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今天第二更)
————————(回憶結束,切到重逢時間線) 遲請青用戴著戒指的那只手,去蹭江今序空蕩蕩的食指。 他的聲音在喉嚨壓得很低,隱隱發(fā)出抗議,似是在詢問江今序怎么不戴和他配對的那枚戒指。 “戴什么?”江今序讓遲請青抱夠了,才撤回溫度,明知故問的拋了句。 “沒有?!痹挼阶爝叄t請青咬了下舌頭,別扭的剎住了車。 他險些把醋壇給攪和個底朝天,讓酸味兒在愛意中發(fā)酵。 江今序的鞋跟在地面馳了馳,他蓄足了力,過去撩開遮住陽臺的及地窗簾。 陽臺那頭擺著個比人還高的巨大鳥籠,籠子里鋪了層毛絨絨的軟墊兒,還放了水和食物。 江今序的目光繼續(xù)深入,鳥籠的上空懸著對泛起銀光的手銬,埋在軟墊兒里的是對漆黑的腳鏈,鏈子的長度決定了被關在里面的人活動范圍壓根走不出籠子。 鳥籠里還貼心設計了個存放東西的小柜子,江今序挑開籠門,用手拈起擺在上面的蒙眼布、細絲燈籠串兒。 遲請青全程保持噤聲。 江今序不急不慢的勾開尚未落鎖的柜子,吱呀一聲,里面的小物件全部被公開處刑。 幾排各式各樣的耳環(huán)占據(jù)了江今序的視線,且個個款式都是單只,為誰準備的,自然不言而喻。 “過來,”江今序欣賞完遲請青擱家里的大制作,朝人招了招手。待遲請青靠近后,江今序只是草草瞄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轉(zhuǎn)身去把玩那對頗有質(zhì)感的手銬,語氣倒是漫不經(jīng)心,“這是想干嗎?” “關你?!奔纫娔康谋┞叮t請青索性撤去了先前的心虛,明明是覬覦者的尷尬,卻硬是被他說得鏗鏘有力。 江今序抬高的手一頓,他再看向遲請青時,目光便摻入不少玩味兒。 坦白說,這樣的眼神乍一看去略有些痞氣,會讓人情不自禁聯(lián)想到,刻意把帽子反戴,并叼著根棒棒糖,肆意踏著滑板穿梭于大街小巷的小霸王。末了,他還要逞帥,來個漂亮的急剎車后,取下帽子,撩一把被汗打濕的碎發(fā)。 可偏偏這又襯于江今序白凈的臉上,飛揚跋扈與溫潤謙和分支,宛如他衍生出的第二人格,無論哪一個,對遲請青而言,都是致命的誘惑。 遲請青覺得自己要完蛋。 他對江今序有無限度的索取,想自私的融化在江今序的身體里。 就趁著遲請青身體發(fā)熱、思維發(fā)散的空隙,江今序捉住了他的手腕,利落的將遲請青銬進了他精心準備的手銬里。 遲請青:….. 手銬是可以拉伸的,江今序粗略估計了個不會傷到遲請青的距離,便仗勢將人抵在籠子邊緣。 籠子的頂端有一盞燈,它正對著籠心的位置,灑下來均勻澈澄的光,恰好能讓江今序細細端詳分別期間遲請青的改變。 遲請青半垂著眼,他的睫毛本來就長,如此以來,便有種示弱的美感。 江今序比遲請青高,故而姿勢原因,他的影子正罩著遲請青,導致遲請青的臉分成了兩部分:一半被光照耀,虛化得能看清根根毫毛;另一半被江今序烙上了專屬陰影,輪廓立體分明。 他在接受江今序的檢閱。 江今序避開了對視,去觀察那雙好看的、被鎖住的手。 他掰著這十根指頭來回看,在第二遍的時候,江今序擒住了遲請青戴戒指的手指,撫摸著那節(jié)指骨。 這指骨,在江今序離開的日子里,悄悄的給皮膚嵌了顆小黑痣,神不知鬼不覺到連遲請青自己都沒注意到。 造物主格外喜歡給美好的事物裝點一二。 而江今序不比造物主的利落,他更傾向于,用愛裝點美人。 “你這里新長了個痣?!苯裥驔]有捉弄遲請青太久,便替他松開了手銬。 “老一輩人說,分開后長的痣,有兩種解讀?!?/br> 遲請青活動活動手腕,他搓著戒指,但眼睛直勾勾望著江今序: “第一種是欠他的債都還清了?!?/br> 停了片刻,直到江今序投來等待下文的求知目光,遲請青才咬重音,一字一頓交代后半段。 “第二種是,余情未了?!?/br> 江今序的手插著兜,聞言,他輕輕哼出個鼻音,后聳了聳肩,盡可能說得輕松:“可你好像沒欠我的債?!?/br> “但我已經(jīng)一輩子都換不清了,”遲請青幾乎是吼出來的,似是用力過敏,他整個人還在發(fā)抖,“我一輩子賠你?!?/br> 許是高漲的情緒飽和到一個臨界,無意啟動了遲請青的生理反應,江今序偏頭,瞧見他眼角正掛著顆半墜不落的淚。 江今序見不得遲請青委屈,正抽紙要去替人擦拭,未料遲請青搶先沖來,按住了江今序的后腦勺。 眼淚靜止了,不安蒸發(fā)了。 它悄然滴到了兩瓣激烈熱吻的唇間,不知被誰探出的舌頭一并吮了進去。 他們扭作一團,放肆驅(qū)逐。 像把解開了陳舊封印的鑰匙,將雙方胸膛靠攏,見證地久天長。 遲請青在一步步的,把丟失的春天接回旅歸,并想方設法讓其常駐。 給吻叫停的,是那頭插著充電寶,殺個回馬槍的陳赴習的電話。 為了暢通對話,江今序索性暫且將遲請青壓在柔軟的毛毯里,電話銜在兩人中間。 卡得不偏不倚,多一寸會遮蓋住手機頂部,少一寸又會重心不穩(wěn)掉落。 “喂,”陳赴習已經(jīng)在極力控制對脾氣輸出的力度了,他深呼吸好幾次,才繼續(xù)道,“你去遲請青家,他有沒有惹你不高興?” 江今序還未答復,就聽陳赴習又補充了句: “咱兩可是從小玩到大,你有沒有撒謊,我一聽就懂。所以你必須實話實說,不然我可能一怒之下,就不幫你協(xié)調(diào)新住處了?!?/br> 江今序在陳赴習的倒計時響起后,用指腹捂嚴了聽筒,他看著被自己另一只手強行堵住嘴的遲請青,俯身貼在遲請青耳畔,以氣音把問題拋給他的主角:“你有沒有惹我不高興?” 遲請青被這縈繞的熱息弄得想喘,奈何他的聲音受限制于江今序,只得拼命搖頭。 “沒有?!苯裥驈褪隽吮檫t請青給出的答案。 陳赴習又絮絮叨叨講了什么,直到他的一腔憤慨熱情消失殆盡,江今序才悠悠然附和,把耳環(huán)搖得叮當作響:“知道,我會把握好界限?!?/br> 陳赴習險些被含在嘴里尚未下咽的水嗆到,他咳嗽了好幾聲,驟然拔高音調(diào):“你當初說好的要跟他劃清界限!” “嗯,”江今序用膝蓋內(nèi)側(cè)頂了頂遲請青的兩端髂骨,“在劃了?!?/br> “晚上我去接你,”陳赴習覺得還是當面開導的效果更好,說罷,他又古怪的多留一句,“別在他那兒待太久?!?/br> “好。” 電話掛斷,江今序利落的從遲請青身上起來,他推開鳥籠的門,徑直走回客廳。 從毯子里爬出的遲請青還有些暈,他的頭發(fā)因先前的折騰變得凌亂,還沾上了幾根毛毛。 “潤喉?!苯裥騼读吮瓬厮f給遲請青,他遵循自己立下的少管閑事fg,故而把對話的詞語縮減到最少,語氣也跟著故作冷漠。 遲請青這才意識到今天說的話實屬過多,對他剛剛恢復起來的嗓子很是不利。 江今序提醒他潤喉,恐怕是自己發(fā)音的節(jié)奏拉跨,嘶啞到讓他聽不清了吧。遲請青端起水杯,起初小小的抿了幾口,后察覺江今序逐漸嚴肅的目光,立刻換成了咕嚕咕嚕一抽到底。 水仿佛喝到了遲請青的眼睛里,他用那種潮濕的目光看著江今序,一點點敲碎江今序的理智。 每眨一下,好像就是在對江今序發(fā)出無聲的邀請——“你多管管我”。 即便恢復的聲音不比之前的清脆,但….起碼江今序還愿意聽他說話,這就很好了。遲請青放下水杯,自顧自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