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畢業(yè)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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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四年就這樣結束了,四年前初入校門時的懵懂和激動如在目前,整整四年,足夠讓一個剛剛成年的男孩成長為一個能步入社會的青年。 但王良的四年時光像被偷走了一樣,這四年里,他好像沒有做什么特別有意義的事情,依然保持著少年的心境,有些天真,甚至有些幼稚,對今后陌生的工作環(huán)境和孤獨的單身生活惴惴不安。 他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在教室里上課、躺在宿舍里睡覺或者坐在電腦前打游戲中匆匆度過了,沒有談過戀愛,沒有加入過社團,妥妥一個宅男,宿舍四人間就是他的全部世界,單人床和床下的書桌就是他的小窩。 曾幾何時,宿舍里的幾個舍友還每天聚在一起開黑打游戲,勾肩搭背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在下課后的樓道里奔跑打鬧。 后來到了大二、大三,另外幾人都有了女朋友,整天和女朋友膩在一起,舍友們聚少離多,白天很少能在宿舍里看到他們的身影,只有王良幾年如一日地宅在宿舍,沉浸在網(wǎng)絡游戲和自己的世界里。 眨眼間就到了畢業(yè)的時候,離校前一天的晚上,宿舍里的幾個兄弟難得湊齊,聚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頓飯。 大志和阿磊都帶了女朋友來。 這讓王良有些不自在,他和這兩個女生只有幾面之緣,互相之間并不熟悉。 他本以為,這次聚餐只有宿舍里的幾個兄弟在,可以把酒言歡、傾訴衷腸,一起回憶這四年大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在分別之前相擁痛哭,傳達不舍與留念的寄語。 就像在大一、大二那時候一樣,在宿舍中間架起一張小桌子,自備碗筷,也不嫌棄條件簡陋,青椒炒雞蛋、清炒土豆絲就可以下酒,三塊錢一瓶的雪花啤酒就當飲料下肚,實在不行還可以去隔壁宿舍要些他們沒喝完的江小白、二鍋頭,推杯換盞,嬉笑怒罵,暢所欲言,酒勁上腦,倒頭就睡。 但是現(xiàn)在有女朋友在場,舍友們只能收斂許多,而且也不可能在宿舍里簡單聚餐了事,就去了商場里的餐廳。 一頓飯下來,大家交談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王良也有些束手束腳,原本想好了一堆真心話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憋在肚子里,好生難受。 心想早知自己也找個女朋友,否則也不至于如此尷尬。 但是談戀愛好麻煩,有時候付出不見得能得到回報,如果只是為了和女人上床zuoai,好像和看黃片打飛機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相反,至少給游戲里充錢確實可以讓自己變強,被別人當作大佬膜拜。 當然,作為一個大齡處男,王良自然不知道女孩子的身體是多么軟嫩香甜,也不會知道溫暖濕潤的xiaoxue比自己的右手要舒服多了。 445宿舍f4當中,張大志是年紀最小的,大一剛開學時,他的個子也是最小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到了宿舍最高了,身材圓潤起來,有了雙下巴和腰間的贅rou,長得雖然丑了些,行為處事卻已經(jīng)有了社會人的風范。 阿磊很精壯,長得也挺帥氣精神,一直都很受女生的歡迎,自然是宿舍里第一個脫單的,除了性格上稍微有些軟弱,其他方面幾乎找不到缺點。 還有一個就是小杰了,他總是沒有什么存在感,個子倒是不矮,身材卻很纖瘦,比四年前還要更瘦了些,有著一張瓜子臉,帶著一副大框眼鏡,頭發(fā)留到雙耳,卻打理得還算整潔,不會顯得邋遢。 小杰在大三時候談過一次戀愛,不到兩個月就無疾而終了,從那之后他就重新回歸了宅男的身份,大四一整年都和王良一樣宅在宿舍里足不出戶。 “王良,有人托我問你個問題?!?/br> 阿磊的女友趙雅淇本來有些沉默寡言,小小的身材沒有同樣沒有什么存在感,總是縮在一旁玩手機,這時她突然放下手機看著王良說道。 “嗯?” 王良有些意外,推了下眼鏡,投去疑問的目光,其他幾人有些好奇,也安靜下來聽著。 “你有沒有女朋友?” 聽到這個問題,阿磊突然露出了然的神情,一臉壞笑地看著王良,說道:“哦……我知道是誰問的了,不瞞你們說,今天下午那女生還來找我問的,我正好很忙,就給弄岔了?!?/br> “居然有這事,誰啊,難不成有女生要找老王告白?”大志一臉興奮地盯著王良,肥胖的雙頰擠出兩個酒窩。 “看來這是想趁著最后的機會告白啊!沒想到啊,阿良還能遇到這樣的好事,真沒想到……” 小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良說道,他也有些好奇,不過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驚訝。 “瞧你們說的,有這么損人的么,想當年幼兒園時候,我也是被不少女生喜歡過的……” “你們都別急著起哄,王良還沒回答我呢,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趙雅淇捧著手機微微探頭,露出八卦的神色。 “嗨!那用問嗎,肯定沒有啊,別人不清楚,我還能不知道他嗎?” 趙雅琪氣急地擰了下阿磊的大腿,咧出兩顆小虎牙,瞪道:“讓你再插話!你少說兩句會死啊,我?guī)腿思颐米訂柌坏脝柷宄??王良,有沒有?” 王良有些不好意思,笑著撓了撓頭,臉上有些發(fā)燙。 “沒有……沒有……” “嘿嘿!那就好,我就先不告訴你這個女生是誰了,等晚點讓她自己加你好友!” 趙雅淇得到了滿意的答復,顯得很高興,迫不及待地發(fā)消息給對方,阿磊揉著刺痛的大腿舔著臉探頭過去偷看,又被趙雅淇賞了個爆栗。 “哎,我好像猜到是誰了,是不是林……”大志好像想到什么,翻了翻手機聊天記錄,突然抬頭驚道。 阿磊連忙夾了一筷子青椒炒rou絲放到他碗里,堵住他的嘴,打岔道:“噓!大志你就別大嘴巴了,趕緊吃菜,讓人家女生自己去聯(lián)系好了。” “阿良天天都宅在宿舍里打游戲,除了上課就沒出過門,也不知道那女生是怎么看上他的?”小杰問趙雅淇道。 “咋啦,王良長得又不丑,有女生喜歡不是很正常的嘛?”趙雅淇不以為然道。 “唔……”大志握拳抵住下巴,看著王良若有所思,說道,“你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有點,以前一直沒注意過,老王居然還是個濃眉大眼的家伙?!?/br> 王良感覺自己成為了飯桌上話題的焦點,有些不習慣,不知不覺中就多喝了幾杯,本來對那個喜歡自己的女生還抱有一絲興趣,酒精上頭之后,漸漸就拋于腦后了。 也不知最后是如何散席的,回過神來,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王良感覺眼皮重若千斤,眼珠酸脹不已,大腦在酒精的刺激下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嘔吐卻只能干嘔,體內像在燃燒,渾身燥熱難耐。 “終于散伙了……最后好像沒有能好好道別……” 他想到了分別,想到了大學生活的結束,想到了虛度四年的光陰,想到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與兄弟們見面,畢業(yè)后就要各奔東西,去往他省工作,往后不知能否再有相逢的機會。 王良的心頭只剩下了遺憾,匯成一口氣郁結在胸口,幾乎要讓他窒息。 記憶的碎片不斷劃過腦海,往事歷歷在目,但是他想起來的都只有一些瑣碎的小事,有行走在課后的校園里,面朝著刺目夕陽的場景,也有宿舍開黑爭吵喧鬧、歡呼雀躍的場景,還有一個人在宿舍時,看著黃片自慰的場景。 “誒,時間過的太快了,還是大學爽啊……” “想打游戲就打游戲,上課也可以摸魚玩手機,沒課就睡到自然醒?!?/br> “好想這樣的日子不要結束,多希望能回到當初悠閑快樂的大學時光……” “媽的!我還沒好好享受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我還不想做社畜啊!” 王良的內心在咆哮,發(fā)泄著心頭的郁悶。 “我還沒談過戀愛呢,沒跟女生牽過手,沒摸過奶子,不知道是什么手感……摸過最多的就是大志和阿磊的屁股,真是cao蛋……” “以后工作了估計就更沒有時間談戀愛了,可能再等個幾年,隨便相親個女的就結婚了?!?/br> “肯定也不是處女……” 他忽然想到在飯桌上提到的那個喜歡自己的女生,不知道有沒有主動發(fā)來消息,想要拿起手機看看,可是大腦已然麻木,身體不受控制,連眼睛都睜不開。 “是……姓林嗎……” ……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這個夢幾乎要到達世界的盡頭。 王良逐漸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只感覺渾身肌rou酸痛不已,腦海里像被扔了一顆手榴彈,傳來一陣一陣爆炸般的刺痛。 “喂,阿良,起床啊,已經(jīng)七點半了,八點班會就開始了,現(xiàn)在跑過去還能趕得上,小心遲到?!毙〗芘吭谒拇策?,用力地喊道,還在不斷搖著床欄。 “班會?什么班會……小杰你還沒走啊……你買了幾點的火車?” 王良的眼珠很干澀,上眼皮在和下眼皮打架,想到自己回家的火車票還沒買,索性再睡一會兒,大不了買下午的車票。 “張大志和尹磊已經(jīng)去了,我馬上就走了,你也快點,別他媽磨磨蹭蹭的了,昨晚你就裝模做樣地喝了那么點,還沒我喝得多,裝什么死呢?”小杰看到王良完全沒有起床的跡象,有些著急,看了下時間,拍了拍他的臉頰,催道,“我真走了啊,你一定得起床,今天是新班主任,聽說不好惹,要是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怕是有你好果子吃。” 話剛完,小杰就跑出了宿舍,把宿舍門重重地摔上。 這下王良真有些醒了,艱難地抬起頭,疑惑地看向門口,也不知道小杰這是搞得哪出。 揉了揉眼睛,打開手機,看到時間確實顯示七點三十六。 “可能小杰是想用這種方式道別吧,像以前上學時候那樣……”想到這里,王良心頭了然,看著空蕩蕩的宿舍,只有自己留到了最后,有些感慨。 重新躺好,睡意已經(jīng)消退了,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他感覺自己的大學生活就像跑馬燈,每天都在循環(huán)著相同的事物,還沒有找到破局和人生的方向就已經(jīng)結束了。 “咦?不對,這不是我之前時候用的手機么……” 躺在床上把玩著手機,漸漸感到有些違和。 “宿舍里面也有些不對勁,他們人走了怎么沒把東西都收拾走?” 王良猛然坐起身來,也不顧頭顱里炸裂般的疼痛,盯著手機里的時間日期反復確認——2017年9月10日,正是大二學年開學的日子。 他趴在床護欄上,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一共四張床位,2層的床鋪全都鋪著涼席和被褥,1層的桌子上全都擺放著每個人的日常用品,甚至包括小杰的筆記本電腦和阿磊、大志的臺式主機,全都沒有被帶走。 “難道是惡作???不對,不可能,真要是惡作劇,這他媽的也太離譜了吧,得做成什么樣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br> 王良一刻也無法再在床上呆下去,也不爬梯子了,“咚”地一聲就從2層跳到了地上,翻著自己的桌面,確實找到了許多當年使用過的東西,特別是那個早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被扔掉了的壞耳機,就連壞掉的地方都一樣。 “臥槽,不會真穿越回去了吧?” 他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到了陽臺上,看到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向教學樓方向涌動,確實都是去參加新學期開班典禮的樣子。 不遠處,本該已經(jīng)拆掉的老宿舍樓依然堅強地挺立著,隱隱可以看到女生曬在陽臺上的內衣內褲,樓下本該修整一新的道路變回了坑坑洼洼的模樣。 今天是2017年9月10日,王良退回到了三年前。 不用去否定這撲面而來的現(xiàn)實感,王良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感受到了無窮的活力和希望,心跳快得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Nii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