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來遲了
李宋二十七年,安北伯僅用兩月時間,就將北方匪患鏟除干凈。 曾經(jīng)文氣儒雅的新科狀元,一躍成將,繼承沈家衣缽。 朝堂,軍隊(duì),贊聲四起。 曾心高氣傲的五十萬軍隊(duì)首統(tǒng),竟甘愿做小,稱沈嶼之為帥。 回朝的奏章早便奉上,明明是喜事,那九五之尊卻突生惡疾,日日臥床,精神萎靡。 而權(quán)臣顏書郢,似是觸了皇帝逆鱗,竟被剝奪權(quán)利,隨意丟到了城外大營。 郊外的別苑依然靜寂,烈陽西沉,殘留暖意。 李靜嘉衣著輕衫,又窩在院里睡覺。 困頓迷蒙之間,院外一陣sao動。 她懶洋翻身,不想去理。 才淺淺入夢,鐵銹般的冰涼與炙熱guntang的氣息交織,有什么東西正停在面頰上方,似是猶豫。 鳳眸微瞇,入目便是銀鐵盔甲,頗是蓬松的發(fā)冠下嵌著沈嶼之的俊容,兩月不見,從前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生了不少胡渣,一片慘青。 目光堅(jiān)韌,英眉略動,唇瓣緊抿,被劃出幾道血口的大手停在空中,似乎是怕鮮血染了嬌容,又顫抖收回。 “靜嘉,我來遲了……”這一聲沉重?zé)o比,夾雜著深幽致遠(yuǎn)的自責(zé)。 從北地歸來半途,信使傳來李靜嘉病重的訊息,他馬不停蹄,可本就纖細(xì)的人兒還是只剩下一把骨頭。 李靜嘉平靜如水,早些天便得了消息,卻不料沈嶼之竟回來的這般快。 她略微直身,病容懨懨,擠出慘淡笑意:“沈大人風(fēng)餐露宿,長途奔波,先回去好生休息罷?!?/br> 逐客令下的太過明顯,以致不遠(yuǎn)處帶著笑容的阿歡與阿樂一怔,面面相覷。 可這次歸來的沈嶼之再不像從前,若是細(xì)說,應(yīng)是多了幾分殺伐果斷的銳氣。 他身軀微直,窸窸窣窣一陣,傳來盔甲與地面碰撞之聲。 “公主身旁,需要個人照顧?!?/br> 撂下此話,男人果斷轉(zhuǎn)身,只聽得不遠(yuǎn)處傳來沙啞之聲:“幫我備水,再準(zhǔn)備一套干凈衣裳?!?/br> 沈嶼之竟真的留下,怕血腥之氣沖撞李靜嘉,躺在浴桶里整泡了一個時辰,才套上里衣,向充斥著冷香的院里行去。 屋里燈火通明,李靜嘉似一朵敗了的殘花,隨意靠上軟枕,直視著窗口發(fā)呆。 高大身影逼近,沐浴后的清香將她的神志喚回,沈嶼之穿著松垮衣裳,胸腹上纏繞著幾道駭人的傷疤。 光是瞧著,李靜嘉便一陣心悸。 長臂一伸,柔軟的身軀便落入懷中,沈嶼之那guntang的紅唇落上李靜嘉的脖頸。 “我在戰(zhàn)場上,大小受了無數(shù)傷,最重那次,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整整昏睡七日,軍醫(yī)搖著頭讓其他將軍為我準(zhǔn)備后事,可是……” “就在我陷入無邊黑暗之時,你的身影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將我拖拽,拉扯?!?/br> 他輕笑一聲,薄唇移上側(cè)頰,小心翼翼的輕觸:“生命就是這般奇怪,有了念想,便蓬勃不息?!?/br> 李靜嘉被滾熱跳動的心臟燙的發(fā)顫,手指緊握,已被修短的指甲依舊鑲進(jìn)rou中。 心底早便是血rou模糊,叫著喊著痛呼。 她該拿什么來還沈嶼之? 破碎的感情,破落的身軀? 女人倏地發(fā)狠,扭轉(zhuǎn)身子親上沈嶼之的薄唇。 兩個生澀的人兒貼在一起,只會輕柔啃咬。 沈嶼之的眸中忽閃詫異,頃刻化成柔意與沉淪,大手扣住后腦,喊著丁香軟唇輕吮。 身影交纏,他的呼吸越發(fā)紊亂,身下那沉睡的巨龍逐漸蘇醒,頂上軟臀。 唇瓣向下,貼著女人的鎖骨游移,手指勾住腰帶一扯,薄紗滑落,透出白皙發(fā)亮的肌膚。 “可以么?”沈嶼之顯然難以自控,撐著最后的理智,詢問出聲。 李靜嘉呆滯望向空中。 這算什么呢? 她又算什么? 躺在容清身下承歡的模樣死刻于心,大把的恥辱與不甘上涌,化成洶涌淚水,大股落下。 guntang的水珠濺上男人肩胛,沈嶼之硬軀一僵,拉著人同自己對視。 面對這樣梨花帶雨的人兒,他徹底慌亂,用手指揩上眼角,心疼又慌亂:“靜嘉……靜嘉……對不起?!?/br> 是他太急了,忘了懷中的嬌柔還在病中。 李靜嘉胡亂搖頭,啞著聲音攀上肩頭:”是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