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誰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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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diǎn),月色朦朦朧朧,柔霧薄紗輕覆碼頭。 兩盞明燈高掛,為搖晃船只上的行人照路。 男人身影高大,在黑色風(fēng)衣的包裹下顯得玉樹臨風(fēng),手中提著兩個(gè)箱子,大步交疊,不過三兩下就站穩(wěn)在碼頭。 “大少爺!” 正四處探望的小廝眼神一亮,“噔噔”兩步上前。 宋秉淵極其愉悅的“嗯”了一聲,意氣風(fēng)發(fā)的俊臉散著淡淡疲憊。 小廝連忙伸手去接過手提箱,在碰到另一個(gè)時(shí),身前人突然一側(cè),說道:“這個(gè)我自己拿?!?/br> 他連忙收手,正欲將人向汽車上引,卻一眼看到宋秉淵那張冷靜非常的臉閃過幾道罕見柔情。 終于上了車,司機(jī)透過后視鏡同男人對視。 “看來大少爺這次去香港辦事還算暢順,預(yù)計(jì)的一個(gè)周,這才是第五日?!?/br> 宋秉淵沒有說話,一雙黑眸緊盯著手中的長箱,好似能透過表皮看見內(nèi)里似的。 這司機(jī)也是宋家的老人,給宋秉淵開了許多年車,平日里也能開上幾句玩笑,見他這幅模樣,也朝著長箱看去:“這是獵槍吧?大少爺這是想去打獵?” 宋秉淵眉頭舒展,薄唇揚(yáng)起淡淡笑意,似乎是在回想什么,末了,才應(yīng)了一聲:“嗯,打鳥的。” 如今已是夜半三更,等回到宋家時(shí),只有大太太還在打著瞌睡等人。 見自己兒子從門外入內(nèi),連忙打起精神:“秉淵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在他身上打量個(gè)不停,嘴里還在的絮絮叨叨:“你說說你,這么著急做什么?你爹說了,香港那邊事情棘手,讓你慢慢來!看看,眼底都青了,連胡渣都出來了!” “還非要熬夜坐船回來,你在那邊休息幾日回來也比這樣好!” 宋秉淵早就習(xí)慣了宋太太這副模樣,他輕飄飄的將長箱放到桌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終于等到婦人將話說完,他才道:“你先休息,我有點(diǎn)事情出去一趟?!?/br> “出去?這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呀?” 宋太太又叫了起來:“趕緊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說完這話,聲音突然小了些,似乎是在不滿的嘀咕:“明天一早還要去送人呢,走了好幾天,也不知道回宋家看一眼,現(xiàn)在還要去法國,我們宋家真是白認(rèn)她了!” 這幾句話悉數(shù)入耳,本還帶著笑意的俊郎面頰逐漸拉下:“誰要走?” “還不是景思那丫頭!說走就走,還說要去法國,誰知道什么時(shí)候回來?對了,這丫頭沒告訴你?” 正放在長箱上的大手逐漸收緊,一絲一縷的柔意散去,心底燃起的guntang火苗剎那間被撲滅,僅剩的滾滾濃煙辛辣嗆人。 幾乎是強(qiáng)行壓抑心底的異樣,宋秉淵緩慢抬頭,一字一句道:“幾點(diǎn)的船票。” “明早八點(diǎn),你要是累的話,就不用去送了,我和你爹去就行,對了……” 宋太太話音剛落,沙發(fā)上的人就突然起身,直邁著大步朝門外急促奔去。 等美婦人反應(yīng)過來跟上去,方才才熄火的汽車被狠命打響,剎那間揚(yáng)長而去。 “唉?秉淵,你去哪呀?” 夜間的街上寂靜一片,只有三兩個(gè)酒鬼搖搖晃晃,宋秉淵如同瘋了一般,幾乎要將油門踩到底。 車窗大敞著,入夜的涼風(fēng)全吹在他的身上,可心底的燥意卻越來越重,幾乎要將人重重包圍,接近窒息。 他知道的。 墨景思對上海厭惡至極,一旦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 對心愛之物失去的恐懼如同一個(gè)破碎的洞口,在此刻逐漸脹大,一寸一寸撕裂著本就破碎不堪的靈魂。 明亮的車燈似乎也只能照亮小小一片,再往前走,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