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喪的監(jiān)護人在法律上是吳二白，因而吳二白親自去北京給他辦理了休學手續(xù)。走出校門的時候，劉喪看著吳二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給你添麻煩了，二爺?！?/br>
    “還叫我二爺？你怎么也該叫我聲二叔啊。”吳二白看著現(xiàn)在個子已經(jīng)躥到他脖子的劉喪，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接下來我要回杭州，你什么打算？”

    “我，想在北京再逛一逛?！眲蚀瓜铝祟^，吳二白將一張信用卡交給了他，道：“卡的上限是十萬，密碼是你的生日，我知道你想去長白山，要去便去吧。”

    劉喪看著吳二白，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接那張卡，吳二白一笑，將卡塞進了他的手里，道：“你就當這些和以后給你的，是老三給潘子的安家費吧?！?/br>
    “我……謝謝，二叔。”劉喪接過了信用卡，吳二白向他揮了揮手，便轉(zhuǎn)身離開。

    劉喪在北京沒呆兩天，就坐上了去往長白山的火車，然后按照從前的路線，去往了青銅門見張起靈。

    劉喪這次來的時間提早了很多，張起靈看著他，目光中露出了幾分疑惑，“你又采集到了一顆血珠？”

    “沒，沒有?！眲视行┘贝俚啬笾约旱囊陆牵溃骸拔摇倚輰W了，偶像?！?/br>
    張起靈神情出現(xiàn)了些許波動，他沒有問原因，只是看著劉喪在他面前脫下了衣服。

    一件件的衣服落下，少年白皙修長的身體展露了出來，與之同時，還有那潛在玉根下的新生花蕾，在張起靈的注視下滲出了點點瑩亮的水霧。

    “這是……我采集陽氣后，身體發(fā)生的變化?！眲氏驈埰痨`走進了兩步，然后屈膝跪在了他面前，道：“我如果之后要繼續(xù)采集陽氣，這個地方……怕是也要被侵占。所以，我想把第一次給你，可以嗎？”

    鼓足了勇氣說出的話，讓劉喪整個臉都紅了起來，他的心跳很快，張起靈之前的注視讓他以為對方也是有幾分在意自己的。可是在這句話說出口后，張起靈的神色并沒有什么欣喜或者變化，就好像劉喪對他說的只是一句今天天氣不錯的話。

    “偶、偶像？”沒有得到回答，劉喪忍不住出聲。

    “你心悅我?！睆埰痨`用的是陳述句，他的語氣很平靜，他第一次向劉喪說出了他自己的心意，“可我并不能回你相同的感情?！?/br>
    劉喪的手微微顫了顫，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并不喜歡我，但會……會努力的，你看，我為了采集陽氣，每年都堅持來長白山，整整五年了，我會繼續(xù)下去，一直喜歡你，崇拜你，尊重你，你……就當是獎勵我，給我一次，好嗎？”

    張起靈緩緩眨了下眼睛，他的眼中又出現(xiàn)了從張家古樓救出劉喪時的悲憫，在少年熱切而希冀的眼神中，他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拒絕?！?/br>
    劉喪呼吸一滯，這一刻他好似明白了什么，眼淚慢慢從眼眶里溢了出來。不辭辛苦，拋卻尊嚴，在不同的男人身下承歡五年，最終得到的還是一個拒絕。

    “你，不再需要我了，是嗎？”劉喪的聲音很抖，緊緊卷著衣角的手指已經(jīng)壓紅了。

    “是。你不要再來了?！睆埰痨`毫不猶豫地道：“五年里，你給我送過六次血珠，我會救你六次?！?/br>
    劉喪的眼淚沒受得住，他很沒出息的在張起靈身前掉了淚，他倉皇地轉(zhuǎn)過頭，快速地穿起了自己的衣服，道：“不用了，你不欠我什么，是，是我自愿的……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眲蕪娙讨鴽]讓自己哭出聲來，他抹去眼淚，快速地向來時的方向跑了出去。

    待他一走，一口血猛地從張起靈口中嘔出，同時他抽出了身邊的黑金古刀，就地一滾，避過了身后襲來的一擊。

    刀鋒相錯，滑過那并不存在的實體，對面的張起靈也嘔出了一口血，他獰笑著看著張起靈，道：“為什么要拒絕？”

    “不拒絕，讓你再毀了他么？”張起靈又是一刀劈下，對面的張起靈狼狽地躲過，擦去嘴角的血跡，笑道：“你瘋了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殺了我，你不也得死？”

    黑金古刀的刀鋒直立在這并不存在的虛影前，臥在地上的張起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看著對方已經(jīng)快握不住的黑金古刀，道：“我可是費盡心力，才找到一個人肯舍棄一切為我們采集陽氣，你卻就這樣趕走他了。接下來，恐怕你和我真要死在這里了?！?/br>
    “鐺?！币坏稊叵?，張起靈幻影消失的那一刻，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鮮血再度從口中吐出，身上黑色的麒麟紋身浮現(xiàn)在血紅的胸膛上躍躍欲出，似乎難以承受體內(nèi)若地獄陰火般的灼傷，即將焚滅。

    張起靈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慢慢閉上了眼睛，一片黑暗之中，他好像又看見了劉喪赤裸著身體，跪在他面前溢淚的樣子。

    他想，那就是少年不識愛恨，一生最心動的時候吧。

    張起靈的心跳慢慢變得微弱，邪祟再次侵入他的神識和心房，他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挺得過去。百余年間，很多已經(jīng)被他忘卻的記憶一幕幕地浮現(xiàn)了出來，據(jù)說這是人之將死時才會看到的。

    劉喪就這樣一路壓抑著哭聲，跑出了青銅門，跑到了長白山上。

    “嗚?！彼目蘼暠戎按罅诵?，但也不敢大吼大叫，怕引發(fā)雪崩，他覺得這五年就像一場夢。他并不后悔為張起靈做的那些，只是，他的神現(xiàn)在不再需要他了，他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

    “嗚嗚?！眲拾炎约旱哪樎襁M膝蓋上，蜷縮著抱著雙膝，不斷地發(fā)出嗚咽。他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覺得哭累了，倦了，想就這般躺在雪地上睡去。

    “在這里睡過去，就永遠睡過去了?！睖嘏恼菩挠|碰到了他的額頭，劉喪抬起眼，怔楞地看著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貳京。

    “這里冷，和我下山吧?！辟E京拉起了劉喪，劉喪的嘴唇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他迷惘地看著貳京道：“你怎么會在這里？是二爺……二叔讓你來找我的嗎？”

    貳京輕輕搖了搖頭，拉著他的手一邊走一邊，道：“我不放心你，一直跟在二爺后面。我是真的沒想到，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人做到這個地步，而且一堅持就是五年?！?/br>
    “別、別說了?！眲市睦镫y受，干涸的眼睛又想掉淚，貳京把他拉攏在懷里，用厚厚的羽絨裹在他身上，劉喪這一次無法推開極寒下的溫暖，甚至忍不住主動抱住了貳京，低聲道：“冷，好冷?！?/br>
    “堅持一下，下了山就不冷了?！辟E京揉了下他的頭，在他鬢邊親了一下，眼中露出了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