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
游舫上,樾梟漠然掃過河上的萬頃花燈,不需細聽,就能聽到岸邊男男女女的歡笑聲,小販的吆喝聲,煙花爆竹噼啪炸裂聲。她瞧著這番景象,心中無甚波瀾,只覺得這里太過煙火氣了,太熱鬧了,她斂下眸,回到船艙。閑散的坐在榻上,煮了茶,斟茶到杯中,輕輕啜了一口,入口苦澀回味微甘,并不是上等,她手指劃過杯口,眸光微散,卻又在下一瞬恢復(fù)如常。 樾梟放下杯子,隨手從桌上拿過本書,倚在榻上,慢慢悠悠的看著。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外面突然響起驚叫聲,以及刀劍碰撞的兵戈鳴響聲,樾梟仿若未覺。本想著待游舫行回,直接回府,卻不想就在拐彎處,一具尸體砸了進來。撞翻了茶桌,茶具一類也全都落在了地上。 樾梟不悅的皺了皺眉,這兩日不知是怎么了,心中煩躁的很,時不時就想起當年在清漠神庭的事,本想著這幾日靜靜心,誰知偏有人往槍口上撞。樾梟又抿了一口茶,剛打算起身離開,就見一白衣少年郎,手中拿著折扇,踉踉蹌蹌地運著輕功進來了。狹長的狐貍眼半瞇著,嘴角上揚帶著笑。只是蒼白的臉色,無法掩飾,墨發(fā)披散,白色的衣袍上浸出鮮血,那眼睛雖笑著,卻帶著不可磨滅的陰狠之色。他靠著窗沿,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故作可憐的咳了咳,開始賣慘:“在下家道中落,叔嬸將我驅(qū)趕,偏偏如今又被jian人所害,姑娘可否收留我?guī)兹眨俊?。他見樾梟不說話,故作沒有力氣的扶著窗沿往前走了幾步,慢慢下滑坐到地上,離樾梟不過半臂的距離,一副可憐樣,輕輕揚起臉,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一雙迷人的狐貍眼,目含水光,似是有萬千情意。眼尾上挑,紅紅的好似哭過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心軟,他眼巴巴的,盯著樾梟,聲音輕軟的說道:“姑娘~”,就像撒嬌似的。他很會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去達成目的。若是往常,樾梟怕是覺得頗有意思,要逗一逗他??扇缃駶M心躁郁,內(nèi)心瘋狂的鼓脹,叫囂著,瘋狂的想要毀滅著什么。她捏了捏眉心,好不容易壓制住,想要弄壞眼前人的心思,轉(zhuǎn)身就打算走。偏偏眼前的少年郎,還不知好歹的,拽住了她的衣角,又是一句“姑娘~”,百轉(zhuǎn)千回又嬌又軟,樾梟回頭看他,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墨色的眸子中極快的閃過一抹,冰涼的血紅。再看時,卻又像是錯覺?!澳憬惺裁疵??”略微有些暗啞的聲音響起。“蘇徊,我叫蘇徊。”蘇徊,抬頭看她,表情未變,依舊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攥著衣角的手略微緊了緊,他可真是討厭這高高在上的神態(tài)呢。那些人到了,就殺了她吧。蘇徊心想著,臉上的表情愈發(fā)可憐。身上的痛苦不曾停歇片刻,可憐的水潤紅唇,此時被抿緊,白的毫無血色,“請姑娘救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蘇徊定當以身相許。咳咳……”蘇徊眉頭微蹙,好一副病弱樣。美人蹙眉,當真是別有一番風(fēng)情。樾梟面無表情的看著,心想。 蠱毒發(fā)作了,劇烈的噬心痛苦更是令他覺得每寸皮膚都像是撕裂一般,每寸血rou都泛著不可抑制的疼痛,漂亮的眸子愈發(fā)恍惚,攥著衣角的手也松開了不少。可憐的愈發(fā)讓人想要欺負了,樾梟挑了挑眉,瞳色暗沉,彎下腰,將即將失去意識的人抱到懷中,便離開了。 再次醒來,蘇徊撐起身體環(huán)視四周,突然門被推開了,一行仆從進來,前面的主事伏了伏身,道:“主子一會兒就來,公子用些吃食吧?!保f著,兩名丫鬟,便過來扶他,蘇徊往后撐了撐,避開攙扶的手?!安槐??!?,眸子始終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丫鬟收回手,將托盤中的食物擺在桌上,就退下了。 蘇徊在人走后運著內(nèi)力,發(fā)現(xiàn)蠱蟲又沒了動靜,緩緩松了口氣,又覺得奇怪。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這次是他心急了。蘇徊坐在椅子上,確定食物沒有被做手腳后才用了些,手中把玩著杯子,狐貍眼中滿是算計。門突然被推開了,蘇徊抬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