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無涯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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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臉上戴著半截面具,遮住眉眼,但施寒霜已然看出他的美人骨。 不知是曾幾何時留下的傳統(tǒng),初陽教只收長得好看的弟子。走在初陽殿內(nèi),總是香風(fēng)漫漫,各色美人cao作著手上的活計(jì),有蠱蟲,有草藥,有細(xì)劍有長鞭。 過去十幾年習(xí)慣了這樣的景色,今日又見到一少年端坐案上,一手執(zhí)箸,一手?jǐn)啃?,不動聲色地望向自己?/br> 施寒霜覺得當(dāng)下這幅畫面,比起師姑們養(yǎng)蠱舞鞭,更讓她心折。 那些送上島的話本里頭,時不時會夾雜著幾本連環(huán)畫,施寒霜最喜歡其中一本,講的是書生與狐妖。 她愣神地盯著眼前這人,連臀瓣傳來的痛覺都被忽視了,唯恐驚動他。 “咳咳?!鄙倌晔栈啬抗?,垂眸,掩袖輕咳。 施寒霜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并不是畫中人。 立馬回身,將窗戶關(guān)上,想來是自己帶進(jìn)來的春風(fēng)讓他著涼。 房間里只他一人,施寒霜雖然摔得難看,落地時發(fā)出的聲響卻接近于無。 有人守在屋外,聽到主子的咳嗽聲,貼近門扉輕敲了兩聲。少年將筷子放下,說道:“無事,有只鳥撞到窗子上了?!?/br> 聞聲,門外的侍衛(wèi)立刻退遠(yuǎn)了,熱鬧的街道根本留不住鳥雀,更別說膽子大到,敢往人的屋子上撞的。 施寒霜也明白這一點(diǎn),開口道:“我不是鳥。”一邊十分不見外地,在少年對面的軟墊坐下了,好在對方?jīng)]有提出任何異議。 “店小二同我說,三樓不接外客,你為何能待在這里,難道你與酒樓老板相熟?” 施寒霜歪頭看他,彩銀面具將他面上表情遮掩得極好,她卻直覺他在笑。 “并不,姑娘應(yīng)是剛到京都,無涯樓三樓只對皇家和權(quán)貴開放?!?/br> “那你呢,是皇親還是國戚?”施寒霜對于無上權(quán)力沒有概念,只模糊知道皇帝是江山之主。 習(xí)巫祝之術(shù)者,不能為己測命,施寒霜無法知曉自身,但圣姑曾耗費(fèi)壽命為她算過一次,結(jié)果居然是一只落難的鳳凰。 她選擇離開蓬萊與初陽教,但心中總覺得自己是要回去的,不管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人都是要回家的,她要盡力避免那日巫骨上顯示的命運(yùn)。 不知不覺中,施寒霜的臉蛋掛上了嚴(yán)肅的神情,被少年捕捉到,他斟酌不過兩瞬,開口。 “可以叫我阿景,長安人士,既不是皇親也不是國戚,朝堂上的一名小將罷了?!?/br> 少年這話滴水不漏,她暗自松了口氣。 “我是第一次到長安,姓施名寒霜,你可叫我小名霜霜。”話里話外,充斥著自然熟。 少年遞過來一雙竹筷,道:“姑娘既是為美食而來,不如與我一同嘗嘗?!?/br> 施寒霜欣喜接過,夾了一塊rou片放入口中,“這是什么,太好吃了!” 少年不再動筷,一只手捏著杯盞,在施寒霜的進(jìn)食間隙,幾番開口,替她解惑。 不多時,施寒霜吃飽喝足,捂住小肚子靠在身后椅背上。她在對方推薦之下,喝了好幾杯這里特有的七尹酒,此刻眼下兩團(tuán)粉色,身上熱乎乎的。 “姑娘看上去醉了?!鄙倌曷曇羟宕?。 施寒霜從沒碰過酒,也不知道什么是醉。按理來說,只要她想醒著,就沒什么能將她灌醉。 “別姑娘了,說了叫我霜霜?!?/br> 她從椅背上支起身,雙肘抵在案桌上,手掌托著逐漸沉重的腦袋,眼睛瞪得大大地,皺眉與少年對視。 兩人間的距離一下拉近了許多。 “好,霜霜?!鄙倌暄壑斜M是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