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送走馮春芝，思索起了她的話。

    中午陳彪跟周小梅小班一起回來的，倆人有說有笑，翠花看著很堵心。

    原本看見陳彪回來的喜悅蕩然無存，翠花飯走不想做了。

    “哥，我給你打水，你洗把臉?！?/br>
    陳彪應(yīng)了一聲，周小梅顛顛去給打水。

    翠花瞧在眼里沒說話，陳彪洗把臉過來幫忙做飯。

    “媳婦，你咋啦？”

    翠花看看陳彪：“咋啦？瞧著你煩?！?/br>
    陳彪嘿嘿笑了笑：“好好的煩我干啥？不許煩我！”

    翠花被陳彪逗笑了，掀開了鍋蓋：“放桌子吃飯?！?/br>
    陳彪應(yīng)了一聲，翠花把鍋里飯菜一樣樣往出端。

    四口人圍坐在一起，周小梅在去了廁所。

    兩個孩子餓了，要是平常翠花一定會讓等一等周小梅，今個四口人先吃上了。

    周小梅可能是便秘，在廁所蹲了十來分鐘，她進屋時，陳彪四口人都吃完飯了。

    桌上還有一些殘羹剩飯，愛吃不吃，翠花也不吱聲。

    這明顯是不待見周小梅的態(tài)度，她能看不出來嗎？

    周小梅拿起自己碗筷吃了起來。

    翠花開口了：“小梅，今個我聽人說，不少房子往外出租?！?/br>
    周小梅看看面無表情的陳彪：“表嫂，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翠花一臉認真點點頭：“你也看出來了？”

    周小梅僵住，怎么都沒想到翠花說話會這樣直接。

    翠花自言自語：“你跟你表哥成雙入對都被鄰居拿來議論了，對你表哥到?jīng)]什么影響，問題是對你影響不好，我想了想，你還是搬出去住吧，省的鄰居風(fēng)言風(fēng)語瞎傳……”

    周小梅又看看陳彪：“表嫂，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別人議論?！?/br>
    翠花笑了笑：“你不怕問題是我怕，我怕出門被人戳脊梁骨?！?/br>
    周小梅這飯吃不下去了，眼淚涌了出來，看起來楚楚可憐。

    陳彪咳嗽一聲：“小梅你表嫂也是為了你好，下去我給你放半天假，你去找找房子，沒錢我可以先給你預(yù)支工資……”

    兩口子都這樣說了，周小梅也不好說其他的。

    “表哥，我對縣里不熟悉，你能不能帶我找房子？”

    陳彪搖頭：“下午我沒時間。”

    翠花插話：“不熟悉不會打聽嗎？我家這么難找你不也找到了嗎？”

    周小梅沉默了下來，翠花狠狠瞪了陳彪一眼。

    趁她不在時翠花就跟陳彪攤牌了。

    就問陳彪，若是她倆只能留一下，他選誰。

    翠花問這個問題其實是多余的，不用想陳彪指定會選她。

    吃過飯收拾利索周小梅就出門去找房子了，哄睡兩個孩子，翠花回了東屋。

    陳彪在炕上躺著他，見她回來了，很是殷勤。

    “別生氣，我也沒瞧出那丫頭對我有其他心思。”

    翠花不吭聲，陳彪摟住了她。

    “別生氣嘛，我知道錯了，咱們不氣，不能因為她吵架，多不值個?！?/br>
    翠花笑了笑，陳彪舒了口氣，摟著她躺下。

    “以后你給我離女人遠點?！?/br>
    “知道了?！?/br>
    翠花舒心了，往陳彪懷里拱了拱，自言自語：“其實周小梅要不是這樣，我能容下她，問題她太過分了……”

    陳彪知道她的為人，翠花就不是惡毒的女人。

    相擁睡個午覺，陳彪下午三點多鐘離開的家。

    陳長壽在家待不住，鬧騰要出去玩，翠花帶著兩個孩子去了邵云家。

    去的可真巧，她家晚上要包餃子，翠花來時，邵云在摘菜。

    “晚上就在這吃?！?/br>
    翠花笑了笑：“我在這吃，周小梅怎么辦？”

    晚上陳彪有飯局，不回來吃。

    邵云開口：“你管她干嘛？回去伺候她你可真的吃飽撐的?！?/br>
    翠花覺得也是，就應(yīng)承了下來。

    原本六點半就應(yīng)該吃飯的，七點多陳鋒才下班。

    這邊翠花在吃飯，那邊陳彪醉醺醺回了家。

    陳彪進屋時家里一片漆黑，以為他們都睡下了，脫吧脫吧就進入了被窩，連燈都沒開。

    伸手摸摸翠花往日睡覺的位置，沒有摸到人，陳彪開口：“媳婦？”

    沒有應(yīng)聲，卻過來一個人。

    閉著燈，陳彪又喝點酒，去哪里分辨誰是誰。

    摸著光溜溜身體摟進懷里，陳彪念叨：“今晚都把我喝蒙圈了?！?/br>
    窩在他話里的周小梅沒有開口，陳彪伸手摸住了她奶子。

    翠花奶子很大，一把握不住，周小梅奶子小，陳彪一把就握住了。

    這時他都沒反應(yīng)過來，疑惑開口：“媳婦，你奶子咋變小了？”

    周小梅不吭聲，任由陳彪摸自己奶子。

    陳彪翻個身，側(cè)身對著周小梅，親親她臉蛋。

    “媳婦，我jiba都硬了，你摸摸?！?/br>
    陳彪握著周小梅的手放在自己jiba上。

    “你怎么不摸呢？”

    周小梅是準備獻身，問題畢竟是姑娘，多少有些心慌。

    陳彪欲要再次開口，周小梅心顫很使勁握住了他jiba。

    大jiba一把握不住，她又沒有經(jīng)驗，握的陳彪吸了口涼氣。

    陳彪吸口涼氣把周小梅嚇一跳，握著jiba的手又緊了緊，捏的他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叭的一聲打開燈，陳彪先看看自己jiba，目光這才看向自己媳婦。

    剛想說為何這樣捏自己，當(dāng)看見躺在自己身旁周小梅已經(jīng)，酒都醒了。

    陳彪一把捂住自己jiba，結(jié)結(jié)巴巴：“怎么、怎么、是、是你？”

    周小梅臉紅紅的：“表哥，你欺負我?！?/br>
    陳彪都快死機了，反應(yīng)過來掀開被子尋找自己褲衩，其他的根本顧不上。

    周小梅一把抱住了他，居然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陳彪甩開她，周小梅裸著身子趴在被子上哭。

    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陳彪麻溜下了地。

    穿上鞋子陳彪才安心：“你表嫂呢？”

    周小梅只顧著哭，也不回話，陳彪去了西屋。

    孩子不在家，翠花也不再，那么就是說他們娘仨不在家。

    陳彪看看時間，疑惑娘三去哪里了，這時大門被敲響了。

    他回來時把大門從里面反鎖上了，不知翠花娘三不在家。

    陳彪去開得大門，翠花帶著孩子朝屋走，問他：“你幾點回來的？”

    話音落，陳彪攔住了翠花去路。

    “怎么了？”

    陳彪張口：“你們?nèi)ツ莾毫?？?/br>
    “我?guī)Ш⒆尤ザ缂伊?，二嫂包餃子非留我們娘仨吃完飯再走……?/br>
    陳彪哦了一聲，翠花越過他：“你干嘛呀？刨根問底的？”

    他沒說話，撓了撓頭，再次攔住了翠花去路。

    翠花覺得今晚他很怪，陳彪吞吞吐吐把事情說了。

    全部交代了，沒有任何隱瞞。

    翠花那一刻肺都快氣炸了，真的。

    “媳婦，我真把她當(dāng)成了你……”

    翠花瞧著陳彪那猴急的模樣，相信他的話。

    要是陳彪真的想跟周小梅發(fā)生點什么，完全可以不告訴自己……

    翠花一把推開陳彪，朝屋而去。

    陳彪像是個犯錯孩子，聳拉腦袋跟在她身后。

    讓兩個孩子去西屋，翠花進了東屋。

    周小梅已經(jīng)穿上衣服了，淚眼朦朧望著陳彪。

    “表哥？”

    翠花瞧著她那賤逼出，上去薅住周小梅頭發(fā)，直接把她拖到地下。

    “表哥救我！??！”

    翠花一巴掌甩在周小梅臉上，頃刻間她嘴角流血了。

    本就憤怒，力氣沒掌握好，這也不能怪翠花。

    周小梅一聲聲喊著表哥，她越喊，翠花打的越猛。

    臉都給打腫了，周小梅見陳彪確實不會救自己，看清形勢才跟翠花求饒。

    翠花把她衣服扒了，周小梅赤身裸體被推到大門外。

    為何要扒周小梅衣服？

    因為她穿的衣服都翠花給她做的，周小梅來時穿的破衣爛衫，那些舊衣服都燒火了。

    周小梅在大門外一聲聲求饒哀求開門，翠花能給她開門嗎？

    本就在氣頭上，翠花是不會給她開門的。

    周小梅見實在叫不開門，只能先找個地方棲身。

    赤身裸體躲躲藏藏在大街上，恰巧被幾個醉漢瞧見了。

    周小梅被幾人堵在一個巷子里輪jian了，第二天還是路人發(fā)現(xiàn)的她。

    民警上門翠花才得知此事，那一刻有那么一絲自責(zé)。

    事已至此，多說無意，要不是周小梅自己作死，翠花怎么會一怒之下把她扒光攆大街上去。

    馮春芝跟邵云都說周小梅是自己作死，活該有這種下場。

    對她的行為萬分唾棄，畢竟人家好心收留你，供你吃喝給你工作，你反過頭惦記人家男人，這就不對勁了。

    再說陳彪，經(jīng)歷一事郁悶的很，在翠花跟前低聲下氣的。

    主要是翠花不搭理他，陳彪哄了十多天才給他笑臉。

    馮春芝私下勸翠花，此事陳彪本無錯，兩口不能子因為一個外人鬧的不和睦。

    翠花心中什么都清楚，就是不想輕易原諒陳彪。

    又過了十多天，翠花才搭理陳彪。

    媳婦可算不生氣，陳彪笑的跟個傻子似的。

    吸取教訓(xùn)，指天發(fā)誓說自己這輩子在也不收留誰了。

    其實當(dāng)初收留周小梅，也是看在多方面關(guān)系上。

    誰能知道周小梅是有目的來的，說來說去都是錢鬧出的事情。

    陳彪酒廠的酒銷售到了周小梅所在的村莊，業(yè)務(wù)員為了宣稱酒，就把自己老板人生頗為傳奇的經(jīng)歷說了出來。

    畢竟陳彪是從一個游手好閑小混混一步步有今天的，經(jīng)歷頗為曲折勵志，也是廠子營銷一種手段。

    直白來說就是賣慘博取同情，讓大家變相購買酒。

    要不是如此，周家怎么會知曉陳彪發(fā)達一事。

    周小梅被送回了周家，后來聽說精神不太好，跟那晚經(jīng)歷有一定關(guān)系。

    被輪jian留下了傷害，一輩子抹不掉的陰影。

    不知不覺來到了八六年，翠花跟陳彪結(jié)婚第十個年頭。

    曾經(jīng)的激情逐漸演變了親情，心與心相連在一起。

    八八年秋，劉淑琴病故，在她離世第五個年頭，陳大山也病故了。

    陳大山出殯那天，兒子兒媳婦無一人落淚，一輩子活成了悲哀。

    喪葬費大家平攤的，陳勇家日子難過，算賬時，因為幾百塊錢跟陳明吵的沒完沒了。

    并且提起了在監(jiān)獄的陳河。

    他人都在監(jiān)獄了，又拿不出來錢，總不能等陳河出獄在下葬陳大山吧？

    哥倆吵的不可開交，陳彪坐在哪里看的，說不寒心都是假的。

    陳大山兩口子活著時，偏心陳河陳勇，這哥倆，最后兩口子誰也沒借上光。

    養(yǎng)老人家躲得遠遠，盡孝就是走走過場。

    往事一幕幕在陳彪眼前劃過，從始至終他都沒說過自己是個孝順的人。

    只是把自己該做得都做了，沒讓自己留下遺憾。

    幾個兒媳婦當(dāng)中，掄起孝順誰也別說誰。

    馮春芝是被迫不得不給他們老兩口養(yǎng)老送終，畢竟他們是長子。

    邵云當(dāng)初嫁給陳鋒時，那時他還是個知青，人家跟陳家就沒有多少交集。

    公婆什么光都沒借上，陳鋒又因為父母背井離鄉(xiāng)十年，恩恩怨怨都擺在那里呢，能給出一份養(yǎng)老費都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就算他們兩口子一分不拿，誰也說不出他們的毛病。

    還有翠花，最開始，真拿陳大山兩口子當(dāng)親生父母孝順，可在陳彪出事兒后，漸漸被寒了心，從那以后關(guān)系在也沒修復(fù)過來。

    王紅霞不提也罷，只能進不能出的手，劉淑琴兩口子怎么都沒把這個兒媳婦交下，私下時常說他們壞話。

    至于陳河兩個媳婦，沒有說的必要。

    聽著他們爭吵的話，陳彪起身走了出去，感覺天灰暗暗的。

    陳彪到家時，翠花在做飯。

    “你這是怎么了？”

    陳彪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抱住了翠花。

    “翠花，我沒有爸媽了?！?/br>
    他語氣帶著哽咽，聽的翠花心中一陣難受。

    “我也沒有爸媽?！?/br>
    陳彪最起碼還跟自己父母生活了幾十年，翠花連自己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凈空師太活著時跟翠花說，她父母住的地方不會離庵堂太遠。

    有可能他們都死在大饑荒那年了，畢竟三年大饑荒，世事無常。

    翠花起初想過尋找自己親生父母，后來凈空師太一番話斷了她這種念想。

    人生千條路，何必與過去糾纏不清。

    既然老天爺讓你我成為師徒，也許這就是你的宿命。

    陳彪落淚了：“以后我們都是沒有爸媽的孩子……”

    在堅強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翠花拍拍他肩膀，陳彪吸吸鼻子把眼淚擦干。

    “做的什么飯？”

    “還能有什么，就拿幾樣唄。”

    陳彪看看她，幫忙燒火。

    飯做好了，兩個學(xué)生了放學(xué)了。

    四口人吃著飯，陳彪全程沉默不語，翠花看看他，時不時搖搖頭。

    吃過飯陳長生提出想去當(dāng)兵的事情，不準備考大學(xué)了。

    翠花跟陳彪尊重孩子的選擇，兩口子同意了，政審卻沒過去。

    陳彪年輕時被勞改過，又涉嫌打仗斗毆，陳河是個殺人犯，直系三代出了兩個這樣的人，陳長生就此斷了當(dāng)兵的夢想。

    兩口子怎么都沒想到，陳彪被陳河坑了不算，間接還把自己孩子給坑了。

    這仇這恨，陳彪心中都是憤怒。

    當(dāng)初要不是因為陳河家那點破事，陳彪會被勞改嗎？

    沒當(dāng)上兵，還退學(xué)了，陳長生最后進了酒廠上班。

    原本翠花意思讓他來年繼續(xù)讀書，孩子自己放棄了學(xué)業(yè)。

    陳長生夢想是成為一名軍人，注定不能完成的夢想，學(xué)業(yè)對于他說并不重要了。

    陳彪跟翠花能說什么？

    孩子有今天跟他們有直接關(guān)系，心中懷著歉意，也就隨了他的意。

    馮春芝就說，陳彪父子這輩子算是毀在陳河手里了。

    坑完大人坑孩子，誰不替陳長生感到不值。

    沒辦法的事情，一二十年的事兒了，找誰去說理。

    陳彪要是知道會給自己孩子帶來這么大的影響，當(dāng)初說什么都會忍辱下來，只能說世上沒有后悔藥可吃。

    漸漸陳彪把廠子交給了陳長生打理，慢慢退居到幕后。

    倆人年紀輕輕過上了退休生活，九八年春，翠花再次懷孕。

    四十歲的人了，翠花就不想要這孩子，陳彪就哄她。

    主要是翠花身體好，雖然是高齡產(chǎn)婦，卻不承擔(dān)什么風(fēng)險。

    陳彪打聽好才決定讓翠花生下這孩子的，想圓自己女兒夢。

    十月懷胎到了成產(chǎn)這日。

    “我不要生孩子了，太疼！”

    “生完這一胎我們就不生了?！?/br>
    “前兩次你也這么說的……”

    “這次真的再也不生了?！?/br>
    “我的男人是騙子。”

    陳彪守在產(chǎn)房門前等待孩子的降生，幾個小時后護士抱出來一個女嬰。

    馮春芝幾人擁了上去，陳彪激動的渾身顫抖。

    陳長生就說自己爸媽沒正事兒，明明當(dāng)爺爺奶奶的年紀，非要生三胎。

    孩子一天天健康成長，讓陳彪沒想到的是，女兒飯量也隨了翠花。

    等孩子會走了，陳彪就帶著自己女兒去大街上顯擺。

    小丫頭很可愛，誰見了都會摸摸抱抱，翠花每次看見陳彪一臉得意洋洋時，都會忍不住笑笑。

    “叔叔，你孫女真好看。”

    孫女？

    陳彪臉黑了：“這是我女兒?！?/br>
    少女帶著歉意臉紅離開，翠花被逗的哈哈大笑。

    “不許笑?！?/br>
    類如這樣的事情總會發(fā)生，可陳彪就是喜歡帶自己女兒出來。

    翠花笑夠了：“你憑什么不讓我笑？人家孩子說的沒有錯，你這年齡就是爺爺輩的人?！?/br>
    陳彪咳嗽一聲，抱起自己女兒，不說話，朝家走去。

    翠花看著他們父女背影，勾著嘴角跟在身后。

    夕陽映紅了天邊彩云，父女身影漸漸被拉長，恍然間回到了曾經(jīng)，那時陳彪懷里抱著的是陳長生……

    “媽？”

    翠花回頭順著聲音望去，見是自己兩個兒子，笑吟吟等著他們過來。

    一家五口漫步在夕陽下，看起來是那么溫馨美好。

    全文（大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