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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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人像丟了魂一樣,他在小林子里游蕩了小半天,身上被蚊子叮了好些包,他似乎都不知道。 那人很面生,應(yīng)該不是村子里的人。那他是誰呢?好想,好想再看看他。 沈無人咽了咽唾液。他低頭看著狼狽的自己,又瘦又黑,身上布滿了各種傷痕,還有之前干掉的血印和今天才蹭上的泥。 自己太臟了,那人一定很厭惡自己吧......沈無人低下了頭。今天說要去洗澡的也沒有洗成...... 想起洗澡,想起那條小河,沈無人眼里忽然閃起了盈盈的亮光。他朝著小河撒腿就開跑。 等他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小河邊時,他看著空蕩蕩的小河,失望地低下了,眼里的那點星光也沒了。他嘆了口氣,跳進河里,仍然認真地將自己洗了個干干凈凈。 在小河里洗完以后,沈無人又跑去了垃圾桶,除了找食物,他還找了找衣服。他運氣還不錯,找到了一條褲子,只是褲子被劃破了幾個洞,而且明顯太大了。沈無人隨便找了一條繩子,蹦著跳著去了河邊,打算把那褲子在河邊一洗。 夏天的溫度即使到了傍晚也依然燥熱不已,沈無人擦了擦額上的汗,將褲子搭在了一根樹干上等著它干。今天晚上,他沒有去橋洞,他在小樹林里找了個草堆,往上一躺,就睡了。 第二天,褲子已經(jīng)干了,沈無人將那褲子往身上一套,帶子系在腰間,然后將褲腿挽了兩圈,他蹦跶了兩下,嘴角難得地勾起了一個笑。 沈無人開始上街上溜達,他不認識那人,猜想那人可能是暑假回老家玩兒的。村子挺大,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在曲曲繞繞的村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村里人都認識他,有些人好的,會賞他兩口飯吃,有些則和人一道取笑他,捉弄他。沈無人避開那些人,沒同他們打架,他沒心情,他有正事要干,他想找人。 “白梣,吃飯了?!鄙驘o人路過一家挺大的庭院時,聽見一位老奶奶在大聲叫著。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下意識就頓住了腳步,往那座庭院望去。 下一秒,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人果真就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那人今天換了另一身衣服,依然是白T恤,下身搭著一條牛仔褲。 男生在庭院里頓了一下,明顯也看見了沈無人。沈無人見那人看見自己了,立馬扭頭就跑了。 為什么要跑?沈無人也不知道。下意識地就跑了。 第二天,沈無人又去那家里看那個男生。男生一直沒有出來,直到中午了,才慢悠悠地從房子里走出來,他臉上帶著睡意,似乎是才睡醒。 睡眼懵懂地吃著飯,碗里夾了啥就吃啥。 沈無人扒著墻壁,露出半個腦袋,偷偷往里瞧??匆娺@一幕,他悶聲笑了。 第三天,沈無人又來了。只是這一次他剛來到墻壁邊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沈無人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的爸爸找著自己,立馬就對著那張嘴咬了下去。 “嘶!”那人被疼得叫出了聲。 沈無人聽到這陌生的聲音,立刻抬眼看了去,瞬間就呆愣住了,這人,不就是自己偷偷摸摸看著的那個,那個長得很像圣人的人嗎?!?。?! “你這小孩可真是——”邊白梣沒有把最后那句話說出來,他抬起手揉了揉刺痛的手腕,還好,沒破,只是被咬得出了深深的印子。 “嘖,牙口真好?!边叞讞q看著那極其對稱的牙印,居然笑了。 沈無人依然愣在原地,他尷尬地紅了臉,想跑開但又舍不得,想道歉但又不敢說。 邊白梣轉(zhuǎn)身要進屋,走了一步,又回頭看著沈無人,“進來?!?/br> 沈無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躊躇了一陣兒,最后還是進了屋兒。 邊白梣的屋子在二樓,沈無人小心翼翼地上了摟,看見邊白梣給自己的手腕上抹了點藥。 沈無人皺著小臉,猶豫再三,最后也沒將那句對不起說出口。 邊白梣看著面前這又黑又瘦的小孩,干巴巴的身上還全是傷疤,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你叫什么?”邊白梣看著沈無人問道。 沈無人沒有回答,他抬頭看了一眼邊白梣,又低下了腦袋,過了兩秒,再次抬起頭,然后又低下了腦袋。 邊白梣被他這一行動搞笑了。他看著面前的小孩,從床頭的抽屜里拿出一顆奶糖,遞給小孩,“吃嗎?” 沈無人咬了咬下唇,接過奶糖,用瘦巴巴的手指剝開了糖紙,將那顆奶糖送進嘴里,甜膩的奶味立刻俘獲了味覺。沈無人低下頭,黑黑的臉上飛上兩朵紅云,“謝謝。” “哈哈,你會說話呀!”邊白梣打量著他,小孩穿著一條很不合身的爛褲子,邊白梣越看眉頭皺得越深,他站起身,在衣柜里翻了又翻,終于翻出了以前壓箱底的衣服。 “給。”邊白梣將衣服遞給沈無人,“我以前的衣服,很舊了?!?/br> 沈無人沒有接。 邊白梣舉著手都有些酸了,他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 就在這時,沈無人卻突然接過邊白梣手里的舊衣服,“謝謝?!彼穆曇舨焕洳粺?,聽起來沒啥感情。 “去換了吧!”邊白梣說道。 沈無人這會兒倒是乖巧地點了點頭,他出了屋子,頓了一下,然后在樓梯背光處換起了衣服。 邊白梣看見小孩背著自己換衣服,笑了。直到沈無人換好衣服回來,邊白梣臉上都還留著淡淡的笑意。 “你叫什么?”邊白梣又問道,他看著小孩穿著一身舊衣服,舊衣服還是比小孩的身子大了些,不過總歸是不臟不破,看著順眼多了。 “沈無人?!毙『⒗侠蠈崒嵉卣f道。 “沈無人?!边叞讞q認真地重復(fù)了一遍。 邊白梣的聲音有些低沉,他已經(jīng)過了變聲期,但跟成年男人的聲音比起來,還是帶著少年特有的稚嫩感。他輕輕地念著沈無人的名字,每一個發(fā)音都讓沈無人的心尖兒一顫,沈無人,他從未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念得這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