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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愛慕在線閱讀 - 04

04

    沈鳴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六點整。

    頭疼,也許是昨天吹風吹的有點久了吧。渾身像散架了一樣,癱在床上,不想動。

    昨天,沈鳴和簡笙聊的很晚。

    他們還是喝了酒,不過不是在燒烤攤。

    沈鳴從初中就開始喝酒,酒品一直很好,昨天的事兒雖然零零散散,但也記得差不多。

    昨天他回到燒烤攤,被簡笙一通數(shù)落,沈鳴自然沒告訴他翹課被抓,還看了場AV的事兒。只說路上看景耽誤了時間。

    這蠢到家的理由,鬼才相信,只是簡笙也隨他去了。簡笙心大,見沈鳴沒什么異樣便拉著他回憶往事。

    許久不見,兩人也都不是幼稚的小孩了,伴著燒烤吉他曲兒,還是聊的很在興。

    從剛見面入學做同桌,說到高中初戀的女友,從生活聊到家中麻煩的瑣事。

    只是簡笙說得多,沈鳴時不時附和兩句,其他的并沒多說。

    簡笙敞著嗓子,一瓶一瓶的喝,雖說這北冰洋不等酒那么上頭,可這么幾瓶下肚,也嗆得人發(fā)脹。

    于是非要拽著沈鳴去金海遛彎。

    沈鳴臉黑,“這他媽西郊離金海十幾公里?!彼г怪辉溉ァ?/br>
    簡笙不管,鬧著要去。

    最后在簡笙的軟磨硬泡下,沈鳴還是跟著他上了車。

    到了金海,簡笙又說海風配好酒才不虛此行。兩人又跑到711買了一箱啤酒。

    天漸漸沉了,深秋的海邊實在冷,兩人倚在靠近岸的地方喝著酒。

    浪越卷越兇。蕩著風吹的人發(fā)顫。

    簡笙抱著酒歪在沙灘邊,他褲腿卷起一邊,裸著的腳踝凍得發(fā)白。

    酒氣熏紅了他的眼底,慢慢往臉頰邊趕著紅潮,頭發(fā)順著風貼在額頭,眼里氤氳著醉氣。

    海浪又卷上來,沒了他一只腳。“臥槽!”簡笙彈射般的坐起,裹著腳,“怎么這么冷?!焙嗴衔镞@鼻子,往岸上倒了倒。

    沈鳴也喝了不少酒,暈暈的頭仰在風里,冷氣不吝嗇地往懷里鉆。前額的劉海被風吹的凌亂,露出一對無神的眸。

    喝過酒的沈鳴似失語一般安靜。就那么靜著,大概是風吹的,好像有點點閃光從眼底劃過。

    最后,是沈鳴叫了代駕,把簡笙送到酒店。

    等他安頓好簡笙,到家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家具還沒備齊,多數(shù)還蓋著白單子。

    只是沈鳴也顧不了那么多,陷在床上,便睡了過去。

    醒來后,欲裂的疼從腦后蔓延到頸前。

    發(fā)酸的眼眶下蓋著頹靡的烏青。

    沈鳴掐了掐太陽xue,往枕頭下翻找手機,“6:11”瑩白的數(shù)字跳在屏幕里,窗外的天剛泛白,亮眼的光刺的眼發(fā)懵。

    驟然,刺痛從胃里反上來。酸澀的酒勁兒抓著胃里的苦直沖喉口。

    沈鳴的胃是初中時喝壞的,只是那時的回憶他不愿再多想。

    呆了一會兒,還是下了床。

    囫圇塞了幾片嗎丁啉,出了門。

    這房子位于郊區(qū)四環(huán)。離市區(qū)很有距離。也正是因為隔著很遠的路,也就自然撥開了市內煩鬧的喧囂。

    沈鳴成年后兩個月便考了駕照。

    單手cao著把,另一邊舉著電話。

    “嗯,沒事,好多了”沈鳴睹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寧靜,心不在焉的答道“好,7:00放學。”答完這句便掛了電話。

    車兩邊都開著窗戶,車載藍牙沒開著,一騎絕塵,留下的只有耳旁刮過的風聲。

    風很刺骨,尤其徹的頭發(fā)懵。只是沈鳴自虐般的想:感冒也好,不用出門了。

    車開的很快,洋洋灑灑地落下一路塵土。

    只是進了市里,此起彼伏的鳴笛,摩肩接踵的堵塞會斷開速度的加碼。

    路中,沈鳴被堵的發(fā)悶,一眼望不盡的車一個接一個,將這聒噪放大了數(shù)十倍。

    他果斷繞開路口,將車停在離學校三站地之外的胡同里。“7:15”

    煩躁由此心頭泛開。

    這幾步,他走的匆匆忙忙,襯衣上敷上涔涔細汗,最后一個馬路到學校時,正好卡在7:27。

    潮熱盜在后頸處。

    三步并一步地跑上教學樓,氣喘吁吁地推開教室門。

    也不知是教室內有心這么說,還是湊巧趕上了,高渺站在講臺上,正說道“現(xiàn)在是七點三十分?!痹捯魟偮洌T就被踹開了。

    高渺沒抬頭,其實這動靜就能猜到是沈鳴。

    汗順著脖頸印在肩上。額前的碎毛染上了些潮氣。沈鳴撐著胳膊起伏著胸膛。

    “回座位。”高渺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情緒,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示意沈鳴就坐。

    沈鳴胃很疼,尤其跑完之后,心臟的劇烈跳動震著胸口,虛渺的汗裹著酸澀從胃口往上反。輕輕向座位移動著。

    至于后面高渺又講了點什么,沈鳴一點都沒聽見。

    他攥著衣角,趴在桌子上,整個人弓著背,蜷在一起,毛茸茸的頭埋在懷里,輕顫著。

    趁著講臺上老師交換,高渺一眼就看見了最后排的沈鳴。沈鳴肩不寬,今天他穿了件黑色套頭毛衣,薄薄的一片,更像是快碎的羽毛。

    咚咚。

    沈鳴聳了聳肩,從胳膊里鉆出來,烏青的眸盯上高渺的眼。

    “出來?!备呙斐林暎昧饲蒙蝤Q的桌子,眼底斂著黑。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后門走出去。

    沈鳴疼的嘴發(fā)白,絞痛像刀一樣捅著他的胃,狠狠刺進去,再毫不留情地拔出來,剩下血淋淋地痛苦。

    他看著高渺的身影,撐起身子,跟了出去。

    高渺走得不慢,落得沈鳴只能勉強牽著腿跟在她身后。

    穿堂風凜冽在沈鳴身上,吹得他渾身發(fā)抖。

    高渺像是不知道,一直不緊不慢地走著。

    沈鳴在后面,像是無措的小狗,緊緊跟著。

    高渺壓下門把手,推開門。

    應樓:?

    高渺的臉色很不好看,一身帶著涼氣,后面還跟著不愿上診療臺的倔強轉學生。

    眼對上應樓,晦暗不清。

    應樓起身,看了眼發(fā)懵的沈鳴,像是對高渺說:“正好開會,麻煩了?!闭f完也不再停留。

    隨著關門聲落下,醫(yī)務室里又安靜了片刻。

    高渺背對著沈鳴,沈鳴看不到她眼里的千變萬化。

    只是他也沒心思想,胃下的疼不見好轉,像是裂開一樣的撕扯。

    疼痛封了他的嘴,一上一下的喉嚨動了動,卻沒能發(fā)出聲音。他只能伸手去拽高渺的袖口。

    高渺被扯著袖子,轉過身來。

    沈鳴半俯著身子牽著袖口的手顫顫發(fā)著抖。

    高渺一眨不眨地看著沈鳴,盯著他發(fā)抖的身子,眼下的guntang累著猩紅。

    “你怎么了?”聲帶里是嘶啞的低沉,隨著么說著,高渺的身子卻像灌了鉛一樣,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沈鳴的聲音憋在胸口,只能發(fā)出嗚咽聲。

    席卷而來的疼好像已經不停留在胃里了,洪勇的浪沖碎了他的理智,像是迸發(fā)出的苦澀,苦得他東倒西歪。

    眼前的光越來越遠,最后消失成一條黑線。

    再次恢復理智,是在一片白里。

    諾大的病房里只有他一個人,床頭插著干花,屋里的消毒水味倒也淡了。

    沈鳴想撐起身來,卻被胃下扯得滿頭細汗。本就慘白的臉更是向下刷了蒼。沈鳴噙著疼,緩緩直起上身,想把枕頭靠在背后。

    “阿鳴!”姜雅高呼著推門闖進來,手里拿著保溫杯,“你怎么起來了?!彼Z氣焦急,但話里指責的語氣卻是不減。她邊說,邊要扶著沈鳴躺下。

    沈鳴被這吵鬧的高聲整的頭突突的疼,他努力撐著身子,卻也沒反駁姜雅。

    “誰叫你們來的?!鄙蝤Q的聲音像撕裂的緞帶一樣,啞的厲害。很輕,也沒什么力氣。任由姜雅扶著他躺下去。

    姜雅雖然不滿沈鳴的不禮貌,但也沒多嘴,“學校聯(lián)系我們說你胃出血,我就趕緊過來了?!彼蜷_保溫杯,給沈鳴倒了杯水?!澳阍趺春枚硕说臅赋鲅?!”姜雅喋喋不休地口吻燥地沈鳴耳廓疼。

    沈鳴的胃早在Y城上初中的時候就留下毛病了,徹夜的白熾燈,嗡聲四起的救護車,火燒般灼燙的胃,這些,被永遠爛在沈鳴心里,再也沒有蘇醒過。

    沈鳴很想窩在mama的懷里,一件一件細數(shù)這些年的委屈,扒開心里的苦澀和家人分享難過。

    可是他不能。

    他從十五歲之后,就明白這件事了。把難過留給自己,把苦澀強迫咽下。他饒恕自己,不去討好他們,只是做自己,這是他對自己僅剩的大度。

    沈鳴想得心口發(fā)悶,開口打斷了姜雅,“老毛病,我回家了,明天還要上學。”他一邊說,一邊作勢要下床。

    姜雅忙扶著他,“大夫怎么說的?。坎挥枚嘧滋靻??”

    沈鳴被煩的聒噪,“吃藥就好了?!彼讨郏麓材靡路?,“多住幾天干嘛?沒用?!弊詈笠痪涞穆曇艉軟?,像沈鳴的心一樣。

    最后,沈鳴還是回家了。

    盡管大夫三番五次地說要留在醫(yī)院觀察治療,沈鳴還是執(zhí)意要回家,醫(yī)生也沒辦法,只能放他走了。

    想浮木,飄在海上,無處可去,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