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番外九)三胎雙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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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東籬生了王安靖后,趙福跟他商議以后不要孩子了。 王東籬扶著她的腰,喘息道:“好。兩個男孩子長大之后就夠我們頭疼的了,以后不要了。一會兒,你給我端一碗避子湯?!?/br> “好。你慢點,小心著腰?!?/br> 他狠狠往趙福的身體里頂撞,他都生完兩個月了,這才又開葷,渾身都是力氣,現(xiàn)在到了緊要關頭,他也不再說話,咬著下唇迅疾擺腰,將子孫液一股一股地都射到了趙福的體內(nèi)。 * 但趙福,卻應驗了丞相給她取的名字,多子多福。 雖然每次都喝了避子湯,但還是有頑強的生命扎根在王東籬腹中,等兩人發(fā)覺的時候,他的肚子已經(jīng)微微鼓起來了。 * 王東籬看著快爬到榻邊的小兒子,卻提不起勁兒管,于是指使大兒子道:“清兒,把你弟弟拉回來?!?/br> 清和兩歲多了,點點頭應下爹爹的話,身體往前一撲便抓住了王安靖壯實的小腿,將王安靖拉回來后,他拍了拍弟弟厚墩墩的屁股,就繼續(xù)擺弄自己的小木刀了。 王安靖抬頭看了看哥哥,又流著口水,沖王東籬爬去。 王東籬伸出胳膊,將他拉了過來,一把放到自己肚子上。 王安靖趴在他身上,高興地蹬了蹬腿,王東籬覺得氣都喘不上來了,他伸出手托住兒子的腳,苦笑道:“你這小子,吃得也太胖了吧?!?/br> 王安靖一聽吃,就扒拉他的衣領,王東籬趕緊卡著他的胳膊,讓他站著,“饞貓兒,你娘快回來了,再等會兒?!?/br> 但是,王安靖一直扭身體,壯實的小腿在王東籬的腹部一蹬一蹬地,王東籬都被他踢疼了,他還在興奮地搖動身體。 王東籬有些受不住rou蛋攻擊,趕緊讓他坐在自己的肚子上,曲起雙腿,用大腿支著他的背部,抓住他兩只腿輕輕屈伸,“腿上這么有勁兒,是個練武的好苗子?!?/br> 似是知道爹爹在夸他,王安靖沖他咧開嘴笑,兩腿被鉗制了,敦實的屁股還是一扭一扭的,王東籬覺得還能受得住,就故意鼓起肚子又縮回,將他的身體弄得一仰一仰的,逗得他咯咯直笑。 見他高興得口水都流下來了,王東籬笑著戳上他的臉頰,順手給他揩掉下巴上的口水。 看了一眼旁邊的大兒子,趙清和坐在一堆木制的兵器里,正樂不思蜀。 王東籬笑了笑,轉頭又開始逗弄王安靖,“等你再長大一些,就能和哥哥玩兒了,到時候你們兄弟倆還能一起習武,開不開心???” 王安靖沖他“嗚啊”叫著,口水又流了下來,王東籬見他脖子下的口水巾都濕透了,無奈地將他放到榻上,起身給他換了條新的口水巾。 * 趙福進來的時候,就見大兒子在一旁安靜地玩小木劍,小兒子趴在王東籬身上,已經(jīng)睡著了,而王東籬的眼睛也已經(jīng)睜不開了。 趙福伸手將小兒子抱起來,王東籬就醒了。 趙福說:“你直接睡吧,一會兒我讓杏兒過來幫忙?!?/br> 王東籬打了個哈欠,坐起身,“別了。河生身上重了,現(xiàn)在反應還很嚴重,別去打擾他倆了?!?/br> 趙福笑了笑,“好吧,你管清和,我管這個小的。” * 終于把兩個孩子安置好之后,趙福拉上床幃,躺到了王東籬的懷里,順手給他拉了拉被子,“蓋好,晚上還是挺涼的?!?/br> “有點兒熱,等會兒睡覺的時候再蓋?!彼f著話,將被子掀開,半邊身子都露在外邊。 趙福摸了摸他身上,確實熱,起身撈了件披風回來,蓋到他身上,“搭著點兒吧?!?/br> “嗯?!?/br> “對了,河生懷孕都快懷孕八個月了,怎么還在吐啊?” 王東籬很困,卻還是用力睜開眼睛,回道:“體質原因。我聽人說,有的孕夫會一直吐到生。” “哈?那多受罪??!” “是??!” “幸好,你再也不用受這種罪了?!?/br> “我天天都喝避子湯,比吃飯都上心,想受這罪也沒機會了?!?/br> 趙福笑了笑,摸上他的腹部,說道:“沒機會才最好!生孩子太辛苦了,你看你現(xiàn)在都沒恢復好?!?/br> 王東籬有些發(fā)愁地摸上肚子,這都大半年了,腹部的rou還沒完全消下去,他故意吸緊肚皮,說:“你摸摸,還有沒有肌rou?” 趙福笑嘻嘻地戳了戳他的肚子,硬邦邦的,“有!” 被他一戳,他就松了力道,也笑了起來,“嗯,反正現(xiàn)在靖兒也斷奶了,我們也該繼續(xù)練起來了?!?/br> 懈怠了大半年,趙福早已從俠女夢中醒來,她一點都不想練功,所以連忙又戳上他的肚子,說道:“嗯~我覺得你現(xiàn)在保持得不錯啊,雖然小腹有些鼓,但是全都是肌rou,還是很硬的!我們……” 她的聲音突然停了,手掌開始微微施力壓上他的肚子,王東籬有些詫異,問道:“我們怎么了?” 趙福顫著嗓子說:“你摸摸~” 王東籬皺眉問:“到底怎么了?一驚一乍的?” “我怎么摸著你的肚子,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沒恢復好吧。你別擔心,我們從明天起,好好練練……” 趙福拉著他的手,摸上他臍下三寸處,“你仔細摸摸……” 她被他生產(chǎn)的事情嚇壞了,現(xiàn)在總是杯弓蛇影的,他笑著按了按肚子,然后就不說話了。 肚子里不是軟的,中間有硬塊,跟懷安靖時的手感一模一樣。而且,今晚安靖踢到他肚子的時候,他腹中很疼。 趙福見他不說話了,就握住他的手,問道:“是不是?” “你把燈點上,我再看看?!?/br> 燈點上之后,更明顯了,即使有一層松弛的皮膚和微厚的脂肪擋著,也能看出王東籬小腹處有一掌心厚的淺弧,躺著不會變平攤開,按上去不會柔軟塌陷。 王東籬看著趙福蓄滿淚水的雙眼,怎么也說不出話來了。 要他怎么告訴她,他好像真的又懷孕了? 兩人誰都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悄悄去了醫(yī)館把脈。 確實又有了。 “老爺身體康健,但兩胎間隔太短,對身體損傷還是很大的,現(xiàn)在還不到兩個月,就能看出來了,以后怕是會非常辛苦,如果……” 大夫委婉地表達了讓他們墮胎的意思。 大夫離開之后,王東籬拉著趙福的手,問:“你怎么想的?” “為什么會懷上?每次都喝了藥的?!?/br> 王東籬費力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也不知道?!?/br> 他每次都喝藥,就是不想面臨現(xiàn)在這種情況,懷上了孩子又墮掉,他實在有些下不去手。這是他跟趙福的骨rou,他并不想舍去,但是,很危險,他不能為了這么一塊剛凝了精血的rou而賠上命,丟下趙福母子三人。 趙福抱住他,啜泣道:“對不起?!?/br> 王東籬心里有些遺憾,但還是拍了拍她的背,哄道:“別說對不起,我也選你和孩子們。就當我們跟它沒緣分吧,你出去讓大夫開藥吧,我想歇會兒。” 趙福出去讓大夫開藥。王東籬躺在醫(yī)館的床上看著自己的腹部愣神,手伸過去了,卻不敢摸上肚子。 對不起,別怪爹心狠。 他咬了咬牙,握緊拳頭放到心口敲了兩下,聽到腳步聲傳來,他連忙閉上眼睛,輕輕撫了一下眼尾。 * 將兩個孩子交給杏兒,趙福端了一碗藥,穩(wěn)住手端給王東籬。 王東籬心里顫了一下接過來,很燙手,“你去看著他們兩個吧?!?/br> “我陪著你?!?/br> “不必了?!?/br> “我陪著你?!壁w福又說了一次,聲音已經(jīng)發(fā)抖了。 她垂著頭不敢看他,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他在心里嘆了口氣,何必非要留下來受煎熬? 他開口:“你別太難過了,今日大夫不是說了,現(xiàn)在不流,我也不一定懷得住,真等孩子長大了再墮胎,更傷身體。而且,我也不想要它,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準備再生孩子了?!?/br> 趙福心里快難受死了,今日在醫(yī)館里,她看見了他捶胸口的動作,也看到了他發(fā)紅的眼圈,卻沒辦法讓他不難過。 他給她懷的孩子,她并非不想要,只是她更想要他。 她要跟他白頭偕老,她愿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吸了吸鼻子,她抬頭道:“嗯,我知道?!?/br> 然后,她就盯著那碗藥不說話了。 王東籬看了她一眼,端著藥直接喝了下去。 兩人都在等待酷刑來臨,但一個時辰過去了,王東籬肚子里還是安安靜靜的。 趙福急得出了一頭汗,又問了一回,“疼不疼?疼了,你別忍著?!?/br> 王東籬實在看不下去了,拉著她躺下來,“別走了,我頭暈。你看我像忍著疼的樣子嗎?” “真不疼嗎?”趙福仔細看了看他的臉,氣色很好。 王東籬這時候還開起了玩笑,“是不是你不想讓我墮胎,所以讓大夫開的假藥啊?” 趙福身體瞬間僵硬了,“對不起?!?/br>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讓他傷心了。 王東籬拍了拍她的背,“好了,逗你玩兒呢。不過,現(xiàn)在肚子都不疼,應該不是墮胎藥了?!?/br> “我看見大夫開了方子的?!?/br> 王東籬沒說話。 其實,他心里有些慶幸,也許……也許這是天意呢? 他摸了摸那抹脆弱的隆起,心說,爹爹會說服你娘的,他下定了決心,伸手去拉趙福的手,想讓她摸摸孩子,借此來攻破她的心防。 像是避洪水猛獸一樣,在他剛碰上她的手時,趙福猛然就縮回了手臂,然后迅速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說:“明天我再去抓藥,好嗎?” 兩人對視著,眼睛里都盛滿了乞求。 趙福求王東籬答應墮胎。 王東籬求趙福留下孩子。 很久之后,趙福眼里淚珠晃動,卻還是倔強地看著他。 王東籬合上雙眸,不愿再看她。 但是,卻能聽到她淚水砸落和她睫毛被淚珠壓彎又復原的聲音,他翻身躺平,說道:“好。我有些困,先睡會兒?!?/br> “好?!壁w福擦了擦眼淚,給他掖好被子,打開門出去了。 王東籬睜開眼睛,開始盯著帳頂出神。 * 這次的墮胎藥是真的,王東籬一聞到氣兒,就把剛吃的晚飯吐了出來。等到吐完之后,他避開趙福的手,用袖口隨意地擦了一下嘴角,然后伸手端藥。 趙福拉著他說:“胃里都吐干凈了,我給你拿點兒東西墊墊?!?/br> “不用。”他拂掉趙福的手。 趙福奪過藥碗,“傷了胃就不好了。” 他很想問問她,孩子都要被兩人殺死了,她怎么還擔心他會傷了胃?轉念一想,也對,就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所以才不要這個孩子的。 所以,他沉默地點了點頭,看著那碗藥不動了。 * 趙福再進屋的時候,打眼就見他跪在地上,旁邊是那個藥碗,已經(jīng)空了。 手中的東西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摔得稀碎,她連忙過去扶著他起來,“喝了多久了?” 王東籬額頭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汗,笑了笑說道:“你站在外邊多久,我就喝了多久了?!?/br> 那就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趙福心里苦澀非常,她剛才遲遲不敢進來,就是不敢再面對他,一想到要逼他喝墮胎藥,她就難過得無法呼吸。 沒想到,他自己喝了。 將他扶到床上躺好,她說:“大夫說,一炷香的時間就會起效。你現(xiàn)在怎么樣?” “還好,肚子里有些悶?!?/br> “嗯,這是正常的。涼不涼?” “有點兒,不過還好?!?/br> “我給你揉揉吧,大夫說可以輕輕地揉揉,能夠緩解你的痛苦?!?/br> 王東籬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因為疼痛已經(jīng)加劇了,他的肚子里仿佛有一把翻滾的刀,在絞刺他的rou。 趙福沉默地將手伸到他的腹部,他的小腹很硬,偶爾還會痙攣著顫動一下,她不敢動,王東籬就把她的手拿開了,將拳頭懟在腹部狠壓。 血很快就流了出來,王東籬疼得渾身打擺子,咬牙說:“你給我端碗?yún)珌?。?/br> 趙福走后,他立馬將門絆上了。 趙福回來的時候,打不開門,任她如何哭喊,他都沒有開門。她實在沒有辦法,說他再不開門,就要人來砸門了。 屋內(nèi)就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 那晚,趙福跌坐在門邊,一直到天明。 * 流產(chǎn)過后,兩人的關系有些別扭。 王東籬雖然還是很包容趙福,但是趙福總覺得他在回避她。 這天晚上,趙福伸出手要給他揉肚子,他再次拒絕道:“別了,都不疼了。” 趙福這次沒有退讓,“多揉揉比較好。大夫說流產(chǎn)后會腹痛,這才過去了十天?!?/br> “那一天你都不敢摸我的肚子,現(xiàn)在孩子沒有了,你就敢了?” 趙福知道他說的是墮胎那天的事情,她忍下心痛,開口道:“對不起。但是不能再拖了。求你了,讓我給你揉揉吧?!?/br> 王東籬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還是躺平了。 趙福就沉默地摸上了他的肚子。 手底下的腹部,怎么更凸起了? 她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流產(chǎn)后的身體是什么樣的?跟他說,又怕惹他不開心,所以她沒說話,稍微用了些力,揉上他的小腹。 很疼,王東籬咬緊牙關忍耐著。 沒想到,隨著她的動作,肚子越來越疼,他有些忍不住,遂開口制止道:“別揉了,疼!” 一般的疼,他都能忍受,這時候竟然會喊疼,趙福連忙收回手,問道:“怎么個疼法?” 腹中很難受,他喘了會氣,說道:“有些墜,還嘶……還絞著疼?!?/br> 墜著疼是正常的,怎么還會絞著疼??? 大夫說流產(chǎn)時才會絞著爆炸性的疼,流產(chǎn)后只會沉墜著悶痛,趙福問道:“現(xiàn)在還絞著疼嗎?” “嗯?!?/br> 趙福將手又放到了他的小腹上,輕輕按了按,她驚詫地看向王東籬。 王東籬見她這副神情,問道:“怎么了?” “孩~孩子,會不會沒流掉?” “不可能?!蓖鯑|籬回答道。 那天晚上,把趙福支走后,他流了很多血,他以為自己也要死了,于是趕緊扒拉出來岳靈修給的九轉還魂丹,血才止住。 “你摸摸~真的,孩子好像還在?!壁w福顫抖著拉過他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 自從流產(chǎn)那天狠壓了腹部一通后,他就再也沒碰過自己的肚子,現(xiàn)在一摸上去,手指就顫了一下,趙福穩(wěn)住他的手,使他的掌心實實貼上腹部。 肚皮下一筋脈猛然搏動了兩下,王東籬瞬間就覺得孩子還在。 雖然他們不要它,但它好像仍固執(zhí)地沒有離開。 趙福貼著他的手背,說:“還在,是不是?” “明日,讓大夫來一趟吧?!?/br> 趙福抱住他不停地道歉,“對不起?!?/br> 王東籬也在內(nèi)心不停地道歉,是他太狠心了,他舔了舔嘴唇,開口:“要是孩子還在……” 趙福立馬說:“我們留下它!” 王東籬這才抱緊她,“好?!?/br> * 孩子沒流掉,王東籬的身體卻虧了不少。 突然要照顧一個孱弱的孕夫和兩個孩子,趙福分身乏術,無奈之下,只得跟王東籬商議,暫時將清和送回丞相府,等他身體好些之后,再把清和接回來。 王東籬摸了摸整日悶痛的肚子,點頭同意。 因為他氣虛血弱,腹痛連綿,趙福看他看得很緊,平日里再也不敢讓他抱王安靖,他跟孩子玩兒的時候,一定要在他肚子上放個軟枕,防止孩子踢到他,每日都要吃藥,動輒就讓他躺在床上別動。 好在他這次孕吐只持續(xù)了幾天,沒有虛耗他的身體,提心吊膽地過了段時間,他的身體終于補回來一些。 此時,他懷孕三個月多一點兒,但肚子已經(jīng)長出規(guī)模了,又因為處于暑期,穿的衣服薄,所以身形很明顯。 本來兩人要去接清和的,但丞相說想給他們送些東西,讓他們在家等著,他今天親自將清和送回來。 所以,他們早早就備好了飯食。 “等會兒你爹來了,先別告訴他我懷孕的事情?!?/br> 趙福正給他穿衣服,聞言看了看他的肚子,說:“你肚子都這么明顯了,他又不瞎。” 王東籬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說道:“那就說我中年發(fā)福了?!?/br> 趙福笑道:“不是吧?你確定?” 他的下腹凸起,身上雖說胖了些,但卻一點不像發(fā)福之人。 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自我懷疑,他問:“真的很明顯嗎?” “那是相當明顯了,跟懷靖兒四個月似的。” 王東籬狐疑地照了照銅鏡,因為近來一直養(yǎng)著,確實長胖了不少,不看肚子的話,真的很像發(fā)福之人。 但他的肚子的確太明顯了。 他憂愁地盯著銅鏡,扯了扯衣服,肚子還是大。又稍微駝了下背,肚子這才小了一些,說是將軍肚,勉強能糊弄過去,至于坐著,丞相應該不會盯著他的肚子看。 他滿意地看了看自己駝背后的身形,說道:“丞相問起的話,你就說我胖了,沒問的話,你別說就行。他應該發(fā)現(xiàn)不了,你之前回京,不是跟他說我在養(yǎng)身體嘛,他肯定會認為我身體浮腫了?!?/br> 趙??粗@一系列動作,忍俊不禁地摸了摸他的肚子,說道:“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干嘛非要瞞著?。俊?/br> “阿福,你爹三十八歲就當了祖父,我四十三歲了,還要生孩子。他知道了,要笑話我的?!?/br> 趙福瞬間就心疼得想飆淚,她連忙說:“好好好,都聽你的。你要真不想見他的話,躺著就是了,我給他說你身上不舒爽,他不會說什么的。” “不用了。他是長輩……而且,我躺的夠久了。” “好吧,不舒服了一定要跟我說。” “嗯?!?/br> * 兩人算是白cao心了。 丞相的注意力就不在王東籬身上,他一直拉著趙福在看,生怕女兒瘦了。 王東籬牽著很久沒見的大兒子,在后邊走。 “爹爹,清兒是不是又要當哥哥了?” 王東籬有些驚奇,問道:“清兒怎么知道的?” 清和笑嘻嘻地說:“弟弟meimei告訴我的?!?/br> 王東籬驚訝道:“弟弟meimei?” “嗯,一個弟弟,一個meimei。” “他們怎么告訴你的?” “夢里告訴我的。” 肚子大得確實太快了,王東籬也在懷疑是不是雙胞胎,此時聽了兒子的話,心中疑惑更重。老人們都說小孩子的感覺準,也許真如清和所說,腹中是對龍鳳胎。 就像……就像安寧和雨婷一樣。 看了一眼前邊的兩個人,他笑著摸上兒子的頭發(fā),蹲下身體說:“清兒,你能保守這個秘密嗎?” “秘密?”清和的小手摸上他的肚子,疑惑地問道。 王東籬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大掌蓋上他柔軟的小手,說道:“就是只有爹爹和清兒才知道的事情。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祖父祖母,也不要告訴你娘。” “為什么?” 王東籬不想讓丞相那么快知道他懷孕的事情,也不想在大夫把出雙胎脈息前,讓趙福心里存著這句童語,擔憂他的身體倒也罷了,他怕最后不是雙胎,讓趙福失落。 想到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的好大了,要是只有一個孩子,那還挺嚇人的。 不過,是不是雙胎,大夫說了才算數(shù)。 他的這些想法跟清和可扯不明白,王東籬又編不出來哄騙兒子的話,于是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說道:“這是男子漢的秘密,你敢不敢和爹爹打賭?” 清和眼睛亮晶晶的,他用力點了點頭,“敢!爹爹,我已經(jīng)是個男子漢了,我肯定不會告訴祖父祖母和娘親的?!?/br> “好,清兒是男子漢了!” 小孩子果然好騙! 王東籬高興地捏了捏兒子的臉蛋,一抬眼,就看到趙福剛巧轉過頭來,見她眉心微蹙,他連忙擺手,掐滅她回身的意圖。 用指尖撐了一下地,慢慢站起來,輕輕拍了拍肚子,向她示意沒事,又指了指丞相,讓趙福別在他面前露出馬腳。 趙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連忙拉住想回身詢問王東籬身體狀況的丞相,繼續(xù)往前走。 * 落座之后,丞相抱起王安靖不停地逗弄,間或看上兩眼坐在王東籬身邊的清和,他笑得見牙不見眼,問道:“東籬,你最近身體怎么樣?” “已經(jīng)好了,感謝丞相掛懷?!?/br> “那就好。我這次給你帶了些滋補的藥材,都是皇上剛賞下來的,你多補補。不夠了,我下次再給你帶。” 趙福在一旁輕笑,丞相現(xiàn)在對王東籬非常上心,總說他生了安靖后,虧了身體,所以一直給他們送東西。 王東籬看著丞相說:“謝丞相?!?/br> “嗨,一家人,說什么謝字?” 剛吃過飯,丞相就要走了,王東籬坐得腰酸,于是就扶住了趙福伸過來的胳膊,慢慢站起來。丞相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說道:“我怎么感覺你哪里不對勁兒?” 王東籬稍微駝了下背,輕拍上自己的肚子,說道:“最近憊懶,長胖了吧?!?/br> “哈哈哈,是有點兒胖了。長胖了好啊,你可得好好補補,接連生了兩個孩子,身體可受不了的。好了,你們別送了。我看你還沒好完全,讓趙福扶你回去休息吧?!?/br> * 丞相看著王東籬鼓出來的肚子,心里酸溜溜得想,這羅剎,殺了那么多人,孩子還是一個接一個從他肚里蹦出來。 自己咋沒這命??? 王東籬殺過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戰(zhàn)場上的敵人,帳內(nèi)的叛賊,朝堂上的不軌之人,他殺敵是出于保家衛(wèi)國,一派正氣。 他身上確實檀香圍繞,整日里虔心禮佛,每年也在貧苦地區(qū)自掏腰包以皇帝的名義施粥布善,但在朝堂中或出于自?;蚴苊诨始遥蟠笮⌒≌墼谒稚系娜嗣梢膊簧?。他損的是陰德,所以十八上得了個女兒后就再無所出,隨他在床上怎么折騰,那塊肥沃土壤就是出不了芽。 就這一個寶貝女兒,還栽在他手里,丞相心里更郁卒了。 但抬眼看到他兩人舉止親密無間,心下嘆一口氣,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按道理王東籬還得叫他一聲父親。只不過兩人同朝為官二十多年,金鑾殿上都相伴了十二載,他不想讓王東籬過于為難,他肚子里可是自己外孫。 又看了一眼他的肚子,衣服都被頂?shù)米咝瘟?,看樣子懷得不錯,上次他去送清兒的時候,王東籬肚子還小著呢,這才兩個月,就長這么大了。 想到這里,他有些郁悶,這倆人那時候騙他說王東籬發(fā)福了,他還真就信了。 并且,知道王東籬終于步入了中年發(fā)福的階段,他為此高興了好一陣子。 現(xiàn)在看來,人家肚子里是孩子,他肚子里是油脂。 看了一眼自己也頂出來的腹部,丞相瞬時就蔫了,人比人氣死人,他很受傷害,于是白胖的臉頰頓時就耷拉了下來,霜打茄子一樣從一旁的婢女懷中抱過小外孫,本不欲理人,可做人長輩得周全禮數(shù),遂強逼自己開口,聲音卻有氣無力的,“又懷上了?甚好?!?/br> 可是對子嗣的渴望,還是不免就要酸他,“這么接連著生,身體可真‘好’??!” 王東籬到底要臉面,對著昔日同僚和親家沒辦法說什么,丞相還小他兩歲呢。 清兒不到三歲,靖兒未滿周歲,他的肚子就又鼓得這么高了,這實在是不能與人說的事情。 不想說話,他推開趙福護在腰上的手,竟要對丞相彎腰施禮。 趙福如今寶貝他跟寶貝眼珠子似的,連孩子都不讓久抱,可不會讓他挺著肚子彎腰。 一手環(huán)上他腰際,一手摸上他腹側,制止了他的動作,她悄聲說:“你別理他,我?guī)湍阌懟貋?。?/br> 趙福松開王東籬,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丞相,笑道:“爹,兩個月不見,你怎么又胖了不少?” 丞相是個美男子。 近年來朝堂上幾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加上趙清和這么個乖孫時不時承歡膝下,有孫萬事足,不知不覺就富態(tài)了,雖說還是很好看,但早已不復昔日潘安之名。 閨女外向。 丞相聽得明白,瞥了她一眼后,他用下巴點了點正跟清和玩耍的王東籬,問道:“幾個月了?” “五個多月?!壁w福也扭頭看向身后。 王東籬左膝點地跪在地上,清和坐在他的左側大腿上,一只小手扶著他頂起的右膝,另一只小手在他腹部輕摸,興奮地連連說道:“爹爹,又動了,meimei又動了!” 被孩子鬧得有些不舒服,王東籬眉頭微皺,卻溫聲道:“meimei喜歡你呢?!?/br> 趙?;仡^見到這幅場景,連忙將清和拉起來,“清兒快起來,爹爹身體不好,不能蹲著?!?/br> 孩子站好之后,她又伸手拉他,小聲說:“你別太慣著他了,也不看看自己現(xiàn)在什么身子?我扶著你,慢慢地~” “沒事,孩子動了,清和想摸摸而已?!?/br> 他稍微托著肚子,扶住趙福的胳膊站直身體,清和又伸出手,摸上他圓隆的肚子。王東籬腹中動靜已經(jīng)平息,看他有些失落,就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fā),然后伸出食指,讓他握住,柔聲道:“meimei累了,正在休息。等下次meimei動的時候,爹爹再叫你跟她玩?!?/br> 清和這才又高興起來,眼睛亮亮地看著他的肚子,點了點頭。 丞相見他們一家?guī)卓诤蜆啡谌?,心里也很高興,聽清和的意思,王東籬肚子里是個女兒,他要有外孫女了? 外孫女好啊,肯定長得像趙福,他這樣一想,就興奮地問道:“是女兒嗎?” 王東籬聽到他迫切的問話,抬頭見他的眼神還在自己肚子上黏著,他輕咳一聲,低聲說:“是個女兒?!?/br> 趙福聞言輕笑,王東籬抓住她托在他腹底的手放到腹側,松手前捏了捏。 見他神色疲累,趙福便扶好他慢慢往前走,經(jīng)過丞相身邊的時候,又順道揶揄了丞相一句,“爹,快走吧,你抱著靖兒不累嗎?我都看累了?!?/br> * 到了正殿,看見王東籬扶著趙福的胳膊慢慢坐下來,丞相問:“身體這么笨?” 就是記仇,趙福擠兌他,他就擠兌王東籬。 趙??赐鯑|籬斂著眼不吭聲,卻也知道他有些不開心,她現(xiàn)在不比從前,已經(jīng)能從他冷淡的神情中看出他的喜怒,讓下人拿一個靠墊兒來,她抬頭看著丞相,開心地說:“大夫說了是龍鳳雙生兒,所以肚子比較大?!?/br> “?。俊必┫嗄樕细‖F(xiàn)出似喜非喜,想哭不哭的神情,看著趙福懷中肖似他的清和,又看了一眼他過分巨大的肚子,認命般開口:“不愧我給你起名為福,多子多福啊?!?/br> 到了這時,還嘴硬著往自己身上攬功勞。 “嗯,都是您把我的名字起得好,所以還是您最有福氣!爹,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再過一段時間,他身上沉了,就管不了這兩個孩子了,到時候,我們想把清兒和靖兒都給您送來,您覺得怎么樣?” 本就被趙福所說的龍鳳胎這個驚喜砸昏了頭,正在幻想一對胖娃娃躺在臂彎處的場景,此時聽聞孫子和外孫都要送到府里來,丞相頓時笑成了一朵風中雛菊,“好好,身上不舒坦,就把孩子送來啊,別累著了。” 丞相抱緊懷里的小外孫,繼續(xù)說道:“龍鳳雙胎古來少有,你可千萬要照顧好東籬跟我的外孫和外孫女啊。對了,以后你們不要再來了,東籬的肚子以后越來越大,可別再折騰他了。我和你娘想你們的時候,就去秦鎮(zhèn)看你們啊!” “行,我也是這個意思,就是他非得來,說是不能失了禮數(shù)。對了,我娘呢?這么半天了,怎么還不過來?” “你娘昨日去看你外公了,明天應該就會回來。嗨~東籬啊,你也真是的,還要什么禮數(shù)啊?咱們一家人那么見外干什么?哈哈哈,你現(xiàn)在可萬事都要以自己的身子為先,你身上好了,孩子才能養(yǎng)好啊?!?/br> 王東籬嗯了一聲,腹部左邊又有了動靜,他伸手輕撫肚皮。 他的動作微小,但丞相還是捕捉到了,于是盯著他的肚子笑了起來,王東籬被他笑得心里發(fā)憷,想要放下手,可是兩個孩子都醒了,在他腹內(nèi)鬧騰,雙胎的胎動非單胎所能比擬,時間久,動作重,胎動的時候根本不是在跟生身之人打招呼,更像是在生身之人腹內(nèi)打架,爭奪地盤。 王東籬受不了他的目光,于是垂頭看著自己的腹部,裝沒看見。 可卻不能裝沒聽見。 “東籬啊,又胎動了?” “是?!?/br> “咳~那個,能不能給我摸摸?” 王東籬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請求,一時更不敢抬頭了,好在有趙福幫他擋著,她替他輕輕揉撫肚子,安撫胎兒,說道:“爹!你說什么呢?也不嫌害臊?” “這有什么害臊的?我們翁婿二人如此親近,我摸摸他的肚皮怎么了?那他不是懷著我的外孫嗎?我想摸摸我外孫,有什么不對?” 趙福無言,半晌后說:“你!你愿意給人摸你的身體嗎?” “當然愿意。東籬啊,你看看,你想摸我哪兒,就來摸吧。摸完之后,只讓我摸一下我的外孫,再摸一下我的外孫女,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完話,他將王安靖抱到右腿上,敞開了懷抱,一副“任君采擷”的架勢,趙福都沒眼看,王東籬只瞥了他一眼就也收回了視線。 “東籬啊,行不行???我就輕輕摸摸……” 肚子里不安靜,耳朵也不清凈。 王東籬皺眉看向一旁的趙福,趙福一邊給他繼續(xù)揉肚子,一邊跟他說悄悄話,“你別管他。哎~這倆孩子,怎么這么愛動?是不是很不舒服?” “還成??赡芨怪锌臻g小,他倆憋屈了,就鬧鬧。” “還?。磕悻F(xiàn)在的肚子都比得上懷靖兒七個月了?!?/br> “現(xiàn)在是兩個人,難免伸胳膊動腿兒的。這個踢到那個了,兩個人就一起動?!?/br> “也是,我們睡覺的時候一翻身還要碰到對方,他倆確實挨得更近。” …… 見他們兩個黏黏糊糊地說小話,一個摟著大肚子坐著,一個歪著身體給人揉胎腹,都不理會自己,丞相就更心癢了,他戳戳懷里的小外孫,誘哄道:“要不要去找爹爹?” 王安靖看了一眼笑瞇瞇的丞相,又看了看對面的爹娘,于是就扭著身體要王東籬抱,王東籬見狀,讓趙福把孩子抱回來。 趙福給一旁獨自玩耍的清和拉了拉衣服,然后她去到丞相身邊,抱起沉甸甸的小兒子快步走回來,將孩子小心地放在王東籬腿上,不讓孩子挨著他的腹部。 丞相也走了過來,一把抱起清和,就坐到了清和的位置上。 這個位置,他一伸手,就能摸到王東籬的腹部。 不過,趙福防他防得緊,站在他身旁不動。 趁她跟丞相說話,沒注意他這邊,王東籬趕緊將孩子抱好,小兒子雖然不鬧騰,但也算活潑,真動起來,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他不敢保證能不摔著他。 好在王安靖習慣了他的大肚子,看著那個偌大的圓球一直在蠕動,遂用小手按按戳戳,還算安生。 他的動作很輕,王東籬就任由兒女們隔著肚皮玩鬧了。 小兒子的身體完全壓在他的肚子上,頭頂著他的腹部,將他的肚子頂出了凹陷的形狀。這還不算,小孩兒嘴上也沒閑著,口水已經(jīng)把他的淺白外袍浸濕了,露出一片rou色。 他不太舒服,后背就不再挺直,半靠在椅背上,難耐地挺了挺腰,肚子便把小兒子頂了出去。小兒子身體往后一仰,還沒倒進他護在后背的大掌中,就嚇得連忙抓緊他的衣服,小拳頭淺淺陷入他的腹部,趴在他的肚子上不動了。 熱燥,肚子沉,小兒子也沉。 他更不舒服了,但還是輕輕撫摸著小兒子的脊背,安撫受驚的他。 趙福又警告了丞相兩句,讓他不可妄動。 轉眼一看父子二人,立時就皺起了眉,伸出手想把小兒子抱走,王東籬拉著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沖她搖了搖頭。 他的腹中偶有胎動,也是輕輕的動作,胎兒很好,他看起來也還行。她坐回他右手邊,輕輕摸了摸他圓隆的肚子,然后就把手墊在他的肚子和小兒子的胸膛中間,在小兒子搖動身體的時候,撐著小兒子的身體,不讓他撞到王東籬的腹部。 丞相看他們倆這么黏糊,雖然撇了撇嘴,但心里還是有些安慰。 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 轉眼瞥見王東籬的腹部,丞相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外孫圓滾滾的身體都擋不住他的大肚子,雙生兒,王東籬真是好生養(yǎng)! 才五個多月,肚子就長得這么大了。 好圓,想摸,太想摸了。 他還從沒見過龍鳳胎的肚子呢,更別提摸了。 喲,肚子正抖呢,看來兩個孩子鬧得厲害啊。 丞相滿臉笑意地看著王東籬的肚子,迂回著再次開口:“東籬啊,是不是不舒服?前些年,有個赤腳郎中教了我一套手法,說是助孕,咳~雖說助孕效果無幾,但是對身體還是大有裨益的。你身上哪不舒服,我輔以xue位給你揉揉吧……” 趙福的手一頓,看向丞相,“您是不是閑出毛病了?他都這么不舒服了,您干嘛還要給他找不痛快?” 見王東籬神態(tài)窘迫,她下了最后決斷,“您要是真想摸,就自己懷一個算了。我不介意您給我生弟弟meimei。” 我要是懷孕了,想怎么摸肚子就怎么摸,高興的話,我把自己的肚子摸禿嚕皮,也沒人能說我什么! 可我,懷不上啊。 丞相被她懟得可憐巴巴,他心痛,他難過,他傷心,他郁悶,所以慘兮兮道:“我就是命不好,子息單薄,算了,不摸了……誰讓我沒本事,不爭氣,懷不上,我這樣沒福分的人,確實不該摸女婿的肚子,我真是老糊涂了,阿福說的對,……” 一聽他叫自己女婿,王東籬就渾身僵硬,再聽不下去他的怨言。他咬一咬牙,拉過丞相的手,放到了肚子上,皺眉道:“正在動。” 身體被擠了一下,清和這才從手中的小木馬上回神,看到爹爹的肚子在顫動,他就在丞相懷里轉了個身,探著身子,摸上王東籬的左腹,手心立馬被頂了兩下,他開心道:“爹爹,meimei睡醒了?!?/br> 胎動的時候并不舒服,王東籬應付胎兒都吃力,并不想讓清和再來膩歪自己的肚子,除非清和自己發(fā)現(xiàn)了,王東籬才會讓他摸?,F(xiàn)在就是清和自己發(fā)現(xiàn)的,王東籬淺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喘了口氣,說道:“嗯,跟meimei玩吧?!?/br> 左邊的那個孩子非常愛動,清和喜歡摸它,還一廂情愿地認為那是他的meimei,王東籬和趙福就隨便他了,反正隔著肚皮,誰也不知道它是男是女。不過它真的一刻都不閑著,是王東籬懷過的最愛鬧騰的孩子,讓他懷疑清和是不是搞錯了,它在肚子里就這么翻騰,出生了可不得是個混世魔王,真是個女兒,那挺讓人發(fā)愁的。 肚子好沉,肚子上的手好熱,他好難受,王東籬暗自嘆了口氣,伸手扶到腹部兩側,稍微挪了挪身體,趙福趕緊把他背后的靠墊給他重新放好。 王東籬調(diào)整好坐姿的時候,見一大一小兩只手還牢牢放在自己肚子上,像被漿糊粘上去了一樣,他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煩! 忍! 清和高興地將手中的小木馬放到他的肚子上,輕輕拿著馬點著他的肚皮跳動,說道:“meimei,哥哥給你玩小馬?!?/br> 丞相也高興得很,掌心下的肚子,隨著王東籬的呼吸而起伏顫動,不知是不是在幫爹爹抗議,兩個孩子動彈得厲害,從手掌根到指尖,全被孩子踢了個遍。 丞相心道:“兩個乖乖真活潑,真有勁兒!” 看著王東籬皺著眉閉著眼,一副難受的樣子,肚子上一大一小兩手在不停逗弄胎兒,還有一個rou蛋趴在他肚子上又啃又戳的,絲毫不管王東籬難不難受,都只顧自己,趙福的火氣就直往上沖。 她伸手想把丞相的手拂開,丞相連忙用另一手攔著她。察覺丞相的動作,王東籬睜開了眼,見到父女兩人一個瞪一個笑,他重重呼出一口氣,沖趙福搖了搖頭。 趙福狠狠瞪了丞相一眼,然后拿走了清和的小木馬,又抱走了不明狀況的小兒子,坐到一旁。 清和沒了木馬,也不放過王東籬的肚子,他輕輕拍著王東籬的肚皮,說:“meimei,我在這里,嘻嘻嘻嘻?!?/br> 趙福一手攬著小兒子,一手伸到王東籬的后腰,給他輕捏,王東籬扭頭對她笑了笑,跟她說悄悄話,借此來分散注意力,“沒事的?!?/br> 趙福有些生氣,卻也不知道該氣誰,悶悶道:“你是個人,又不是玩物,不能讓他們這么擺弄你?!?/br> “我懷著孩子,他們新奇。呼~等生了就好了。” “不能等生的時候,我們以后不來了。要不這回就把這倆調(diào)皮蛋留在相府吧,就我們兩個人回秦鎮(zhèn)。” “再過一段時間吧?!?/br> 趙福撇了撇嘴,妥協(xié)道:“到什么時候?” 王東籬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等七個月的時候吧,我們來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嗎?” “你別給我挖坑,我們可沒商量好!現(xiàn)在你自己都快起不來床了,等七個月,你恐怕連坐都坐不安穩(wěn)了。前幾天還出血了,我說就別來別來,你偏偏要來,大老遠坐馬車奔波大半天,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你……”她心情激動,聲音就有些壓不住,惹得丞相偷看她。一瞥見丞相偷看過來的眼神,她就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兇巴巴地吼他,“你看什么?摸你的外孫女吧,別偷聽我們說話?!?/br> 這無妄之災,丞相瞪了她一眼,說:“東籬啊,她就是這么個壞脾氣,你別跟她計較?!?/br> 王東籬搖頭說:“沒有,是我惹她不開心了?!?/br> 丞相點了點頭,正要說話,趙福就又吼他道:“不是他惹我了,是你惹我了,你點什么頭?你再瞪,把我惹急了,我現(xiàn)在就帶著他們走!” 丞相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好嘛,他還怕她被人欺負,她不欺負別人就算好的了,這小混蛋,日子過得順心了,就露出本性來,可太不是個好東西了。 見丞相擱在自己肚子上的手都氣得發(fā)抖了,王東籬就低聲呵斥了趙福,“別對你爹亂發(fā)脾氣!” 趙福繃著嘴,犟著脖子扭開頭,不理人了。 王東籬立馬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輕輕搖了搖,趙福哼了一聲,與他松開,繼續(xù)給他捏腰。 王東籬笑了笑,就沒再說話。 也不是非得來,就是覺得應該讓趙福多回京走動走動,他能給她的家與丞相給她的家,終究是不同的。在秦鎮(zhèn),趙福是主母,要cao持家中一切事務,累了也強撐著,從來不說。但在丞相府,她卻仍是一個孩子,可以撒嬌,也可以撒潑。 再說了,他實在不想窩在家中養(yǎng)胎了,回京就當出游了,心情也好些。 這倆人,剛還鬧紅了眼,現(xiàn)在就和好了,真是…… 不過,看王東籬一直包容著女兒,丞相就勾著嘴唇,繼續(xù)跟清和一起輕撫王東籬胎動的肚皮了。 丞相的動作很輕柔,但是存在感很強。 王東籬閉著眼,給自己催眠道,是趙福在摸我的肚子,是清兒在摸我的肚子,是靖兒在摸我的肚子。 可是,都不對。 丞相已經(jīng)兩手探上來了,捧著他的肚子摸了個遍,一直摸到腰跡才停,然后又在他的腹部游移。王東籬咬著舌尖告訴自己,是大夫在檢查胎位。 沒人攔著他,丞相就想一次摸個夠本兒,他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輕輕撫摸著王東籬的大肚子,問道:“兩個孩子是什么位置?。俊?/br> 清和連忙點著王東籬左腹,說道:“祖父,這里是meimei!” 丞相哈哈大笑,猛親了一口清和的發(fā)頂,“是嗎?” 王東籬睜開眼睛盯著自己的肚子看,一大一小兩只手在他的視線里,來回不停穿梭。 瞧見趙福的手伸了過來,他忙握緊趙福的手,制止了她拍丞相手的動作,她今日的火氣真的有些大,看來肚子不空,真的不能再來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拉著丞相的手,先移到自己的左腹,“這個孩子,頭上腳下,”然后又移到右下腹,“這個,頭朝下,你的手底下就是它的頭?!?/br> “哎喲,哈哈哈哈哈,還頂我的手呢!乖啊,別動了……”丞相將清和放到地上,哄他去玩,然后雙手微微施力,在王東籬的肚子上揉撫了一會兒,竟真讓胎動平息了下來。 王東籬看了看自己平靜的肚子,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的丞相,與趙福面面相覷。 * 自從丞相摸過王東籬的肚子后,心里就癢得厲害。 幾天見不著他,就惦記得吃不下飯,所以每旬都打著看孫子的幌子,殺到秦鎮(zhèn),光明正大地摸女婿肚子。 他的手法果真精妙,不管王東籬腹中動靜有多大,被他安撫上一盞茶的功夫,都會平息下來,這讓拿兩個胎兒沒辦法的夫妻兩人,只能睜只眼閉只眼,任他對王東籬日漸高挺膨隆的肚子為所欲為。 在孫子和外孫都送到丞相府后,他就說孩子們想爹娘,鬧著要見他們。因著這,丞相一旬能逛兩次秦鎮(zhèn),就為了安撫王東籬那顆巨大的肚子,他已經(jīng)從趙福那里得知王東籬身體虛弱的原因,心中對他不免就多了份憐惜之情。 他在拿命給趙福懷孩子呢,他們趙家可不得對他好些嗎? 這樣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日子,一過就過到了王東籬臨盆之期。 極度畏寒的延章帝,沒有再遭受這一年寒冬的折磨,在冬至前夕大行,王東籬得知消息,心神俱崩,胎動大作,任丞相怎么給他揉腹,都揉不軟他越來越硬的肚子。 他又一次,在死別中,迎接新生。 幸好,這一次,他不再孤身一人。 有趙福陪至身側,有幼子偶來寬心,還有丞相在屋外給他打氣,所以他雖然悲痛,但仍充滿了勇氣和信心。 他想生下腹中兩個孩子。 他想與趙福共白首。 他想和家人永團圓。 日落日又升,星月再現(xiàn),王東籬終于產(chǎn)下一子王安泰和一女王安心,雖然過程艱險,好在他和兩個孩子最終都還算得上安泰,所有人都得以安心。 ** 三年國喪后,王東籬終于如愿娶了趙福。 他們的后半輩子很平淡。 養(yǎng)育兒女,耗費了他們半輩子的時光。 等待兒女皆已成家立業(yè),趙福就又開始整日與王東籬膩在一起,她閑的時候仍會嗑瓜子,但都進了自己的肚子里,他的牙齒已經(jīng)咬不動堅果,眼睛也花得看不清字了。 不過,他并不讓趙福給他讀書,總讓她愛惜眼睛,免得早早就花了。 熱鬧的院子安靜了,書本也看不了,他們有了大把空余的時間,來消磨。 兒孫不在身邊,沒了顧忌,兩人肆意地找尋了一下年輕時的激情。雖說愛慕之心如昨,但身體卻都不如往昔了,他們翻騰了好幾回后認清現(xiàn)實,開始找別的消遣。 很快就找到了。 在斗嘴中,王東籬給新添的孫子孫女刻木制兵器和其他小玩具,趙福就繡個肚兜,縫上兩雙虎頭鞋。 整日里忙忙碌碌的,有彼此陪伴,兩人過得很是順意。 但他們的后半輩子卻很長很長,長到需要彼此攙扶,才能走的動路。 隨著舊識一個個逝去,兩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腰背更加駝,眼睛更加花,耳朵更加聾,抓住彼此手掌的力道也更加大了。 但,終有離別。 宏熙十年,已經(jīng)做了高祖父的王東籬在冬日的第一場大雪里,平靜地走了。 半夜,趙福照常醒過來,探查一番王東籬的狀況。摸到他的身體有些冷,于是她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還總是掀被子,冷到了吧?” 她將被子往王東籬那邊扯了扯,重新給他壓嚴實,然后握著他的手繼續(xù)睡了。 人老了,覺少,趙福很早就醒了,她看了看窗戶,將有一絲光。 于是,她轉了個身,面對王東籬,問他想吃什么。 他只剩一顆牙了,能吃的不外乎雞蛋羹和米粥這些東西,但趙福還是每日都問他。她知道他躺在床上起不來,心里不好受,就給予他絕對的選擇權,他要什么,她都給他。 吃不了,看看也是好的。 反正他吃不了,她也吃不了,多少能給他一些安慰。 二十歲的年齡差,在歲月長河中被磨碎,他們現(xiàn)在終于一樣了。 “你想吃什么?。恳粫何医o你做。” 王東籬沒回她話。 她伸手去捏他的鼻子,笑道:“還要逗我嗎?快說!” 王東籬的身體很涼。 趙福猛然松開手,眼圈瞬間就紅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有了動作。 將手放在他的鼻子下。 沒有呼吸。 將手擱在他的心臟處。 沒有跳動。 她紅著眼睛,笑了笑,“說好了要比我多活二十年,你又騙我?!?/br> “不過,你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今年都一百……一百零四了,哈哈哈,閻王爺是該收你了,再活下去,我可就伺候不動你了。” 她最后一次鉆到他懷里,他的身體已經(jīng)有些發(fā)僵了,不能像以前那樣摟住她,趙福就伸手緊緊環(huán)抱住他。 “謝謝你體諒我?!?/br> “等著我?!?/br> * 宏熙十一年,一月三十日晚,大雪天,趙福終于夢見了王厲圖。 他沒有說話,慢慢沖她打開了懷抱,她笑著撲到他懷里,他就緊緊抱住她。 趙福:“你一直在等我嗎?” 王厲圖:“嗯?!?/br> 趙福:“我們不會再分開了吧?” 王厲圖:“不會?!?/br> 趙福:“這次不會再騙我了吧?” 王厲圖:“不會了?!?/br> 趙福:“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王厲圖:“你說?!?/br> 趙福:“我說什么,你都答應嗎?” 王厲圖:“嗯?!?/br> 趙福:“那我們?nèi)ヌ煅暮=?。?/br> 王厲圖:“好?!?/br> 趙福:“現(xiàn)在就去吧!” 王厲圖:“現(xiàn)在正在去?!?/br> 趙福:“你知道地方嗎?” 王厲圖:“不知道?!?/br> 趙福:“那我們迷路了怎么辦?” 王厲圖:“那就換個方向?!?/br> 趙福:“那豈不是要很久才能到?” 王厲圖:“是。” 趙福:“真好,我們可以一起走另一段很長很長的路了?!?/br> 王厲圖:“是的。因為我們有很久很久的時間?!?/br> 趙福:“多久?” 王厲圖:“永遠?或者你想多久就有多久。” 趙福:“我想久到我們消失。” 王厲圖:“好?!?/br> 趙福:“可我不想消失?!?/br> 王厲圖:“那就不消失?!?/br> 趙福:“哈哈哈,你怎么這么肯定?閻王爺要派鬼差捉我們的。” 王厲圖:“我?guī)闾?。?/br> 趙福:“那就是私奔了?” 王厲圖:“嗯~算是吧。” 趙福:“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們就私奔!不過,你能打過鬼差嗎?” 王厲圖:“不能。” 趙福:“那怎么逃?” 王厲圖:“逃不了我們就消失,你怕不怕?” 趙福:“不怕!” …… * 【作者嘮叨嘮叨】 他們從延章二十年開始,歷經(jīng)了五十年的昌隆之治,又翻過十載宏熙年歷,共相守了六十四載光陰。 這是一段很長的相守。 也是一世很短的輪回。 至于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在命運的齒輪下,誰都不能窺探天道的法則。 但是存在過,就不會消失。 他們的后嗣是證明。 那棵成為千年古樹的老松是證明。 那些恩愛相守的夫妻,也是“證明”。 到了一切都無跡可尋之時,時間就是證明。 延章,昌隆,宏熙,是年歷,也是很多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