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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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雖然是周末,但并不算特別忙,午高峰過了之后人流量就跟斷層了似的,眾人也都習慣了。 離老商業(yè)街不遠處新開了一個商場,新商業(yè)街那邊又是各種活動層出不窮,客流越分越少,易真也越來越頻繁地能聽到商家們念叨生意難做的聲音。 就連宋婷和李小娟都叨咕過,老板最近來的挺頻繁的,每次來還都挺闊綽,是不是要準備把這店面關了,所以提前安撫她們來了。 易真也慌過一陣,她這沒學歷沒經驗的,要找份穩(wěn)當?shù)墓ぷ鞑蝗菀?,奶茶店萬一真的遣散了,雖然不至于像以前一樣又落到吃不飽飯的地步,但失去一份收入總還是會讓她不安心。 中班的李小娟打掃著前臺戰(zhàn)場,招呼早班的兩個人去吃飯。 易真沒什么胃口,蹲在柜臺底下補貨,揚聲讓吳漾先去吃。 吳漾搬著兩摞奶茶杯到前面來,剛應了聲,就和門口進來的少年對上了視線。 “哎,這是老天都不讓我占個先啊?!眳茄Φ?,“真真姐,你家小朋友送飯來了,還是你先去吧?!?/br> 易真猛一下站了起來,膝蓋上的東西嘩啦啦都砸在了地上。 易轍背著書包,手上還拎著個布袋,微微抿著笑,“姐,你出門的時候沒拿飯盒。” “哦......”易真手在圍裙上搓了搓,“我忘記了?!?/br> 她是真忘了,要不是易轍送來,她可能要到吃飯才會想起來自己并沒有帶飯。 這一早上雖然手上活沒停過,但她想易轍也沒停過,以至于少年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時候,她總有種做賊被逮的心虛。 易轍繞到產區(qū)的后門,易真開門把他接了進來,這十來平的小地方是休息區(qū),旁邊就是凍庫和倉庫。 易真拆開飯包,發(fā)現(xiàn)易轍還帶了一大碗她早上燉的魚湯,白嫩的魚腹rou剃了刺整塊摞著,湯面飄著小小的油花,還是熱乎的。 她有些詫異,“你自己沒喝......” 易轍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聲音繃緊:“這怎么弄的?” “搬貨的時候劃了個小口子。”易真不自在地把手抽回來,不免又想起了早上自己受了點小傷就想弟弟想到哭鼻子的畫面。 “沒什么事兒,血都沒流一點?!币渍嬉褎?chuàng)口貼撕開給他看,易轍連忙制止了,沉著臉把她按坐下來。 他熟門熟路地把飯盒拿進微波爐熱了一下,又去沖洗了筷子和勺放到她手里,“湯溫度正好,快吃吧。” 易真怔怔地享受著被伺候的待遇,干塞了兩口飯才小聲道:“當心點手,別沾水?!?/br> “沒事?!币邹H眼睛笑瞇起,因為她主動的關心很雀躍,“我注意著呢,現(xiàn)在已經不像之前那么疼了,我估計明天再去換一次藥就差不多了?!?/br> 易真“嗯”了一聲,又看向他。 少年在她出口前就搶先道:“我喝過了,姐你燉那么多,我喝不完。” 易真沒話說了,不知為何,面對易轍的時候她變得有些緊張。 像是在害怕他會突然親近,又像是害怕在此之前自己首先會不經思考地做出什么。 易真埋頭吃飯,但易轍受傷的手總是在她的視野里動來動去,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把他的手捧過來瞧了瞧。 隔著紗布也看不出來什么,她小心地摸了兩下,抬眼看他,“這樣碰疼么?” 少年黑眸著蕩漾著溫柔的水光,“不疼?!?/br> 休息區(qū)只有一個舊沙發(fā)座和一個小茶幾,兩人坐得極近,易真猝然跌進他深邃的眼眸里,其中倒映著她怔愣失神的面孔。 少年眉目清冽,五官柔和卻不失凌厲,極與極的兩種觀感在他身上糅合得恰到好處。 易真最近經常會想,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但此刻,她才恍然,不管是什么模樣,這都是和她相依為命的弟弟。 她沒有辦法放下他不管,這些天故意疏遠忽視,易轍難過,她自己又何嘗好受? 太過于矯枉過正,以至于她都忘了,他們是親如一體的姐弟,即便沒有那層水rujiao融的關系,她也有正大光明地關心他的理由。 易真緩緩呼了口氣,一瞬間豁然開朗。 要想把弟弟扳回正途,一刀切的做法是不行的,太過激只會引起易轍的反抗,她要做的就是平常對待,做好一個jiejie的本分,等易轍上了大學,接觸了更廣闊的世界,自然也不會把這段不值一提的短暫經歷放在心上。 想通之后,一直懸浮在易真頭上的陰霾總算散去,她握著易轍的手腕捏了捏,笑道:“明天姐陪你一起去換藥?!?/br> 她明顯的情緒轉變讓易轍怔了片刻,但還是很快反手牽住了她,輕聲應道:“好?!?/br> 或許是心情好了的緣故,易真胃口也打開了,易轍帶來的一大碗魚湯被她喝了個干凈。 邊吃邊聊,半小時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易真匆匆漱口整理,去外邊換吳漾休息,臨走前易轍喊住她,小聲問:“我能在外面等你下班么?” 他謹小慎微的樣子讓易真沒來由又是一陣心酸,重重點頭道:“當然可以?!?/br> 沒生意的時候上班也挺難熬的,吳漾和李小娟躲在監(jiān)控死角玩手機,易真閑不住,拿著抹布有一搭無一搭地擦著柜臺,視線每隔幾分鐘就要落到易轍身上一次。 因為傷了右手,他臨時練起了左手寫字,這陣子右手消腫些了,但也不能長時間握筆,就開始兩只手換著寫。 易真看著看著就有些鼻酸,十指連心的痛,她恨不得自己去承受。 易轍好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抬頭沖她笑了笑。 這時,門框上的風鈴“叮鈴”響了一聲,易轍眸光一凜,嘴角回落,盯著進門的男人面露不耐。 易真也看清了進來的人,心中暗道麻煩。 白成斌已經快步走到前臺,揚著笑打招呼,“小真,我?guī)Я它c小點心給你,剛出爐的,還熱乎著。” 易真這才注意到他手上還拎著個打包盒。 “不......不用了......”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易轍和白成斌碰面,萬一易轍再受點刺激回家折騰她,她是真的沒法再招架。 她手都擺出了殘影,白成斌打包盒遞到一半就被她利索地塞了回去,不由得一陣沉默。 “......” “姐......”易轍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擠了過來,“渴了?!?/br> “我給你倒?!币渍孢B忙轉身去拿杯子。 白成斌轉頭看了一眼那邊桌上冒著熱氣的保溫杯,又回首看著易轍,不知道在想什么,滿臉的一言難盡。 易轍大大方方與他對視,順便掃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我姐最討厭吃這家的點心?!?/br> “小轍......”易真倒水過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白大哥,他瞎說的,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币渍姘阉f給易轍,示意他乖乖的別惹事。 易轍撇了撇嘴,接過水卻沒有離開。 “我真的不能再收你的東西了?!币渍嬲J真地看向白成斌,礙于在公眾場合,她不好把話說絕,只希望白成斌能明白她的意思。 這邊三人僵持不下,角落里還有兩個人在偷偷吃瓜。 白成斌臉色有點難看,但好歹維持住了風度,他咧開一個笑容,突然調轉方向攬上了易轍的肩頭。 “既然你姐不喜歡吃,那也不能浪費了,易轍,你就當幫哥一個忙,咱倆解決了?” 易真看著那只搭在易轍肩上的胳膊,心里猛地一跳,但出乎意料地是,易轍并沒有甩開他,而是好脾氣地扯了扯嘴角,“行?!?/br> 白成斌矮易轍小半個頭,搭他肩還得悄悄踮腳,兩個人看似和諧地往易轍原先坐的地方走,但彼此都在暗地里使著勁。 易轍不動聲色地挺直背脊,白成斌腳跟越抬越高,幾乎要維持不出臉上的和善。 “易轍,你到底對我有什么不滿,是爺們兒就說清楚?!彼麣饧睌牡貑?。 本來易真都已經快松口了,他正想趁著平安夜那晚一舉拿下,沒想到這小子突然冒了出來,把所有事兒都攪黃了。 自那以后易真又恢復到了兩人剛認識時候的狀態(tài),甚至比那時候還要客氣生疏,要不是給他留面子,估計早就直言拒絕他的追求了,這叫他怎么能不氣! “哪里都挺不滿的?!鄙倌曷暰€冷冽,像淬著寒冰,跟剛剛在易真面前完全是兩種狀態(tài)。 被那輕飄飄的一眼掃過,白成斌無端后頸一涼,就又聽他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打她的主意?!?/br> “你......”白成斌一愣,下意識被少年黑眸中的冷意攝住,又很快反應過來這只是個高中生小屁孩,被戲耍的怒意轟然炸開。 “你他媽......”他一把抽回手臂,但還沒等有動靜,就見眼前的少年皺眉“嘶”了一聲,水杯應聲而落,在地上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小轍!”在他怔愣之際,一個嬌小的身影已經推開了他,捧著少年裹著紗布的手病急亂投醫(yī)地呼呼吹著,急得快要哭了。 “姐,我沒事,白大哥不是故意的?!币邹H虛弱道,手還在因“疼痛”微微顫抖著。 白成斌頭上瞬間冒了幾個大大的問號,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這急轉而下的狀況。 他剛剛分明都沒用力氣,請問這崽子是怎么把左手的水潑到右手上,又這么快狠準地栽贓給他的? 白成斌活這么多年沒被人這么算計過,易轍裝模作樣的那聲白大哥像是點燃引線的火源,燒的他雙眼通紅。 “易轍你他媽.....”他猛地上前搡了易轍一把,直接把他推的踉蹌幾步摔坐在了椅子上。 吃瓜的李小娟和吳漾嚇了一跳,連忙跑出來拉架。 “夠了!”易真驚怒地護在易轍身前,“白成斌你到底要做什么?!” “易真,你他媽瞎了嗎?!”白成斌本身就對易真無條件的護短很惱火,現(xiàn)在見她又不問緣由就偏袒易轍,新仇舊怨,一下子就將脾氣直接掀到了頂。 “白成斌,我弟弟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道歉,你有什么損失我來賠償,請你不要針對他一個孩子!”易真聲音有些抖,但卻毫不退讓。 白成斌呼呼地喘著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易轍起身將易真護到身后,卻頭一次被易真強硬地推了回去。 他看著易真堅毅的側臉,微微恍神。 “行,易真你真行?!?/br> 白成斌狠狠地指了指易真,猛地將手里的打包盒砸在了地上,點心滾落一地,。 易真被劇響嚇得一哆嗦,下意識攥緊了手心。 “你啊,真的是有病吧!”李小娟在易真胳膊上抽了一巴掌,下一秒就手腕劇痛,被易轍攥著甩開了。 她氣急敗壞,指著姐弟倆破口大罵,“要我說就該你們窮一輩子,條件這么好的男人你不巴結好了,以后上哪找比這好的去!你真以為自己長得多漂亮,什么男人你都能勾搭上?” 易轍額角青筋直跳,剛要上前理論,就被易真攔住了。 李小娟對著他們“呸”了一聲,急忙追著白成斌出去了。 徒留吳漾與姐弟倆對面尷尬,易真呼了口氣,沖她笑了笑,“對不起啊漾漾,嚇到你了吧?” “沒事,吃瓜第一現(xiàn)場還挺刺激。”吳漾擺擺手,“你弟這個手,要不要緊?” 易真心疼地捧著易轍的傷手,紗布已經被水打濕了,好在她倒的是溫水,不至于被燙到。 “就趁現(xiàn)在去醫(yī)院把藥換了吧,漾漾麻煩你幫我請個假。”易真果斷道。 “好嘞。”吳漾點點頭,掏出手機給老板發(fā)信息。 另一邊,白成斌怒氣沖沖,一路到了車邊,對著輪胎就是狠狠一腳。 李小娟緊趕慢趕地追過來,“哎喲”著給他順氣,“你別跟那窮鬼姐弟倆生氣,他倆沒見識,也沒點自知之明!” “娟姐,你不是說易真性子軟,沒被男人搞過,一追就能追到么,我他媽這都多久了!”白成斌咬牙切齒,“我天天在她跟前裝孫子,乖得跟條狗似的,她就這么對我!” “是啊!她平時確實沒什么脾氣,我哪知道她這么不知好歹!”李小娟也是納悶,她看著男人暴怒的樣子直發(fā)憷,但又不得不大著膽子繼續(xù)勸。 白成斌雖然叫她一聲姐,但其實算是她老公的上司,平時作風強勢,根本不是他呈現(xiàn)在易真面前的樣子。 李小娟知道他喜歡那種清純可人的女孩子,給他介紹易真也存了些巴結的心思,但沒想到會搞成這個地步。 要怪也怪他自己,非要裝紳士玩什么情趣,要她說哪個女人不愛錢,更何況是易真那種窮瘋了的人家,如果一開始就用錢砸,說不定早把人弄到手了。 但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她總不能巴結不成,還惹一身腥。 “成斌啊,你看這......要不姐再給你找找別的女孩子?” 白成斌惡狠狠一眼掃過來,嚇得李小娟直接噤了聲。 男人瞪視著馬路對面結伴出了店門的姐弟倆,慢悠悠磨了磨牙,“不,我就要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