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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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娘娘不信?”蕭沉望著她呆滯的神色胸口郁結(jié)沉悶,唇邊的笑意未減絲毫卻莫名地苦澀起來。 溫怡卿連忙垂下眼簾輕搖了搖頭干笑了兩聲:“什么信不信的……” 察覺到溫怡卿的閃躲和慌亂蕭沉也不再逼迫,他輕嘆了口氣問道:“需要我做什么?” 溫怡卿頓了頓連忙做直了身子說起正事:“御史大人沈衍家是不是有位嫡小姐名叫沈余音?” 蕭沉輕皺起眉心思索了片刻,他搖了搖頭:“我似乎并不知道有這號人物,怎么了?” “我聽說早些時候?qū)m中大宴,這位沈小姐當眾作畫陛下贊不絕口還將畫作與眾畫院大人一同觀賞,可有此事?” “那位京都第一才女?”蕭沉看著溫怡卿狡黠的笑揚眉道。 說起來這倒也算得上一件趣事,平日里婢子太監(jiān)們談笑時常常說起。 那是開春的宮宴,正巧貪官案結(jié)束了三堂會審一眾貪官被連根拔除,論功績也是刑部同大理寺哪輪得到他一個剛上任的御史,可陛下覺得臉上有光笑逐顏開一上來就對沈衍一頓抬舉,大臣們面上和煦迎合恭維著,心中也不知作何想法。 剛開始還默不作聲的攝政王飲了幾杯酒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了陛下的滔滔不絕點了沈衍的女兒請她在殿中作畫,以助興為名畫一幅雪中尋梅也不算辜負陛下對沈衍的知遇之恩。此話一出也有許多人附和,一是實在不愿再聽陛下和沈衍這場戲,二是先帝愛畫京中貴女必學(xué)的便是作畫,即便并不出彩也并無大礙,稱不上為難,若是作得漂亮那也是一段佳話。 誰曾想沈余音偏偏與尋常貴女不同,她慌得連禮節(jié)都顧不上鐵青著臉手忙腳亂地畫出一枝墨梅,枯站了一炷香后空白著張宣紙呈了上去,硬著頭皮稱作是雪。 事兒到這種地步沈衍自然掛不住臉帶著女兒連忙要告退,卻不想陛下話頭一轉(zhuǎn)大笑著稱沈余音妙思妙解,大張旗鼓地叫來宮廷畫師一同鑒賞,畫師們一臉的汗對著幾乎完全空白的宣紙大呼奇畫,面子是挽回了卻演了場啼笑皆非的鬧劇,讓底下文官看足了笑話,這才女的名頭也就這樣傳了出去。 溫怡卿第一次聽到這事時,只覺得周晏然真是損到家了,他一定早就知道沈余音不會作畫,否則依他的性子才懶得管這事,聽不下去了提前離席這種事周晏然又不是不敢做。 “你要拿她做文章?” “雖說對沈小姐來說是無妄之災(zāi),但至少她的家世不差還是陛下親封的才女,麗妃是萬萬不敢隨便動她的,”溫怡卿眉眼彎彎笑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明日午后叫那些嘴碎的小太監(jiān)傳一傳便好,京中貴女最重名節(jié)若是過了火只怕不好,只將話都放在陛下贊賞其的才情,太后也覺得她穩(wěn)重周全是京中貴女之表率,即便沈小姐將來不進宮有了這番事也能讓她嫁個更好的夫婿?!?/br> 蕭沉有些詫異聽了她的解釋才頷首道:“娘娘心思細致?!?/br> “我這點小心思算不得什么,在你們瞧來估計也是瞻前顧后的婦人之仁成不了大事吧。” 蕭沉悶聲不語,圈著溫怡卿身子的手臂緊了緊低聲問道:“你做事這樣百般周全,可會覺得我手段過于歹毒?” 溫怡卿臉上笑容微凝,她垂下頭去心中著急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過了許久一聲輕聲嘆息從耳邊傳來。 “是蕭某為難娘娘了?!笔挸磷猿鞍爿p笑了一聲。 溫怡卿連忙抓住蕭沉的手腕,艱難地開口道:“你,你曾問我,我是誰?!?/br> “娘娘不必勉強。”蕭沉察覺到她話中的安慰之意,心中一沉。 “我不是要哄你開心,說這些話來向你示好,”溫怡卿穩(wěn)下心神緩緩道來,“你聽后便知道我與你為何行事大為不同。” 身后的男人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灼熱的氣息在頸邊讓溫怡卿有些臉熱。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太后,那自然也知道在森嚴的宮中想要悄無聲息地取代她是不可能的。說來你或許不信,現(xiàn)在在你眼前的身體確為太后但內(nèi)里卻不知為何變成了我,”溫怡卿咽了口口水繼續(xù)說道,“我正是十八歲時被查出生了大病,父母親為了我的病花光了家底,這病我祖父也生過,沒幾年就去了兇險異常,即便有再好的大夫一樣是拖著命必死無疑。我來的那日大夫為我用了同麻沸散一般的藥打算除去病灶,只是我一睜眼便已經(jīng)成了太后墜下馬背,或許真的我已經(jīng)死了?!?/br> 聽到這蕭沉的眉心緊緊地擰在一起,臉上并無疑色只是滿滿的擔(dān)憂。 “我不愿讓沈小姐無故受害也是因為在我們那人不再分為三六九等無君王臣子,女子一樣能頂半邊天,若我如今成了太后便以權(quán)勢肆意欺壓她,我心中有愧且本意并非如此,這樣周全是不想傷害她也是不想有一日到‘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境地,”說到這里溫怡卿聲音輕哽帶著不安,身體也跟著顫抖了起來,“同樣的,真正的太后可能也是因我占了她的身體才……” “或許有一日我這僥幸得來的天光會煙消云散,但是我如今占據(jù)了溫怡卿的一切,就必須要幫她守住現(xiàn)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