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法攤開了說。

    不論是澹臺眜不承認(rèn)，抑或是承認(rèn)了，他都將難以面對。揭開這層易容后，他將直面他造成的這些傷害，若東方靖怪他的擅自離開，不愿接受幫助，這會讓他沒了繼續(xù)呆下去的立場，可是這連日來看到他的身體狀況，他走不了，也不愿意走。

    至少要知道他能恢復(fù)。

    “旅途勞累，秦兄弟還是歇息一會兒吧?！卞Ｅ_眜慢慢將衣物整好，又恢復(fù)了沉穩(wěn)端肅的模樣。

    秦朗默了默起身離開，走了幾步他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澹臺眜，昏暗的光線下澹臺眜對上他的視線，眸中帶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交鋒幾次，自永寧郡相遇后，他似乎看不懂這個男人了，他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他到底想干什么？還是當(dāng)真只為去取藥，不與他再過多交集？

    入了夜，管事說他們的人收到驍竹內(nèi)部消息了，皇宮內(nèi)果然出事了。

    驍竹皇帝突發(fā)惡疾，七皇子在外游學(xué)還未趕回，大皇子就迅速控制了朝廷重臣，把持國門，派了他的親信去找七皇子，實(shí)際恐怕是另有圖謀。

    如今驍竹內(nèi)部派系亂成一團(tuán)，每天都有不同派系的官員被暗殺，朝中人人自危，小官噤若寒蟬，幾個重臣進(jìn)出都帶著府兵，大皇子這般暴虐行事反而激發(fā)了一些中立派臣子的不滿。

    洛恬之發(fā)來的密信里說是安排了一個隱秘的通道進(jìn)入驍竹，已經(jīng)派人出來接應(yīng)，秦朗連夜隨管事等人啟程前往。

    驍竹東面臨山，其中有個相鄰小國叫藤吉，屬于少數(shù)民族那一類，藤吉的吉部奧（月神女的投射類似于圣女的稱呼）桑女與洛恬之有交情，愿意為她們開啟禁地的門讓他們從中穿過進(jìn)入驍竹。

    他們一行趕至藤吉，迎接他們的是一行穿著綠色花紋繁復(fù)短裙男女都露著胳膊雙腿的人，大約有二十來人，手執(zhí)長矛弓箭，自他們中間走出一名臉上帶著金色面簾的女性。

    麥色的肌膚，手臂雙腿肌rou緊致修長，看起來就是一名健美年輕女性，她目光掠過管事等人停在澹臺眜身上，上前幾步，聲音清越動聽，帶著干練爽利，說：“各位遠(yuǎn)道而來，我們藤吉?dú)g迎至極。恬之哥哥已經(jīng)與我說明情況，我這就帶你們?nèi)ノ覀兊脑律窆取！?/br>
    “只是……月神谷是我們藤吉的禁地，原因不單單因?yàn)樗俏覀兿茸娴穆窆侵?，更因里面毒蛇瘴氣等遍布，就連我等熟悉藤吉地理環(huán)境的人，也不敢說能毫發(fā)無傷的全身而退，不過……”

    “這點(diǎn)神女放心，我等自有準(zhǔn)備?！卞Ｅ_眜雙手合一有禮地說。

    “……。”那女人笑了一下，還是接著說下去：“不過若是由我?guī)銈冏哌@一趟，他們未必安全，但是你……”她上前一步，明亮的大眼映射著火光顯得格外的炯亮，炙熱地看向澹臺眜，涂著深紫色口脂的唇帶著誘惑的開合著。

    秦朗嗤笑一聲。一把扯過澹臺眜，挺身站到他們中間皮笑rou不笑地說：“神女放心，我等自會保護(hù)他的安全?！?/br>
    身后悶悶輕咳一聲，卻并不反駁。

    桑女這時才看到先前站在澹臺眜身后的秦朗，她目光流轉(zhuǎn)，又重新勾起笑意，不退反進(jìn)一步地將手指搭上秦朗的胸膛：“這位公子……”

    “時間不早了。”一旁伸出一只手，將她的手腕牢牢地捏住，澹臺眜沉聲說：“神女不如現(xiàn)在就帶路，我等也好早點(diǎn)啟程。”

    桑女眉頭微蹙，臉上浮現(xiàn)一絲痛意，眼珠子轉(zhuǎn)向澹臺眜，噗嗤一笑，說：“公子好生粗魯，不都說你們那兒的男人都會憐香惜玉？好啦，可以放開我了嗎？再捏下去要斷了?！?/br>
    “若不是恬之哥哥委托，今日這般我可不依，哼，出發(fā)吧?！?/br>
    “……”澹臺眜這才放開桑女的手，秦朗勾了勾唇，跟在澹臺眜身后進(jìn)入林子。

    “這一帶有一種毒蛇喜歡白日里出來，我們確實(shí)要趕著夜里出發(fā)?！卞Ｅ_眜忽然說了一句。

    “哦?！鼻乩暑D了頓說：“但是大部分野生的生物都喜歡晝伏夜出吧？”

    “……”澹臺眜忽然停住腳步，轉(zhuǎn)過頭來盯著秦朗問：“怎么？你很想留下來過夜？”

    秦朗抵著唇悶笑一聲說：“那可沒有，我這不是跟著你們走的嗎？”見澹臺眜不吱聲地扭頭繼續(xù)走，他接過隨行在后面的侍衛(wèi)手中的披風(fēng)，上前一步搭在澹臺眜肩上?！案盥吨兀雍惚Ｖ匾幌律眢w?！?/br>
    澹臺眜摸著肩上的披風(fēng)，突然輕笑一聲，聽不出情緒地說：“秦兄弟也有如此體貼入微的時候？”

    “看是對誰了?！鼻乩室庥兴福Ｅ_眜攏了攏披風(fēng)不再接話。

    他們走了半個多時辰的山路，終于走到一處谷地入口。入口佇立著一座兩人高的石像，依稀看起來有點(diǎn)女性模樣，沒有五官，在夜里顯得分外陰森。

    山中不知明的蟲獸嘶鳴低叫，就算有火把也是看不清前路的感覺。

    若不是這桑女意圖不正，秦朗倒是希望她帶路，不過好在她不是真要他們進(jìn)去找死，這種漆黑危機(jī)四伏的原始山林，沒有熟知里面境況的人帶路，分分鐘迷路。

    桑女一行把她們送到入口，就留下一名健碩的同族男人，“這是我們藤吉的勇士塔塔，進(jìn)去后的路他會給你們當(dāng)向?qū)?，希望你們此行順利?！?/br>
    “多謝神女?！?/br>
    “不必謝，幫我?guī)г捊o恬之哥哥，桑女一直在等他，可別忘了我?！鄙Ｅ疄t灑地?fù)]揮手，帶著她的侍衛(wèi)離開。

    若不是她剛坐在一名體型健壯的大漢臂彎里，還狀似調(diào)情的抓著他的辮子sao弄他耳垂，秦朗還可以當(dāng)她又是一個拜倒在洛恬之袍擺下的癡情女，現(xiàn)在么，他開始懷疑這里是不是女子為尊的。若是，那洛恬之還是別來的好。

    “二位爺，小的們不便再進(jìn)入了。公子命我等沒有武藝傍身的不必勉強(qiáng)回去，說不定要拖你們的后腿?！惫苁鹿肮笆终f，隨后指了邊上十人說：“這是公子留在外面的人手，命他們路上護(hù)你們周全，還望二位爺不要推辭。”

    “好。你們請回?！?/br>
    秦朗看著管事的客氣哪里看不出他其實(shí)只是附帶，管事真正恭敬的人是澹臺眜。

    這一路下來與其說是去驍竹的商隊(duì)，不如說這是掩人耳目的護(hù)衛(wèi)隊(duì)，專程送澹臺眜來驍竹的。

    什么人能讓洛恬之如此大費(fèi)周章？答案呼之欲出，他已經(jīng)不用再懷疑。

    既然他要用這種方式與自己維持這表面的平和，那他同樣也能用這表面的平和達(dá)成自己的目的。

    “秦兄弟走吧。路上毒蟲危險(xiǎn)，謹(jǐn)慎一些?！卞Ｅ_眜低聲說。

    “子恒似乎有些了解這里，可是來過？”秦朗看身邊的男人走的從容不迫，隨意搭起話。

    “不曾。”澹臺眜看著前面漆黑的林子，說：“只是在外行走久了，聽到的看到的多了，也會得到一些消息?！?/br>
    “這里可怕的并不是毒蟲，藤吉的人土生土長又怎會怕了自己地盤上的毒蟲。而是里面的毒瘴和某些東西?！?/br>
    “什么東西？”秦朗問。

    “你可知，方才桑女說的埋骨地的意思。”

    澹臺眜邊走邊解釋：“藤吉的老人到了天命之年就會自己準(zhǔn)備好獨(dú)自走進(jìn)這個林子找到他屬意的冢?！?/br>
    “難道是，把自己活埋？”

    “或許最初有這樣的意思，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將自己一點(diǎn)一點(diǎn)逼死?！卞Ｅ_眜面色沉重地說：“但是他們也不能回到族中，只能在里面生存下來，時間長了，就成了與山野精怪一樣的存在，茹毛飲血?！?/br>
    “那毒瘴呢？”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入毒瘴的范圍了，只是你還沒感覺到罷了?！彼f給秦朗一顆藥物?！昂瑒e吞了。這里還是外圍，這毒瘴吸的久了會讓人意識不清，而里面那些……沒有死的人長期吸入，基本上也已經(jīng)不存多少意識，只余本能在行動了?！?/br>
    “待會兒小心的就是這些人，曾經(jīng)誤入其中的人出來后因?yàn)閭诟腥具@種未知的毒出現(xiàn)大面積腐敗，最后是全身潰爛死的?！?/br>
    “小心——”澹臺眜一把拉過秦朗，一旁的黑影撲了個空。

    “嚯……那不就是喪尸嗎？”秦朗看到那黑影在火把的映照下顯露出它的面目來。

    簡直不能再稱它為人，稀拉的頭發(fā)臉上滿是不知明的液體，露出的牙齒殘缺又烏黑，一雙眼睛幽幽地盯著他們，身上瘦骨嶙峋，傴僂著腰，手指像枯柴一般張著，指甲尖利臟污，全身皮rou沒有一處完好，長著一個個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皰疹，還有潰爛的流著膿血的。

    這種存在沾到一點(diǎn)都覺得被污染了，更別說被它的牙齒或者指甲劃破皮膚。

    “別小看它！它們在這里生活久了，就算從前沒有武藝，如今也自會一套捕獵的手段。別被它抓傷，會中毒。”

    護(hù)衛(wèi)們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把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護(hù)在中間。畢竟是人多，不一會兒那人就死在它們劍下。看著死狀難看的樣子，秦朗低聲道：“難怪要將這里列為禁地?！?/br>
    “這是一個族中的秘密吧，若是公開了，老人便不再甘愿進(jìn)入這里?！?/br>
    澹臺眜看著走在前面的那名藤吉勇士，緩下步子輕聲說：“看破不說破?！?/br>
    “OK，好?！?/br>
    澹臺眜看秦朗意會的樣子，點(diǎn)點(diǎn)頭補(bǔ)充了一句。“據(jù)他們說這是月神來接引的地方?！?/br>
    秦朗飛快的從這句話中得出了意思，譏諷一笑。

    若是一旦知道這里孕育出了這樣的怪物，那這些人曾經(jīng)的親人也會質(zhì)疑祖先的決定。

    這是動搖信仰的事，自然該對底下的子民捂得緊一點(diǎn)。秦朗想起方才那個桑女，再看這個跟隨著他們進(jìn)入的勇士，方才看到這個怪人毫不意外的樣子，顯然身為神女的部下是知道的，那這個人恐怕也不單單只是來帶個路，更是監(jiān)視，想看看他們對此的態(tài)度。

    “每個權(quán)力階層統(tǒng)治下層人民總會用上一些手段，正常?！鼻乩氏肫鹉硣乔懈沟奈涫總鹘y(tǒng)，何嘗不是一種洗腦愚民政策，但是洗腦洗的好，就可以讓他們殺人放火凌辱他人都不會有心理負(fù)擔(dān)，甚至有了神的名義就更肆無忌憚。

    澹臺眜詫異地看了秦朗一眼。

    “怎么，難道你以為我會義憤填膺罵他們慘無人道？還是覺得我會想拯救他們？”

    “我見過你幫助路上的窮人?！卞Ｅ_眜見過秦朗將食物分給路上缺糧缺水的難民，他以為秦朗骨子里還帶著一點(diǎn)俠義之情。

    秦朗輕笑一聲，說：“每個地方都有其發(fā)展規(guī)則，抽出任何一個中間環(huán)節(jié)來抨擊都是不中肯的。就如此地，或許當(dāng)初食物困難的時候族里為了留下一線生機(jī)只能舍棄老人，又或者有其他不得不讓那些人的祖先自我犧牲的理由?！?/br>
    “但是一切不合理的不人道民主的東西都會在歷史的進(jìn)程中被淘汰，該取締的時候自然會有合適的人出來做這件事，我何必急著去橫加干預(yù)?！?/br>
    背對著秦朗的澹臺眜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

    “秦兄弟似乎看待這些事都像個局外人，有時候我覺得你就像沒有把這個世界放在眼里，或許人也一樣吧。”

    “在你看來，這里的人也有他的身份責(zé)任，你不想干預(yù)，因此選擇旁觀選擇遠(yuǎn)離是嗎？”

    秦朗腳步一頓，低咒一聲，臥槽為什么他會把話題拐到這里來。

    這是個送命題，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才能把它變成送分題。

    “公子小心！”身后的侍衛(wèi)迅速地甩出飛刀釘在秦朗腳邊，正好釘在蛇的七寸，是一條眼鏡王蛇，大概在睡覺被秦朗踩到。

    “專心腳下吧。”澹臺眜回頭看了一眼秦朗面無表情地說，不等秦朗解釋他已經(jīng)回過頭快步往前走去。

    十幾人的火把在一處能把周圍的景象照的通亮。

    深山野林路不好走，沒體力的堅(jiān)持不了多久，原本秦朗的體力沒有那人的好，只這回不過是走了半個時辰，秦朗便聽到他急促的喘息，他想起這個人身上有傷，上前兩步拉住他的胳膊。

    “歇息一會兒再走吧?！?/br>
    澹臺眜閉了閉眼睛，冷汗已經(jīng)滑到他眼角，只是以前行軍吃這樣的苦也是常有的事，他習(xí)慣性地隱忍下來堅(jiān)持著，到忘了自己現(xiàn)在今非昔比?！昂??！?/br>
    秦朗松了口氣，自那話題結(jié)束沒能回答后，澹臺眜就不再開口說一句話，一直往前走，好似無知無覺一般，甚至都不像先前那樣謹(jǐn)慎小心了。

    澹臺眜下令原地休息，護(hù)衛(wèi)便開始拿刀劍清理周圍的雜草，檢查樹上的異物。澹臺眜一步步遲緩地走到樹旁扶著樹桿。

    秦朗看他疲憊的模樣緊緊跟在他身后，見他晃了晃竟一下子往地上栽去，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接住他。

    等到澹臺眜醒過神來便看到自己躺在秦朗懷中。“我昏過去了？”

    “對?！鼻乩士聪蝈Ｅ_眜：“有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你，你為什么要親自來這里？你可以吩咐屬下來跟你取?！?/br>
    “就算一定要省時間，那到了驍竹國門外了，你也可以留下來等我們進(jìn)去?！?/br>
    “你是看我無用？拖累你了？”澹臺眜緩緩坐起來冷聲說。

    “我是擔(dān)心你?！?/br>
    “擔(dān)心？”澹臺眜嗤笑一聲，“我最危險(xiǎn)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現(xiàn)在不過是虛弱了一些而已?！?/br>
    “可你已經(jīng)不能再走下去，我問過了，走到驍竹內(nèi)城至少還得三個時辰，你的身體受不了?！?/br>
    “我說可以就可以。不必多言，扶我起來?！卞Ｅ_眜淡淡地說。

    “你！”秦朗瞪著澹臺眜慘白的臉，驀然將他拖回自己懷中猛地吻了下去。

    “唔！唔——”澹臺眜抓住秦朗的頭發(fā)無力地揪緊。

    秦朗用力地發(fā)泄著連日里的不滿和焦慮，舌尖卷住澹臺眜的舌頭狠狠吸著他的唇，牙齒啃咬著豐厚的唇rou仿佛要將他的吃到肚子里。

    被吸咬的疼痛不已的澹臺眜動了動腦袋想掙脫開，然而秦朗卻死死按住他的后腦勺，一手捏住他的下頜令他只能無助地張開嘴巴任由他吃著自己的嘴，破碎的聲音只有吃痛時的悶哼和喘息，怎么都拼不出一個字。

    直到秦朗終于放開他，澹臺眜半晌才平復(fù)下呼吸，他死死盯著秦朗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野蠻無理的小人行徑，你滾！”

    秦朗低低一笑，這切實(shí)抱在懷里親密交融的感覺令他終于平復(fù)了心里的空虛感，他甚至有些不愿意放開手了。只是此刻場景不對，周圍還圍著一圈護(hù)衛(wèi)，確實(shí)不雅觀。不得已，他只能緩緩放開澹臺眜將他扶起來。

    “我背你?！鼻乩时尺^身對澹臺眜說。

    “滾。”回答他的只有一個字。

    “別任性，你現(xiàn)在走不了。”秦朗試圖說理。

    “不勞你費(fèi)心?！卞Ｅ_眜譏諷道，自懷中取出一瓶藥，倒了一顆送入口中，盤腿坐下調(diào)息。秦朗看著他臉色rou眼看見的恢復(fù)了一些血色，有些緊張。

    “你吃的是什么？可是副作用很大的特效藥？”

    “是愈風(fēng)丹?！卞Ｅ_眜閉目回答?！翱蓵簳r提升我的內(nèi)力。”

    “提升內(nèi)力？你不是有內(nèi)傷嗎？”就算不懂醫(yī)，他也感覺的出來這樣是在透支身體，絕對沒好處。

    “無妨，拿到藥后治好了內(nèi)傷養(yǎng)回來就行了。”澹臺眜不以為意地說?！拔椰F(xiàn)在需要壓住傷勢，接下去這一路上便不能再使用內(nèi)力?！?/br>
    “我會保護(hù)你?！鼻乩蕡?jiān)定地說。

    澹臺眜定定地看著秦朗，隨后輕嗯一聲閉目專心調(diào)息。

    一炷香后澹臺眜收功起身，看起來確實(shí)比方才要好一些，秦朗走在他身側(cè)，無心再想其他的，打起精神觀測周圍有無異常。

    期間又解決了幾個面目全非的黑影，才由塔塔帶路走至一處崖壁縫隙口，天然裂開的狹窄崖縫只容許一人通過，秦朗走到澹臺眜前面，伸出手抓握著他的一只手牽著他走入。

    澹臺眜垂眼看著秦朗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緩緩握緊。

    這里是毒蟲的天下，塔塔拿出一支棍子點(diǎn)燃，嗆鼻的煙熏的后面的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然而那些粘附在崖壁上的蟲子卻一個個像醉酒一樣掉落到地上，卷曲幾下無力爬起來，他們看了看終于放心踩了過去。

    等穿過崖壁，前面正是黎明初曉，朦朦亮起的天色已經(jīng)可以照亮山林。

    塔塔停了下來對他們說：“翻過那座山就到驍竹境內(nèi)，接下去的路你們可以自己走了，我要回族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