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地點就在潤瑞酒店頂層的宴會廳。

    賀云曙婉拒了厲家保鏢護送的意圖，自己踏進酒店。他這個“厲家少夫人”做的極其低調(diào)，潤瑞普通員工并不是人人認得，只是為那張臉深深驚艷了一下，便克制住多看幾眼的沖動，公事公辦地引賀云曙找到地點。

    自從課程結(jié)束就沒再見過的易芙琳正站在宴會廳門口，還是美得挑不出一點兒錯來，一見到賀云曙笑著迎上來：“賀先生，好久不見了！”

    賀云曙也笑了：“好久不見！”

    易芙琳笑道：“先進去跟大家寒暄吧，我在這里等一等還沒到的同學(xué)。”

    賀云曙應(yīng)了，徑自走近宴會廳。易芙琳很會挑地方，這里并不是那類專辦婚宴的夸張場地，也不是工作往來的會場，有舞池，有吧臺，有足夠大的桌子。布置陳設(shè)有種家庭聚會的溫馨氣氛。

    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不過昔日一起上婚前教育課的omega同學(xué)已經(jīng)來了一些。雖說只是普通聚會，但都打扮得光艷照人，旁邊都有伴侶相陪，看起來委實賞心悅目。

    蘇翹還沒來。這賀云曙倒是料到了，他從小就喜歡壓軸登場的戲劇效果，怕是得等人到得還差不多了才會閃耀亮相。視線內(nèi)，他也沒瞧見于弦歌。

    賀云曙笑著同幾個人寒暄過，問幾句別后近況，便走到吧臺要了杯純凈水。他端著水找了個角落坐下，從口袋里摸出一板藥，沿著邊緣弄破錫箔紙。

    圓形的白色藥片掉進手心，賀云曙怔忪地盯著看了一會兒，剛要抬手送到嘴邊。忽然有人從后邊湊近他，輕輕地說：“這個牌子副作用可有點大哦?！?/br>
    賀云曙下意識地猛然轉(zhuǎn)身，手一抖，藥片不受控制地掉下去，滾進吧臺縫隙不見了。

    對方在他旁邊坐下，充滿歉意地說道：“嚇到你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想跟你打招呼的，害你浪費了一片藥。”

    來人卷發(fā)垂肩，一襲紅裙襯得她越發(fā)嬌艷欲滴，正是于弦歌。

    賀云曙把手里的藥揣進褲兜，轉(zhuǎn)頭笑道：“好久不見，弦歌姐?！?/br>
    于弦歌紅唇一努：“把‘姐’給我去了?！?/br>
    賀云曙點點頭，乖乖道：“好的小于。”

    于弦歌大笑起來：“好啊你，一段日子沒見怎么學(xué)壞了?！?/br>
    賀云曙接過剛調(diào)好的內(nèi)格羅尼，推到她面前，嘴角挑著個點兒痞氣的笑。這種神情很少出現(xiàn)在他臉上，但卻并不違和：“但凡是個男人，見了你總會想使點兒壞的。你還沒有習(xí)慣么？”

    于弦歌啜了口深紅的酒液，瞇起一雙美眸輕輕地笑起來：“如果我們不是在omega的婚前教育課上碰到，jiejie非得想法兒辦了你?！?/br>
    賀云曙笑著舉起手邊的水杯沖她致意：“可惜了。”

    于弦歌站起身來：“等人齊估計還一陣呢，抽根煙去？”

    賀云曙順手摸過吧臺上的火柴盒，笑道：“我沒有癮，不過幫美人點煙倒是榮幸?！?/br>
    “閻先生？”美艷的荷官小心翼翼地提醒。

    厲戎伸手把拿到的牌搓起來看了一眼，淡淡道：“跟了?！?/br>
    他對面頭發(fā)白了一半的男人把玩著珠子碩大的沉香手串，笑道：“還是年輕人厲害，在不熟的場子，走著神兒都能贏老東西的錢?！?/br>
    牌桌邊的人都附和著。

    厲戎笑道：“黃爺讓著小輩罷了?！狈旁谧烂嫦碌牧硪恢皇謪s狠狠掐進掌心，提醒自己回神。

    黃爺“嘿嘿”道：“今兒也盡興了，玩兒完這就換場子?！?/br>
    整場賭博過程中，昨晚賀云曙的樣子一直時不時躥進他腦海。

    他說他吃了避孕藥所以可以射進去，他坦誠是在用食物和性討好自己。

    這兩樁事情讓厲戎異乎尋常地不爽，在一樁契約婚姻里，他的不爽卻沒有任何合理的立場可言。賀云曙這么懂得分寸，不逾越他畫好的界限，正該是他想要的。他卻一點兒都不高興。

    但是，現(xiàn)在并不是個糾結(jié)于此的好時機。

    賭場上走個神，恰到好處地輸點小錢，在黃龍玉面前賣個乖倒是正好。然而下了賭場，可就是需要步步縝密的戰(zhàn)場了。

    厲戎先揭底牌。他故意顯露出兩份得色，揭出老K來：“同花順?！?/br>
    黃爺先把搓熱了的沉香串兒戴回手腕，才慢慢地掀開底牌，帶點兒歪的嘴往上提了提：“大順。”

    厲戎故作懊惱地看著荷官把堆在他面前的籌碼劃走：“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黃爺心情大好，拍拍手站起身來：“走，換個安靜地兒說話。”

    厲戎心里稍松，面上卻分毫不顯，先吩咐手下人把籌碼給黃爺兌了現(xiàn)錢，才起身跟上。

    若說嘉城地面上的生意都握在厲素素手里，地面下見不得光的生意就握在黃龍玉手里。

    黃龍玉穿著打扮跟界面上老頭沒什么區(qū)別，長相也并不狠厲，反倒帶著幾分苦相，只有手上價值不菲的沉香木手串顯露出他的身份來。他垂眸把玩著那東西，頗有興致地介紹：“這東西好吧？教他們從底下場子里找沒破瓜的嫩雛兒，貼胸脯子潤著，果然不一樣了?！?/br>
    厲戎淡淡道：“好?！?/br>
    黃龍玉抬起眼來，歪嘴一笑：“小閻哥兒，聞名不如見面。你能從老頭的手底下分走三分利，果然不一樣。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要有你三分，我也早退了休嘍?！?/br>
    厲戎謙道：“只是承黃爺手下容情，占了個時機罷了?！?/br>
    黃龍玉雖然面顯老態(tài)，一雙眼卻還是精光四射：“老頭倒是想不通，小閻哥兒怎么放著潤瑞清清白白的家業(yè)不要，跑地底下分我這碗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