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賀赭接送許嘉數(shù)次,和陳柏喬打照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這天,很湊巧,他剛下車,就感覺一股帶著敵意的目光“唰”地投在他臉上,當中的抵觸情緒強烈到哪怕王賀赭是個傻子也能輕易察覺。 陳柏喬站在大廳沒一會兒就不見了,游魂一樣飄忽,王賀赭挑眉,他以前只覺陳柏喬是高冷,現(xiàn)在看來,他不是高冷,而是渾身鬼氣壓不住,陰側(cè)側(cè)的從面相滲透出來,比地溝里的蚊蟲還叫人惡寒。 誰曾想,相安無事一段日子后,王賀赭這邊先出了事。 他被人群毆了,對方還是有準備、有埋伏、帶著兇器的群毆。 王賀赭長胳膊長腿不是擺設,但一人敵不過五,木棍砸下來,“咚”的敲地他腦袋跟那信號缺失的老電視似的,耳邊全是嘈雜跳音。 很快,他在這些繚亂的雜音中聽到了一聲怒吼,錯亂的腳步聲伴著頓時光亮的燈,王賀赭看到了許嘉焦急的臉。 他嘴巴一開一合在喊著什么,王賀赭瞇眼努力辨別還是聽不清,他費力勾住許嘉的手,腦袋一歪,陷入黑暗。 “監(jiān)控沒了?” “那人呢?抓了一個,撬不開嘴,兇器還被銷毀了?” “呵,牛?!?/br> 這廂,修養(yǎng)了兩天的王少大喇喇靠著墊枕打電話,一身病號服不好好扣,穿得歪七扭八,等門開,他才慌忙收聲,小學生一樣端坐好。 許嘉熟視無睹,給他拉好領口,順手切了個桃,用牙簽插給他,王賀赭不接,張著嘴擺明要許嘉喂。 僵持不下,還是許嘉先妥協(xié),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能和王赫澤比誰臉皮厚,最起碼,許嘉不是他對手。 王賀赭美滋滋地咬著桃rou,說了兩句就匆匆掛了電話。 許嘉又給他插了塊,“怎么樣?” “不怎么樣?!蓖踬R赭把手機拋到一邊,含糊道,“辦這事的人還挺聰明的,不是法盲?!?/br> 不是法盲,意味著鉆了法律漏洞,不太好辦。 許嘉給他壓實被角,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又問王賀赭想吃什么,他去準備,王賀赭乖乖聽著,忽而一笑,悄悄纏住許嘉的手指,再貼著他指頭,牽住他的手。 “有你真好?!?/br> 心被狠狠一撞,許嘉定定看著王賀赭,后者勾著他的手,放在唇邊,只一碰,許嘉的手背就著起來似的滾熱。 他人熟了,從臉頰紅到耳尖,以至于王賀赭后面又夸了什么,渾然聽不進。 等許嘉離開后良久,王賀赭的笑容才漸漸淡去,他說事情不好辦,但是抓幾個嘍啰問出幕后主使這事,動動手指便能解決,不說,是為了讓許嘉安心。 陳柏喬啊,陳柏喬… 王賀赭兩指一掰,牙簽中間折斷,他冷漠地丟擲掉,撥出電話。 事情不會不了了之的,即使沒辦法把陳柏喬弄到牢里住幾天,在生意上惡心惡心他也是可以的。 有了王氏投股的介入,拍賣會上,陳家盯住的那塊地硬生生被抬高了兩個多點,比預計多付了幾億的資金。 陳家父子氣得夠嗆,恨不得把人生剮的視線掃來,王賀赭從容不迫,翹腿舉香檳以恭喜。 陳柏喬當場捏皺保單,王賀赭笑容更甚,回家途中,還煞有其事買了一大束玫瑰送給許嘉。 收到花,許嘉還挺詫異,他給王賀赭燒夜宵,沒手接,指揮人給插在了茶幾花瓶里。 “我今天開心。” 王賀赭倚在櫥柜邊,看著許嘉身系圍裙給他煮面的樣子,心口就暖呼呼的,好像什么東西如羽搔過,再撲通給他囫圇丟進蜜罐,云里霧里尚未辨明白,蜂蜜卻甜上嘴角。 就那么一瞬的靈光乍現(xiàn),王賀赭突然發(fā)現(xiàn),找來找去,自己一直渴望的東西,今天在許嘉身上找到了。 那是一盞燈,一盞在漆黑夜里,只為他點亮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