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桌上放著個手機，屏幕亮著，有一個放到一半的音頻。

    是暫停狀態(tài)，莫禾瞄了一眼沒想管，卻在放下書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音頻開始播放。

    莫禾本以為是什么音樂，卻出現(xiàn)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聲音。

    什么東西。

    低微的哼聲，喘息聲，頓時將空氣變得曖昧。

    到底是什么東西。

    ——“那你輕點好嗎？”

    為什么像是他自己的聲音。

    莫禾愣在原地，突然從心底涌起莫大的恐慌，他下意識暗滅了手機，可音頻仍然在播放。

    他想再打開去按停那個音頻，甚至把它刪掉，可手機已經(jīng)被鎖住了。

    莫禾手心里溢出冷汗。

    這是怎么回事。

    還沒等他想清楚，手機里傳出的聲音驟停，而身后傳來溫暖的話音，莫禾從全身發(fā)冷的狀態(tài)恢復(fù)過來一些。

    “給你拿上來了，嘗嘗吧。”

    莫禾回過頭，看著陳旭言走近，面上帶著微笑，手里捧著一盤白色的方塊，碼得整整齊齊，看上去軟軟糯糯，應(yīng)該會很好吃。

    莫禾拿起一塊，放進(jìn)嘴里機械地咬了幾下，沒嘗出味道。

    他食不知味。

    因為他看到陳旭言的耳朵上正戴著藍(lán)牙耳機。

    耳機會連著哪里？當(dāng)然是手機。

    莫禾死死地盯著陳旭言的耳朵，陳旭言發(fā)現(xiàn)莫禾一言不發(fā)，看了看他，笑了。

    “怎么，你也想聽嗎？”

    莫禾像是失去了反應(yīng)能力，他眼睜睜看著陳旭言，拿下一只，動作溫柔地拂開自己側(cè)臉的發(fā)，輕輕把小巧的純白色的耳機，扣在他的耳朵上。

    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耳機里音質(zhì)極佳的聲音，就從隱約到清晰，貫穿他的耳膜。

    ——“嗯……”

    是從鼻腔里刻意發(fā)出的誘惑般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大腦一片空白。

    停下吧。

    可是音頻沒有因為莫禾的意愿而停止，持續(xù)播放下去。

    ——“只要你能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做什么都可以的，繼續(xù)當(dāng)我是個女孩子好嗎？”

    莫禾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后退一步。

    他希望面前的人就此看不見他，他后悔自己今天送書過來，可已經(jīng)晚了，他逃不開陳旭言的視線，即使那個視線溫和毫無侵略性。

    幾秒后音頻結(jié)束，可壓迫感仍然揮之不去。

    “聽到了什么？”

    莫禾張了張嘴，喉間干澀，聲帶如同被封住，說不出一句話來。

    面前的人同往常一樣，好像耳朵里沒有聽到那些話，那些呻吟，那些污穢。落地的玻璃窗許可了想要進(jìn)入房間的陽光，陳旭言立身于陽光下，是那樣干凈溫暖的少年，與他面前慣于欺騙人心的“少女”分享了他所得到的證據(jù)。

    卻毫無指責(zé)之意。

    就像在此前任何一個午后，他耐心地為莫禾解答問題，然后溫柔詢問“聽懂了嗎？”又在撒嬌的少女音中耐著性子再講一遍關(guān)鍵步驟。

    看到陳旭言又一次伸出手，莫禾不知怎么條件反射拿手去擋開陳旭言的手臂，他再后退了一步，如同迫不及待躲開洪水猛獸。

    但后面就是桌子，莫禾退的太猛，后腰硌在了桌子上。

    疼，但他不敢動。

    陳旭言一愣，隨即笑起來，手指了指莫禾：“手機。”

    莫禾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死死攥著陳旭言的手機，屏幕是黑的，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留下了濕潤的指紋。

    他仍然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僵硬地遞出了手機。

    陳旭言看了看手機上沾上的汗液，從書桌上抽出一張紙慢慢擦拭，邊擦邊慢條斯理地說著話。

    “我一直在想，你會不會過來，既然你來了，我正好想問你些問題。”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