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更糟的是,暴風(fēng)雪來了。 冰原上滿目的雪花把風(fēng)的形狀勾勒,風(fēng)又將雪變成無所不在的屏障,當雪片呼嘯著沖你襲過來,即使在你身邊的人,都無法將你看清,所有的一切,都被咆哮的風(fēng)雪無情吞噬。 古一麒背著梁鐸,帶他們趕回到之前夜宿過的冰洞,不幸中萬幸,洞口背風(fēng),里頭又深,能抵擋冰原上千軍萬馬的暴雪。 程念留心取了點冰,給梁鐸敷眼,緩解他的疼痛。古一麒對這場雪不是很樂觀,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停了,他讓二麟把所有食物都集中起來,他們得做好受困的準備。 救人的時候,古一麒也受了點傷,冰錐割開了他的手心,程念拉他坐到一邊,為他簡單處理。 洞外狂風(fēng)野獸般肆虐,洞內(nèi)的他們卻很安靜,沒有語言,沒有一點交流,他們倚靠在一起,肩疊著肩膀,手握著手心。 就是這么一個無聲的畫面,盧占星遞罐頭的手不動了,古二麟扯了扯,沒扯動。 咔噠,鐵環(huán)被拉開,深加工的rou香讓梁鐸都抻長脖子。 腳下散著幾個罐頭,盧占星順手撿起一罐,直接上手:“我可不同意把食物都集中在一人身上?!彼某韵嘤行┛桃獾拇拄?,但看著很香,有人吞口水,聲音不小,盧占星戲謔,斜眼瞟古二麟,“要跟剛才似的,他再出點什么事兒,我們大家陪著,都得玩完兒。” 這話說得很不仗義,古二麟要不是為了救梁鐸,也不會滑下坡,梁鐸不好意思:“剛才的事兒,怨我……是我沒注意……” “可不得怨你么?!北R占星抖腿,笑得滿不在乎,“你們愛怎么著,那是你們的事兒?!彼刎攲毸频氖刂_底下幾罐罐頭,寸步不讓,“我的那份,我自己管。” 古二麟想勸他:“盧大哥……”被他哥打斷,“給他!”古一麒說話算數(shù),“把罐頭點一點分了,他的份,都給他?!?/br> 程念怕他們起沖突,古一麒才稍稍往前動,程念就從他的臂膀下頭鉆出手,摸古一麒的腕子,摁他的手背,那眼神,說是憂心,不如說更像護著。 再香的rou,這會兒吃到嘴都跟嚼蠟似的沒了味兒,盧占星陰沉沉盯著他倆攥到一起的手指,突然咧開嘴:“念兒?!?/br> 他大聲喊程念:“還記得那次不?你在酒吧街撞上兩醉鬼……”盧占星用他北京人特不著調(diào)的痞氣,撩開壓在前額的一綹頭發(fā),“他們攔著你,跟你這兒動手動腳的。” 那一次,盧占星為了程念跟他們打了,一塊板磚拍開他的腦袋,在他的腦門上留下道破相的疤,從此他換了發(fā)型,可他不為丑,還覺得挺美,他額頭的傷,是他為程念挨的功勛。 程念也沒忘,他的眼神可不會騙人,他全都記著呢。 盧占星高興了:“念兒……”又膩歪地喊他,“你說也奇怪,怎么你跟我之間芝麻大點事兒,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呢,就跟昨天才發(fā)生似的?!?/br> 他把罐頭放到地上,抬起眼角,看程念:“后來的事,你還記得吧……你他媽……”盧占星突然停止,他笑了,那是一個介于愛恨之間的表情,“太辣了,你哭著讓我上了你……”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手抱了個圈,下身下流的重復(fù)某種撞擊的動作,“你的腰,比他媽婊子扭得都sao……我才插進去,你就射了?!?/br> 極少出現(xiàn)在程念臉上的恍然、惶恐、羞怒、震驚,全都來了,最后悉數(shù)變成……疼…… 沒臉在這個地方待下去,程念扔開古一麒的手,往帳篷里逃。 可盧占星沒放過他:“寶貝……”他用那聲膩死人的語調(diào)磋磨程念,當程念停下,怯懦回過頭,盧占星把手放在褲襠上拍了拍,“我這兒,可想死你了……”然后,惡劣地把嘴角一斜,“真他媽想再干你一次……” 如果手中有刀,程念會毫不猶豫刺向他,可他沒有,所有只能把手摳進掌心rou,眥裂的眼眶,含一身疼痛。盧占星在大笑,他得逞了,程念此刻有多痛,他就有多快活。 呼的一下,好像狂風(fēng)沖進了冰洞,冰錐在地上砸開一道裂隙,整個錐頭都深深嵌進去,血珠躥得很高,落到地上前,已經(jīng)凝成一顆一顆霜紅色的小粒子。 盧占星瞪大的眼睛一瞬間血紅,他后知后覺地伸手,捂住左邊耳朵,像被鹽水沁沒的蠕蟲,倒在地上狂亂扭動,他的耳朵被削掉一塊,古一麒拔出冰層里的錐子,在盧占星嘶吼的叫聲中,極度冷靜地扔下一句:“我告訴過你的,別招惹他?!?/br> 他全然不在意,冷冷地,高高往下,揮去冰錐上艷紅色的冰渣: “再有一次,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