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妖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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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裝飾華貴而低調的馬車在陸尚書府前停下。 隨侍的人是召麒,他掀開車簾,向馬車里的人做出恭請姿勢,然而從車中鉆出的身影卻不是謝應岑,而是一個身著月白道袍的年輕男子。 召麒抬手行禮:“方道長?!?/br> 方執(zhí)明沉默地回以相同禮節(jié),正提步欲行,身后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別擋著我的路?!?/br> 車外兩人聞言,退至兩側。謝應岑跳下馬車,率先走進陸府。 陸府上下,無人不認得七殿下,一行人進入得暢通無阻。 今日陸尚書并不在家,迎接謝應岑等人的是尚書夫人、陸緣的母親,陳氏。 比起陸尚書年輕時的清雅俊美,陸緣的長相像母親更多。陳氏并不是相貌出眾的人,但五官清秀,輪廓溫婉,讓人自然而然地想要親近。然而這種溫柔可親的氣質被陸緣繼承,倒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見到謝應岑,陳氏從容行禮:“殿下?!?/br> 謝應岑扶起陳氏:“伯母多禮了?!?/br> 陳氏微微一笑:“殿下待我等親厚,妾身感激非常。但天家禮法,固不可廢?!?/br> 謝應岑在心中嘆息:果然是陸緣的娘親。 陳氏目光落在謝應岑身后的方執(zhí)明身上,語氣探詢,目光卻十分篤定:“這位公子,想必就是方道長了?” 方執(zhí)明行禮如儀,淡聲答道:“在下青鳴山第十五代弟子方執(zhí)明,見過夫人?!?/br> 陳氏回禮,沉吟片刻后,說道:“盼兒這幾日已經漸漸好得差不多了,殿下其實不必費此周章?!?/br> 謝應岑笑得溫柔謙遜,與剛才府外的冷淡模樣判若兩人:“夢魘邪祟這種事么,我們普通人分辨不清。恰好方道長古道熱腸,主動要來給盼之瞧一瞧,我不過順道帶著方道長過來,伯母無須掛懷?!?/br> 他看向方執(zhí)明:“方道長,我說的沒錯吧?” 方執(zhí)明目不斜視:“是?!?/br> 謝應岑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也確實中肯有理。天下為人父母,哪有不掛心自己子女的?陳氏也不再推辭,引著他們往后院走去。 “盼兒大抵在書房念書?!?/br> “盼之這樣用功,想來不會辜負陸尚書的期望?!?/br> 陳氏面露笑容,幾分寵溺,幾分無奈:“他呀,就不是讀書的材料。只是依他父親的話,不讀圣賢,枉活一世,成日傻乎乎地學一學罷了。” “盼之生性單純,不入官場也好,省去許多煩惱?!?/br> 說話之間,眾人已行至書房門前。陳氏敲了敲門,喚道:“盼兒,殿下來看你了?!?/br> 屋中無人應答。陳氏便推門而入—— 陸緣坐在案前,一手拿書,一手支頤,睡得腦袋一晃一晃的。而阿九呢,靠坐在書案的桌腿邊,扯著鼾聲,正在香甜夢境中遨游。一主一仆各赴周公,場面又是滑稽,又是可笑。 陳氏怒道:“陸緣!” 陸緣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嚇得手里的書都掉了:“母親!” 看到謝應岑,又發(fā)自內心地笑出來:“小七?!?/br> “放肆!”陳氏呵斥,“不得對殿下無禮?!?/br> “哦?!标懢壚侠蠈崒嵉嘏苓^來給謝應岑行禮,順帶輕輕踢醒阿九。 阿九睜開眼,也嚇得不輕,連滾帶爬地跪拜:“阿九見過七殿下,殿下金安!” 謝應岑拉過陸緣,看他雙頰紅潤,目光清明,確實不像飽受夢魘侵擾的樣子,安心許多。但嘴上仍說:“我聽說你生病了,很擔心。方道長擅于此道,正好過來給你看看?!?/br> 陸緣見那月白道袍的年輕人,樣貌英俊,氣質冷雋,除了背后負著一個劍匣,有點江湖人士的意思,其他地方反倒更像出身書香的貴公子。方執(zhí)明的目光也落在陸緣身上,不是好奇,而是審視。 方執(zhí)明看了陸緣一會兒,突然說:“勞煩找個地方,讓我與陸公子獨處?!?/br> 謝應岑立馬說:“孤要在旁邊看著。” 七殿下素來不矜身份,卻突然用起這個“孤”字,是為了壓誰一頭,不言而喻。 方執(zhí)明并不計較:“殿下隨意?!?/br> 陳氏見狀,便問:“不知書房方不方便道長行事?” 方執(zhí)明點頭:“可以?!?/br> 于是陳氏帶著無關人等離開,房內只剩謝、陸、方三人。 方執(zhí)明少言寡語,態(tài)度犀利,陸緣有點兒怕他。好在謝應岑在身邊,寬慰道:“別怕,我陪著你。” 這話與陸緣夢中聽到的十分相似,可是細究起來,聲音又很不相同。陸緣無端地想:或許真的是狐仙大人…… 方執(zhí)明指尖凝氣,化出一道灼亮泛金的白光,直直劈向陸緣額間。這一串動作利落,來勢迅猛,簡直就像要攻擊陸緣,他不自覺地就想躲過去。 謝應岑覺察,牽著陸緣低聲道:“沒事的?!?/br> 陸緣閉上眼睛,感到一股融融暖意進入神識。與方執(zhí)明看上去冷淡的為人不同,這道白光十分溫和,并不讓人難受。 這邊,方執(zhí)明不斷在指尖注入真氣窺察。起初,他依舊面無表情,可越往后,他的神色就越發(fā)嚴肅,落在謝應岑眼中,自然十分擔心。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方執(zhí)明才收回手,恢復平常神態(tài):“陸公子已經無礙?!?/br> 陸緣睜開眼睛,有些靦腆:“多謝道長?!?/br> “公子福相深厚。”方執(zhí)明說道,帶著一些警示的意味,“不過也要小心,別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事物、” * “陸緣到底有沒有事?” 二人坐在馬車中往回走。謝應岑想起方執(zhí)明剛剛的神情,忍不住問道。 方執(zhí)明正閉目養(yǎng)神,沒有答話。 “方執(zhí)明!” 倒不是方執(zhí)明故意吊人胃口,只是他從小不愛說話,成年之后便成了不會說話。此時此刻,他其實正在斟酌,該如何回答謝應岑,才不至于泄露太多機緣。 想了半天,方執(zhí)明才說:“陸公子靈識清明,確實已經沒事了。” 但壞在陸緣魂魄上有一枚妖印,按照方執(zhí)明的窺探,結下妖印的人,是只起碼有好幾百年修為的大妖,道行遠在他之上。陸緣不是被治好的,而是被一只大妖罩著,其他微末不入流的邪祟早就被嚇得跑沒影,陸府方圓十里都沒有半點妖氣——誰敢靠近他? 謝應岑還是不大放心:“那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方執(zhí)明又開始掂量言辭,又是大半天,才說:“沒什么?!?/br> 當然是有什么的——越是修行深厚的妖怪,越不會無緣無故對人好,更何況這種妖印烙入人類魂魄,即便陸緣只是被小貓小狗咬了一口,大妖身上也會感知同等痛楚。于人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但于妖而言,除了昭告天下,這個人已經有主了以外,實在是沒什么好處。 不過,這種事雖然罕見,倒也不是開天辟地第一例。以前,方執(zhí)明隨師父云游時,也見過妖怪大舉妖力結此妖印,只是為了報恩罷了。 如果只是報恩,那還好說,怕就怕陸緣那只大妖不是為了報恩,而是要他的什么東西——到時候,只怕陸緣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