣的一句：“吃吧。”然后他從一條有他食指大的縫隙中看見半塊面包掉落在干草垛上。那塊面包又干又硬，要不是失去水分后變得更輕，準(zhǔn)會把干草砸出一個凹陷。

    細(xì)瘦的手臂從陳舊衣袍的邊緣探出來，捧起面包，往手臂主人的嘴里送。少年熟練地張嘴咀嚼，他吞咽時凸出的喉結(jié)很明顯地滑動，連帶著喉嚨上的刺青都變了形。

    如果少年平時只能吃到這種東西，無怪他會有那樣沒有血色而略有松弛的皮膚。骨頭和皮膚之間沒有足夠的脂肪，就會這樣。少年說：

    “等我老了，這些皮還會往下墜?！?/br>
    少年一邊說一邊扯自己的臉頰。沃夫想像出少年垂成皮口袋的手肘和兩腮。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樣的神情，只記得少年看著他哈哈大笑，然后裹緊身上打補丁的灰白布單。

    少年又說：“也不一定……”

    這個“不一定”到底是指他年老后皮膚可能不會下垂成一攤攤rou袋子，還是指他大概率活不到可以被稱為老年人的階段，沃夫不知道。

    少年繼續(xù)日復(fù)一日咀嚼沒有水分的面包。沃夫很少再去地窖，每次過去，他還是會聽見：“吃吧?！彼ㄒ荒茏龅?，就是趁別人不注意，給少年擲去一只裝滿清水的小皮袋。

    和少年不同，沃夫沒有在聽見那一聲指令后立馬開始吞咽面前的食物。盡管放在他面前的也不是石頭一樣的面包，而是經(jīng)過精致裝盤的西冷牛排。

    侍者替老板添了第二杯酒。老板握著細(xì)細(xì)的杯腳，也不繼續(xù)喝，就讓酒液同杯子一同搖晃著，液體沿著杯壁打轉(zhuǎn)的聲音填滿此刻寂靜的空間。

    沃夫明白老板正透過那個會讓人臉變形的杯身觀察他。老板想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某些不同以往的東西，來印證“沃夫正在生氣”的猜測。

    現(xiàn)在覺得心虛太遲了。沃夫想。同時，他的表情也不會有任何不一樣。

    因為他并不生氣。但就像老板沒法知道他的具體心情一樣，他也不了解老板為什么要因為他生氣而安慰般地請他到高樓頂上。他所承受的都是工作，也是交易，五十一次，這是早已說好的。

    他說：“您沒必要這么做?！?/br>
    葡萄酒潑出一部分，飛濺到赤紅的地毯上。

    老板轉(zhuǎn)過腦袋，看著洇濕的那一塊深色的地方。他輕咳一聲，白皙的臉上難得地顯現(xiàn)出羞澀的酡紅。

    沃夫頭一次露出無奈的表情：“您不要這樣……”

    “我需要補償你。”老板搶白道，“昨晚是個意外，沃夫。那是個很糟糕的意外。我是不會干那么……那么反常的事的?？晌摇彼呀?jīng)滿面通紅，似乎再也無法忍耐羞恥，抬手捂住前額，“真的，沃夫，我對不起你?！?/br>
    這個衣著鮮麗、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男人，坐在全城最好的高檔餐廳里，因愧疚和羞恥心食不下咽。他甚至忍不住低垂著腦袋，用誠摯急切又不失矜持的語調(diào)來請求對方的原諒。

    不只是他。昨晚過后，沃夫收到了十幾張陌生的支票，以及數(shù)不清的晚餐邀約。支票上每個漂亮的花體簽名，每一通通過層層秘書轉(zhuǎn)接到本人的電話，后邊都藏著一個羞窘不已的青年才俊。

    對他們而言，坐在籠子外看人類像野獸一樣斗毆，或者是自己親自上陣用拳頭將人打得筋斷骨折，并不算什么罪過，頂多只是項有趣的熱身活動。而當(dāng)他們把自己興奮的老二塞進(jìn)拳手的屁股里之后，他們反而感覺到懊悔了。

    沃夫至今沒有理清這其中的區(qū)別所在，但同時他又早已預(yù)見到這樣的發(fā)展。盡管這事聽起來非常矛盾，可事實確實如此。

    所以沃夫只是嘆了口氣：“我不怪你，先生?！?/br>
    然后他又沉默下去。老板對此顯得非常失望。

    他需要沃夫進(jìn)一步說些什么。比如“您只是在當(dāng)時失控了”或者“人總是會被環(huán)境帶著走”。這樣他就可以證明昨天晚上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證明他還是原來的自己，是白天的自己，坐在寬敞明亮的頂樓，簽署著一份份用語考究、排版嚴(yán)謹(jǐn)?shù)奈募?，用文明的方式做事——做一切事。他，他們，以此為傲?/br>
    他回想起混亂不堪的那個晚上（實際就是昨晚）。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他是指，客人們就像往常一樣，掏出錢夾用現(xiàn)鈔付錢（刷卡亦可，相對比較麻煩），然后自覺有序地在沃夫面前排起隊。雖然用不了多久整齊的隊形就會因火熱的現(xiàn)場氣氛自動打亂，客人們會自發(fā)地圍繞在沃夫身邊，觀看他匍匐在地上掙扎的模樣。但這一切和以往的夜晚沒什么不同。身為關(guān)心員工工作的老板，他自然也站在大廳里某處光照不到的角落，悠閑地觀察人群的動靜。他的左手邊放著一臺顯示器，能清楚地看到人群中心的情況。

    異況大約在十二點三十一分發(fā)生。原本那名穿著灰色西裝的客戶只是用腳踩踏沃夫被迫打開雙腿展露出來的胯間。然后，天知道那客人是多喝了幾杯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他一把拽掉了沃夫的短褲。

    “分量不錯啊，拳手！”

    人群里響起口哨聲。這讓灰西裝客戶更加大膽，他變本加厲，隔著那一層薄薄的內(nèi)褲，用皮鞋碾磨上沃夫的那根東西。若是和平時一樣的粗暴力道，倒還好說。可灰西裝看上去只用了一半不到的力量在腳上，比起毆打，更像褻玩。

    最不該發(fā)生的事發(fā)生了——沃夫蜷起身體，無自覺地流露出愉悅的神情。只是稍微溫柔一點的摩擦，就讓這名缺少經(jīng)驗的拳手勃起了。

    他的呻吟，就像一點火星落在干草垛上。老板想。一切在那時走向失控。

    原本只是按住他手腳的手掌開始在他漂亮的深色的肌rou上游走。他們帶著好奇，急不可耐地?fù)崦乃闹?，接著就是他的胸部?/br>
    “到底是怎么練得這么豐滿的？”有人這樣喃喃自語。

    更多的人說：“比我想的要軟?！?/br>
    然后來自不同的人的手托起他巧克力色的一對胸乳，又是兩個不同的人分別揪住他硬起來的乳珠，向兩邊揪，用手指在乳暈上打轉(zhuǎn)。

    沃夫不說話，也不反抗，只有呻吟從唇里流出來。他大概還把這當(dāng)做是自己工作的一環(huán)。于是在他的默許下，有人打開他的嘴唇，將他新?lián)Q的牙套取出來，隨便扔在一邊。這時他在手工皮鞋的踩踏下迎來第一次高潮。于是老板看見他在監(jiān)控下抓住了客人們的褲腳，胯部緊貼著鞋底，他在那一瞬間觸電般彈起身體，又重重地跌回去。

    “唔……啊……”沒了牙套限制，沃夫的叫聲更加清晰。像是要安慰因陌生快感感到惴惴不安的沃夫，有客人抱住他的腦袋，輕柔地摩挲著他已經(jīng)被唾液打濕的嘴唇，又伸手指進(jìn)去夾住他的舌頭。

    沃夫看起來有些苦惱。也許他在高潮之后，還在為如何計算客人們現(xiàn)在的行為發(fā)愁。畢竟到他射精為止，他們的行為都算不上太粗暴（相對而言）。那些在他身上作弄不止的手，只會讓他忍不住顫抖，卻不會讓他感到疼痛。他不擅長面對這種對象眾多的復(fù)雜的

    情況，也不知道這種行為是否該分類進(jìn)五十一次的工作中。

    “你現(xiàn)在看起來真性感?！?/br>
    灰西裝一邊說一邊扯下沃夫已經(jīng)弄臟的內(nèi)褲。方才發(fā)泄過一次的性器已經(jīng)垂下腦袋，深紅色的guitou上邊還沾著少許jingye。那一點白濁向下滑落，糊在會陰處的囊袋上。他毫不介意地借著那些濁液當(dāng)潤滑，握住了拳手萎靡下去的性器。他的手掌應(yīng)該是很柔軟的，要知道這里的客人都沒做過什么重活，手心指縫也沒有粗糙的老繭。那樣一只護(hù)理得當(dāng)?shù)氖郑瓦@樣抓著他尺寸傲人的性器taonong。剛經(jīng)歷完高潮的yinjing再被摩擦，產(chǎn)生的是快感與痛苦交織的電流。這股電流刺激著沃夫發(fā)出模糊的音節(jié)，他的耳根紅了一大片，還燙得要命。

    不僅如此。聚在這里的人們個比個的頭腦精明，他們很清楚自己不是來這里幫別人打手槍的。作為交換——他們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所想的，但他們還是這樣在心里說——作為交換，這家伙還得再獻(xiàn)出什么給我。至于到底要從沃夫那里拿走什么，就交由他們的直覺來決定。

    來吧，來吧！人們發(fā)出短促的呼喚，像是要揉弄一只翻起肚皮的小狗。而他們的手掌卻更加用力地壓上沃夫的四肢，將他的雙腿拉得更開。

    也不是沒想過反抗。在貨真價實的yinjing在幾乎完全沒有經(jīng)過潤滑的情況下撞進(jìn)后xue的那一刻，沃夫條件反射般地掙扎起來。在場的人也聽見他發(fā)出了迄今為止最慌亂的聲音。

    “有時候我聽見你在叫?！?/br>
    “是啊?！鄙倌暾f，“因為真的很疼。”

    “你現(xiàn)在看起來沒什么事。”

    “傷已經(jīng)好完了，看著也就沒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就算傷口能愈合……”

    少年站在長滿青草的坡上，站在一陣風(fēng)里。

    “受傷的那一刻，比什么時候都要可怕。到那時，不管你是誰……”

    沃夫看見少年顛倒的笑臉，看見少年俯視他時，倒映出他模糊身影的深棕色的眼眸。

    那眼瞳像是林中樹下的琥珀（沃夫在來到城市后才知道琥珀的正確名稱）。

    沃夫就是封存于琥珀中的某類昆蟲。

    “不管你是誰……”

    少年美麗的卷發(fā)在風(fēng)中飄動。

    “都會發(fā)出最難聽的聲音?！?/br>
    地下俱樂部沒有風(fēng)。

    沃夫的眼里也沒有少年顛倒的身影。

    只有白色的燈光在他的頭頂晃動。很快，他發(fā)現(xiàn)不斷晃動的是天花板和燈盞，而是他自己。他不僅被頂?shù)脺喩眍澏?，還在無自覺地胡言亂語。刨去無意義的嗚咽與呻吟，他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凈是些支離破碎的連不成句的話語。

    他說：

    “我的肚子——要被頂破了？”

    他說：

    “我不知道這該怎么計算……”

    一只手伸過來，卡住了他的下巴。接著沃夫就沒法再胡言亂語了。另一位客人騎在他臉上，先是用yinjing拍打著他的臉，又用已經(jīng)滲出清液的guitou磨蹭他的嘴唇。

    客人笑得很和善，帶點誘哄般的意味說，前后都要試一下吧。他一手扶著那根漲成深色的性器，一手揪住沃夫額前剪得短短的頭發(fā)。沃夫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把嘴張得更大，好讓客人能順利地cao他的嘴巴和喉嚨，然后被客人干得條件反射性干嘔。

    沒人說話，空氣越來越灼熱?？拷恍┑娜藗兗娂娊忾_自己的腰帶，袒露出自己的性器，注視著人群中心那具被前后夾擊侵犯得大腿打顫的身體。人們不再用手指玩弄他的胸脯，而是換上兩根勃起的jiba，用guitou重重碾過那兩顆不停彈動的乳珠，挺動的柱身把兩邊柔韌的乳rou壓出淺溝。沃夫已經(jīng)失去了反抗的力氣。那兩只寬大的手，曾經(jīng)握過槍支的手，被牽著放到了男人的jiba上，虎口的皮膚摩擦得發(fā)熱。

    灰西裝猛地掐住他的胯骨兩側(cè)，把他往自己身前拖。由于拳手結(jié)實的身體頗具分量，他沒能成功，只能把自己的jiba向里釘?shù)酶睢畹轿址虍a(chǎn)生了快被頂?shù)絻?nèi)臟的錯覺。然后他才一邊聽著沃夫含著另一根性器懇求他輕一些，一邊用jingye灌滿身下這個還在痙攣不止的屁股。其他人也一個接一個發(fā)出達(dá)到頂點的喘息，懸空對著或是抵住沃夫的身體射精。

    最過分的是讓沃夫koujiao的客人，最后一刻，他退出那張緊致濕熱的嘴巴，拿因即將高潮而興奮跳動的yinjing胡亂蹭著沃夫的臉頰，把顏色較淺的前精點在拳手的眉間。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站起身，再次狠狠拽住沃夫的頭發(fā)，性器對準(zhǔn)沃夫臉的正中央。噴出的粘膩的jingye糊得到處都是，連沃夫的睫毛上都掛著白花花的幾點。

    這一批客人陸續(xù)起身退開，留下沃夫躺在一地帶著腥氣的狼籍之中。

    沃夫被喘氣時流嘴里的白濁嗆得不斷咳嗽，他沒注意到老板在這時撥開人群走到了他的身前。等沃夫看見老板，后者已經(jīng)觀察了他好一陣。老板不僅看到他紅腫的后xue慢慢溢出含不下的jingye，也看見他身上頭發(fā)上掛滿那些黏糊糊的液體。

    按照老板平時處理sao亂的方式，老板會在事情發(fā)生前就站出來，一面拍著手說“好了，先生們，很抱歉讓你們看到這種鬧劇”，一面著手處理混亂的現(xiàn)場。

    可他沒有。

    在場的人心里清楚，直到現(xiàn)在，老板還是有著把控局面的能力的。

    只要他像往常一樣，拍拍手，輕描淡寫地招呼一聲：“到此為止，今夜小店就營業(yè)到這里。”一切就算從沒發(fā)生過。失控的客人們會由侍者領(lǐng)進(jìn)休息用的包廂換上新衣服，甚至可以洗個澡。等他們收拾得像是從未把勃起的性器放出來過，再回到這間大廳，躺在jingye中的沃夫和那些骯臟的液體就會消失不見了?；蛘哒f，到那時，沃夫一開始就不存在。

    但是老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