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你更喜歡他
顧易帶周涼離開沒多久,安德烈就來了。他把車停在大海螺外,進去找了一圈沒看到顧易,就給簡行舟打了個電話。 后者沒接,回了條信息說他在盯人,附了一張偷拍的顧易和周涼的背影。 看到顧易沒事,安德烈總算松了一口氣。 今天顧易告訴歐若拉說要去尚奇科技那邊,他就有些擔(dān)心,怕杜上齊又給顧易使絆子,于是每隔一個小時就裝作閑聊給她發(fā)條消息,問問她進展。 沒想到從下午三點開始,顧易就不再回復(fù)了。他算了一下時間,剛好是顧易去尚奇科技之后。 信息沒回應(yīng),電話也不接,安德烈問了李沢,發(fā)現(xiàn)顧易還沒回工作室,就直接去了杜上齊那邊找人。最后人沒找到,倒是撈到一部被遺忘在前臺的手機。蔣元浩工作走不開,他就主動請纓跑了這一趟,順便確認一下顧易的情況。 安德烈將手機給了李沢就打算回去了,以防碰到顧易解釋不清楚。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吳聿恒搬著一堆塑料裝置走了進來。 兩人上一次見面,還是那場狗咬狗的群架,一時間都有些尷尬。 吳聿恒沒理他,徑直往里走,將材料送給了裝修師父,然后原路返回繼續(xù)搬運門口的東西。 來回幾次,安德烈有些看不下去了:“你沒有去看過‘鏡像’吧?” 吳聿恒的步子頓了一下,他確實沒有去看。那時候他父親從風(fēng)口浪尖跌入谷底,他于情于理都沒辦法去看。 他不懂安德烈的用意,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朝他看了過去。 即便吳聿恒不答,安德烈也知道答案:“那個本來屬于你的位置,顧易始終沒有找其他的畫代替,只留了一面鏡子?!?/br> 她那么珍惜他,在意他,耐心地等待著他,可吳聿恒這個不爭氣的卻在這兒做著不該他做的事。 “你辜負了顧易。” 吳聿恒低下頭悶聲說道:“我知道,但我畫不出來了?!?/br> “顧易不是在幫你嗎?”安德烈恨鐵不成鋼,“她給你找了那么多醫(yī)生,治療方案,你不能只讓她一個人努力?!?/br> 吳聿恒越聽越聽不懂安德烈的話,顧易什么時候給他找過醫(yī)生,還有什么治療方案?她對他的態(tài)度根本不像是要救他,除了罵他逼他做翻譯,就是由每天一次改為每周一次的“使用”…… 他忽然愣了一下,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天秘密,心跳忽然快了起來。 “吳聿恒,我知道家庭變故不是你的錯,但這不是你拘泥于此的理由。你的世界太狹窄了,很容易崩塌,所以才這么輕易被擊垮。如果你沒辦法開拓自己,找到新的題材,這一次治好了,下一次還是會重蹈覆轍?!?/br> 安德烈也不想說教,索性給吳聿恒列了一些書單和他常常瀏覽的藝術(shù)類網(wǎng)站。 “你有時間別再做這些雜事了,不如多看看書,看看外面的世界?!?/br> 吳聿恒愣愣地看著安德烈發(fā)到他手機上的目錄,熟悉的名字以及先前他死活記不住的關(guān)鍵詞,此刻卻清晰到讓他頭腦發(fā)懵。 他看看每天折磨他的主頁,又看看安德烈,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每天在給顧易翻譯這些網(wǎng)站上的東西,但顧易跟我說這是……懲罰。” 安德烈這才明白,原來吳聿恒根本不知道顧易在幫他。 他無法妄自揣測,顧易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吳聿恒她的用意。畢竟她比他更了解吳聿恒,也許這種方法對他更有效也說不定。 只能說:“你很幸運。”讓他羨慕至極的幸運。 吳聿恒被夕照曬得心悸腦熱,許久才回過神來,他扔下手里的東西就跑了出去。文化產(chǎn)業(yè)園有六十多平米,吳聿恒跑了三圈才總算找到了顧易。 確切的說,是簡行舟先看到了他,一把將人拉住。 “人家小情侶約會呢,你還是別過去了?!焙喰兄鬯崃锪锏乩鸷?,“顧易不會搭理你的?!?/br> 吳聿恒懶得理他,一把甩開拉著他的手就朝顧易走了過去。 那邊周涼剛跟顧易聊到留宿的事情,顧易也猶豫。主要是這邊離華大太遠了,她擔(dān)心影響周涼第二天上課。 吳聿恒打斷兩人:“到時間了。” 顧易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看了眼西沉的太陽,才意識他說的是那件事——每周五下班之后為他“治療”。 “今天才周四?!?/br> “明天我要去照顧我爸?!?/br> 想明白一切之后,吳聿恒忽然連信口胡說都有了底氣。 不等顧易回答,周涼先問了一句:“要做什么?” 顧易沒辦法明說,只能簡單解釋:“有些事,我先答應(yīng)了吳聿恒。” 周涼沒再追問,說道:“那我等你?!?/br> “等什么?”吳聿恒直接對上了周涼,“今晚都做不完?!?/br> 周涼擰了擰眉,下意識攥緊了顧易的手:“那我就等到明天?!?/br> 如果周涼不說這話,顧易或許會拒絕吳聿恒,選擇陪他,但她此刻清楚地感覺到,周涼在失控。 她松開周涼的手,嚴厲提醒道:“明天你要上課?!?/br> 周涼一心都在對抗吳聿恒上,下意識反駁:“我明天上午沒課?!?/br> 顧易沒說話,而是拿過周涼的手機。他的密碼顧易全都知道,輕易地就打開了他的鎖屏。周涼是個極有規(guī)劃和條理的人,所有日程都會做語音提醒。 她打開日歷看了一眼,就將手機還給了周涼。 “周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她之前最欣賞周涼的一點,就是他永遠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即便心里有欲望,也會為了更遠大的目標克制。 可是此刻的周涼,卻像一頭輕易被敵人激怒,呲著牙挑釁的豹子。 從顧易拿走他手機的那一刻,周涼就沒再說話了。 他說謊了,已經(jīng)來不及改口。 “對不起?!?/br> “我?guī)湍憬熊嚒!?/br> 顧易強硬決定,這一次周涼沒再爭取。 等車的時間短暫又漫長,周涼抿著嘴,幾乎要把下唇咬破。 他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比此刻更加怨恨自己眼盲。如果他看得見,就能夠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碾x繪畫近一些,離顧易更近一些。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只能讓別人一點點奪走顧易的偏愛。 顧易將人扶上了車,退身而出時,忽然被周涼拉住了手臂。 “顧易,你更喜歡他了嗎?” 不等顧易反應(yīng),周涼就放開了她,然后將人推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 見周涼被顧易送走,簡行舟才確定,吳聿恒真的贏了。他原本以為,顧易像對他一樣,根本不會搭理吳聿恒的。 現(xiàn)在高求出局了,他原本排在周涼后面,現(xiàn)在吳聿恒贏了周涼…… 那他算什么? 簡行舟追上兩人,在小海螺樓梯前攔下顧易。 “你到底什么意思?”簡行舟指著吳聿恒,“這小子可以,那瞎子可以,我就不可以?” “可以什么?” 顧易看了一眼等在她房門口的吳聿恒,忽然明白了——她當(dāng)這是治療,可在簡行舟眼里卻是茍合。 “上次不是給過你機會了嗎?是你自己不要的。” 簡行舟搖了搖頭。不是的,他不是要上床。 “我要你,要你……” 要你喜歡我,要你信任我,要你心里有我。 簡行舟最開始氣勢洶洶,此刻卻忽然說不出口了。他不要臉皮,不懼嘲笑,有膽子逆天改命,唯獨怕顧易鐵石心腸。 他一生無往不利,還不知如何與“愛而不得”自處。 吳聿恒的耐心比顧易先到了頭,他走下樓梯拉起了顧易的手。簡行舟眼睜睜看著顧易被帶上了樓——也許他該跟上去,沒皮沒臉地卡住門,要求一起。 顧易可能會給他一巴掌,然后向他的死纏爛打的妥協(xié)。 最后,讓他滾。 簡行舟忽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場殊途同歸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