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習，沈還來教室接陳小雅。

    反正也被人看到了，索性就不在意了。

    有人悄悄地看著，但不敢圍觀。

    隔著窗玻璃眼見沈還低頭吻她，又被她躲開。

    沈還勾了一下嘴角，牽起她的手，兩個人慢悠悠地下樓。陳小雅低著頭，心想，太高調了。她的指尖微微蜷在他的掌心，又像留戀，又像隨時要縮開。

    沈還打眼，引來許多目光。早戀的不少，這樣明目張膽的，也就他獨一份。

    他們去cao場轉了一圈，下了晚自習，昏暗的燈光遮掩著三三兩兩好幾對小情侶，為他們營造難得的曖昧。其實年少就是最大的曖昧了，本不需要再多的點綴。

    兩兩沉默，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

    沈還問：“月考怎么樣？”

    陳小雅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發(fā)，說：“有一點進步吧?！?/br>
    沈還說：“排名？”

    陳小雅咬了咬下唇，說：“四百來名吧?！?/br>
    沈還“哦”了一聲，又說：“努力一把，可以去景城第二師范，你覺得呢？”

    他并沒有低頭看她，也許自己也是緊張的。

    原先什么玩玩之類的，早被自己拋到了腦后，現(xiàn)在就想著怎么把人拐到自己的老巢。

    陳小雅睫毛顫了顫，透露出微不可察的慌張，說：“……去景城干什么？”

    沈還輕笑了一聲：“跟我一起啊。”

    沈還這樣家庭出來的少爺，又是青春期的男生，他們有多自我、多驕傲，是說也不用說、想也不用想的。他也不會考慮考慮，陳小雅想不想去景城。

    陳小雅呢？

    她說：“景城那邊的話，想必……花銷比較大吧？”

    沈還今晚都沉浸在一種微妙的高興里，一時就忘記了分寸，說：“有我呢?！?/br>
    說完自己心里立馬一沉，陳小雅那么敏感，他這樣說，要害她不開心了。但是他心里的確是那么想的，說出口了也就無所謂了。他反而坦蕩了，側身低頭看她問：“你覺得呢？”

    陳小雅被他看得不舒服。

    她不大習慣別人詢問她的意見，只是不問自己又會覺得委屈。并且，別人問了她也不會說，只是自顧自地按自己的想法來。所以說，陳小雅看著溫吞，實際上還是拗。

    見她不回答，沈還看著看迷了，只覺得她無處不可愛，湊過去親了一口。

    陳小雅驚了一下，臉一層一層地熱起來，熱浪下去一層又翻上一層。晚風吹過樹隙，樹影罩在她身上搖曳，她的心也跟著搖曳。

    “女朋友。”

    沈還親完壓低聲音叫了一句，從他們兩個身邊散步經(jīng)過的女孩子們偷偷笑起來。走遠了幾步之后，就聽到年輕的聲音嘻嘻哈哈，各自大笑著叫了對方一聲“女朋友”。

    沈還知道陳小雅容易害羞。

    于是他的心情也惡作劇般地舒暢起來。

    陳小雅賭氣地從他手心里抽回手，在校服褲子上蹭了兩下，好像百般嫌棄的樣子。

    女朋友女朋友，他知道個什么女朋友。

    陳小雅也不顧身后的沈還，獨自又羞又氣地往前走。

    沈還兩步就追上了，又牽回來。

    她作勢要甩開，卻被沈還的手掌包得緊緊的。

    鬧了一會兒也不鬧了，小奶貓似的張牙舞爪裝腔作勢，倒也可愛。

    “國慶假期我有朋友要來?！?/br>
    沈還捏捏她柔軟的手心，像是安撫。

    國慶假期，不就是這次放假？

    陳小雅有點怯，問：“那這周我還是先回家吧。”

    沈還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膽小。”

    又說：“遲早要認識的，見一下，一起出去玩?！?/br>
    陳小雅不喜人多，沈還那幫朋友，她雖然沒見過，也大致知道。景城來的一群有權有勢的人物家的子弟，跟她格格不入。

    說來，沈還為什么會來臨城呢？

    她有些好奇了。

    “那你們要玩什么？”

    陳小雅忍住沒問好奇的，問了個無關痛癢的。

    沈還說：“不知道，他們自己會有安排吧?！?/br>
    陳小雅昂頭問：“那我要做飯嗎？”

    沈還笑：“你怎么呆頭呆腦的?！?/br>
    也沒有告訴陳小雅，她到底要不要做飯。

    陳小雅回宿舍以后，氣氛變得有點緊張。

    另外幾個女孩子擠眉弄眼，江淑早早上床看書，沉著臉。

    暗戀這個事情，就跟追星似的。朋友都能反目，別說陳小雅和江淑這種塑料關系了。

    陳小雅自顧自地洗漱完，她想，今晚她們必定要問吧。不為她，就為沈還這么一個焦點人物。

    果不其然，有人開口了。

    “小雅，你和那個……”

    “哎呀支支吾吾干什么，就是我們想問一下你跟沈還真的在談戀愛啊？”

    陳小雅猶豫了一下，“嗯”了一聲。

    江淑眼神了飄了，豎起耳朵，沒再看書。

    “那你們怎么認識的呀？”

    “對呀對呀，他看著還挺不喜歡搭理人的！”

    開了話閘，接著問也就順利了。

    怎么認識的？

    “路上遇見的。”

    陳小雅不會編，這樣也不算騙人。室友以為她在敷衍，有些尷尬。

    又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呀？

    “……剛在一起吧?！?/br>
    昨天？

    陳小雅說得這樣不確定，室友都要懷疑今天班上看到的那個不是沈還，而是一個其他的男人。

    問著問著方向就問偏了，許潔問：“那你之前和鄒云？”

    她心直口快，沒多想就問了。

    陳小雅雷劈了一樣老半天沒說話，回過身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抓著被子在抖。

    胡彤趕緊插話：“你問這干嘛？”

    張月也在旁邊接：“太晚了太晚了，快睡覺?！?/br>
    寢室里一群女孩子各有心事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