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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起在十三歲時(shí)進(jìn)了軍校,他向葉云提出了這個(gè)要求,他很少和葉云有交談,更不要說和對方提出這種要求。 葉起面無表情,他筆直地站著,葉云審視似的看著他,逆著光讓葉云的面目有些模糊,但葉起知道對方正在看著他,用那張和他相似的臉孔。 葉起突然就恨了起來。他的喉頭滾動著,與恨意相伴而來的是一些不鮮明的,幾乎可以被忽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應(yīng)該是悲傷。 葉起咬著牙,他看著葉云,手無意識地握緊,太陽xue幾乎要跳動起來,直到葉云回答了他。 葉云同意了他這個(gè)要求。他不想知道起因,也不想知道經(jīng)過,葉云只是簡單地答應(yīng)了這個(gè)要求。 葉起走出了葉云的書房。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額頭壓在床單上的時(shí)候他似乎還能聞嗅到不分明的香氣,葉起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昨晚的記憶洶涌而來,模糊的,不鮮明,隱約的,像是濃重卻又近似透明的霧氣,像此時(shí)此刻房間內(nèi)依稀殘留著的香氣一樣。 葉起的手垂在了身側(cè),碰到地面的時(shí)候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的溫度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抬起了手,然后用手指碰上了自己的腺體,那里似乎依然還跳動著,灼燒著。但那只是錯(cuò)覺而已。 葉起用手指描摹著腺體,他閉著眼睛,最后終于像是累了一樣他垂下了手。 葉起昨晚分化了。 他好痛,那是讓身體撕裂似的疼,像是內(nèi)部被人點(diǎn)起了一把火,葉起咬著床單,痛的弓起身體,他從床上掉到了地上,大理石冰冷的溫度給了他一點(diǎn)清醒,但只有短短的幾秒,葉起用牙咬著自己的下唇,咬的血rou模糊,但依然痛,還是痛,葉起痛的流下了淚水。最后他把額頭撞上了大理石的地面。 只是幾秒鐘的清醒,然后又是無邊的鈍痛,像是一把生銹了的刀子,一開始不疼的,直到它慢慢地沒入血rou中,那種隱約的,逐漸加強(qiáng)的,像是永無止境一樣的疼。 葉恩就是在這個(gè)時(shí)候到了葉起的房間。 他的心臟幾乎停跳。怔了幾秒后他就向葉起奔了過來。 葉起發(fā)出的動靜不小,葉恩匆忙就下了床,鞋也沒來得及穿。葉起弓著身體,聽到聲音后就抬起了頭,映入視野中的首先是一雙腳,是葉恩赤裸的腳,他抬起頭,血從額頭滑了下來,因此視野模模糊糊,他看到了從襯衣中敞開的胸口,但還沒看清楚葉恩的臉就被葉恩抱住了。 還是疼。好疼。好疼。好疼。葉起的雙手打顫,他咬著牙,極力忍住卻依然從喉嚨里溢出了一聲嗚咽,他抖著手,他的指節(jié)磨破了,葉起顫抖著抱住了他的哥哥,葉恩那么用力地抱住他,那么溫暖,那么讓人眷戀,疼痛好像都因此而減輕。 葉起大口地呼吸著,他緊緊地抱著葉恩,把額頭壓在了葉恩的肩膀上,白色的襯衣被血弄臟了,葉起扯住了脆弱的布料,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它扯碎。 疼。還是疼。但是奇異的,在疼痛中他聞到了甜美的香氣。 隱約的,詭異的,若有若無的,但一旦注意到就洶涌而來。 葉起的眼睛發(fā)紅?!案绺纭彼f。 反應(yīng)過來時(shí)葉起已經(jīng)把葉恩按在了地板上。他的眼睛赤紅,反應(yīng)過來后就不知所措了起來,葉起瞪大了眼睛,葉恩倒在地上。 葉起的第一個(gè)反應(yīng)是地板那么涼,他的哥哥不知道會不會難受? 葉起不知所措起來。 但葉恩伸手夠到了葉起的后頸,然后把人拉了下來。 葉起僵著,不知道該做什么。然后他聽到葉恩說,“可以的?!?/br> 他的哥哥還是那么溫暖,像個(gè)火爐,馥郁的香氣離他那么近,如果可以靠的更近的話一定會不疼了吧?所有的痛苦一定都會消失的吧? 所有積壓的情感一下子都決堤。 葉起重重地推開了葉恩。 “不要!!”他說,幾乎是聲嘶力竭,他把葉恩推開了,他的哥哥踉蹌了一下,坐起來后看著他,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眼睛,他下意識地用手捏住了敞開的衣領(lǐng)口,葉起看著眼睛就酸了起來,他不知不覺落下了淚。 “不要……我說不要……”他邊哭邊說,哭到最后俯到了地上,葉起把臉埋在了掌心中。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可恥的。被欲望掌控,甚至想要肆意地毀壞自己本應(yīng)該珍視的人。 他覺得葉恩哭起來一定非常好看,他想要把葉恩弄哭。 他是多么的可恥。 葉恩愣怔地跌坐在地上,少年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嚎啕大哭,他狼狽極了,指節(jié)被磨破了,額頭上都是血,鮮血把黑發(fā)沾濕,然后膠結(jié)在了一起,一縷一縷地狼狽極了。 葉恩愣住了,他坐著,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似的看向葉起,他沒有站起來,就這樣膝行向葉起,他抬起了液體的頭,少年哭著,但依然看向了他,血從額頭流了下來,葉起的一邊眼睛因?yàn)樘弁窗腴]著,血混著淚水流到了臉頰就成了被稀釋的顏色,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少年的眼睛是純黑的,被淚水浸濕,干干凈凈,里面有的只有悲傷,葉恩在里面看到了自己。那讓他顫抖。 他不再看到搖曳的火光,在這雙眼睛里他終于看到了自己。 葉恩咬住了下唇,他皺著眉頭,雙手捧住了葉起的臉,他抱住了葉起,終于忍不住大哭。葉起流了好多血,那些鮮血沾上了他的襯衫,血色沾染在上面,然后凝固成褐色。葉恩抱著葉起,哭的身體打顫,葉起一言不發(fā),雙手環(huán)住了他,那是讓人眷戀的,guntang的溫度。葉恩把額頭壓在了葉起的肩上,在這一瞬間他起了一個(gè)蠢的要命的想法。 如果能就這樣死去就好了。 葉起在第二天就去了軍校。他沒有向葉恩告別。他站在他哥哥的房門前,面無表情,抬起了手然后又落下。他抿了抿嘴唇,最后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要珍惜他的哥哥的。本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但是如今他往他的哥哥的食物里放了什么呢。葉起面無表情地看著葉恩,對方躺在床上,依然還在昏迷,而他的臉色是失血過多的蒼白。 葉云找來的替他迎接一個(gè)新生命的醫(yī)生如今竭盡全力只為了挽救他的生命。 “真可憐,都快成形了。”醫(yī)生輕聲說,終于還是不忍。葉起看了一眼金屬托盤里的那團(tuán)血塊,在白布蒙上去之前他只來得及看一眼,那一眼過后他移開了視線。 葉起握住了葉恩的手,總是抱著他的,撫摸著他的手,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溫柔。好像一直都會這樣的溫柔。 葉起握住葉恩的手親吻葉恩的指節(jié),一節(jié)一節(jié),食指,中指,然后是尾指。葉起面無表情地親吻著,頭腦里是一片空白。 軍校里總有一些Omega小姐玩鬧時(shí)不小心懷了孕,帝國是禁止墮胎的,也是沒有墮胎的藥物的。理應(yīng)如此。但貧窮比死亡更讓人深惡痛絕。 葉起的心里升上了些近似于甜蜜似的感情。 他用手指撥開了葉恩額前垂落的頭發(fā),他靠近了,然后凝視著葉恩面無血色的臉龐。 “哥哥?!彼?。聲音是平靜無波的,“哥哥?!?/br> 只是一年前而已,對方抱著他,大哭著,而他同樣把對方擁在了自己的懷里,想著的是他要永遠(yuǎn)愛他。 葉起扯了扯嘴角?!案绺纭!彼f。 葉起站起來走出了房間。他把門碰上了。抬起眼時(shí)才發(fā)現(xiàn)葉云站在門口。 對方同樣看著他,用那雙黑眼睛。葉起似乎能從那雙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是啊,他們是多么相像呀。葉起對自己的眼睛深惡痛絕,但到最后他們還是父子。還是同出一轍。 “你知道?!比~起說,沒頭沒腦的,他笑了出來,像是覺得滑稽,“你知道。但你還是讓我做了。葉恩還以為你同意了?!?/br> 葉起笑的彎起了眼睛,他笑起來柔和,很有幾分天真的感覺,葉云冷眼看著,不說話,直到最后他走過了葉起的身旁,手握上了門把,在開門的時(shí)候他輕聲說,“葉起,你以為你自己不一樣。” 輕輕地一聲碰撞,門又關(guā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