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綢繆【彩蛋 腿根畫正字 玉笏扇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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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綢繆 時已至四月末,天子大婚的旨意業(yè)已頒布。圣諭下達(dá),喬氏一族門著勛庸,地華纓黻,喬氏之女念玉,柔明而沉靜,端懿而惠和;率禮稱詩,實稟貞于茂族;進(jìn)規(guī)退矩,遂冠德于后宮。茲以寶冊鳳璽,加封爾為皇后,于天紀(jì)元年五月二十吉日成禮,以正中宮。其父樞密使喬顯純加封世襲一等虢國公,其兄喬輕尋加封建威將軍。 卻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現(xiàn)下這天下矚目的喬家女喬念玉,正于皇城太乾宮內(nèi),因著太后的特許,在侍女瀧碧的陪伴下游覽御苑。 蕭梁洛京襲乘舊雍國都,前朝以紫宸殿為界限,后宮繞飛霜宮作中心;罔極禁苑北枕渚磯水,南連太乾城,共計一百零八寶殿,瓊樓玉閣,浮屠仙觀坐落其間,廊腰縵回,檐牙高啄。 鳥瞰而下之時,可見御苑繞太液池延綿數(shù)十里,仿若珠翠彩寶鑲嵌一汪碧玉。又引罔極苑中飲川之水匯入宮中,芳洲蘭汀漫鎖煙霞,疊石疏泉蜿蜒逶迤。其上架設(shè)玲瓏婉轉(zhuǎn)復(fù)橋回廊,交錯相通仿若瑤池仙境。便是戍衛(wèi)宮禁的龍禹衛(wèi),若是脫離了巡視的路途,亦會迷路,興許柳暗花明間便會尋得一處無人知曉的隱蔽之所。 即將得冊封的皇后喬念玉,年方二九,正是韶年。她一襲未嫁女的銀紅素雪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綢追仙縐裙,精光流轉(zhuǎn)的杏眼顧盼生輝,發(fā)綰飛仙髻,額間桃花鈿,雙頰生嫩如同盛放的芙蓉般明艷動人,在侍婢瀧碧與隨行的龍禹衛(wèi)陪同之下,安然于御苑中踱步,言行舉止無一不端莊嫻雅。 身著淡絳紗衫的瀧碧挽著喬念玉的纖纖玉手,輕打著花鳥團(tuán)扇,不住雀躍道:“太后娘娘是真心喜愛小姐,還說這太乾后宮將來便是您做主的地兒,讓您在入閣待嫁前,不妨先熟悉熟悉呢?,F(xiàn)下其余秀女還被關(guān)在儲秀宮中,日日受那些管教女官的磋磨,也唯有小姐您有這份殊榮?!?/br> 云木紫藤疏影下,喬念玉驕矜如玉的面龐掩不住的喜悅,卻是輕聲嬌叱道:“小丫頭說什么嫁不嫁的,也不害臊。” “啊呀小姐,陛下奴家那日在畫舫上可是偷看到了的,真是頂頂好看,奴家沒有讀過書,說不出來,可是奴家這輩子還沒有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兒呢,還有陛下身邊的緹麾將軍,就是陛下的表弟,也是一般的標(biāo)致,真真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小姐的好姻緣,幾世修來的福氣呢?!?/br> 瀧碧見喬念玉雙眸波光瀲滟,雙頰暈紅泛起,心里原存的一點惴惴不安也放下了,小姐看來是對陛下極為滿意,原先那段孽緣便也是放下了罷。 喬念玉有些怔忡地失神了一陣,兩人繞過一架回廊,印入眼簾的便是楚黛軒的匾牌。 瀧碧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啐道:“這便是當(dāng)初陛下在雍州收的那兩個侍妾住的地方,”說罷愈發(fā)不忿,“叫什么銀箋彩縷的……一聽便是賤籍女奴的出身,娘娘都還沒有入主呢,便先行收拾住了進(jìn)去,真是不知尊卑的下賤坯子?!?/br> 喬念玉目光冷凌,瀧碧挽著喬念玉繞開了這處小軒,低聲道:“不過是仗著先承寵一會兒……奴家聽說陛下對她們兩人半分情分也無,若不是太后娘娘念著陛下屋里人落在外面終歸是不好,方將她們接了回來,否則陛下怕是早將她們拋到九霄云外去了?!?/br> 喬念玉突地冷聲道:“我與陛下原是天命注定,既為后宮主,那些個狐媚子定是不會有興風(fēng)作浪的一天。” 瀧碧連忙附和,兩人正是酣處,經(jīng)過這一番折興,倒也未曾太過留意,卻是不料乍然風(fēng)起,晦沉云涌,瀧碧有些慌亂,暗惱四月天里怎也這般陰晴不定,正待張望尋一處避雨之地,喬念玉突地頓住腳步。 “這是什么地方?” 只見眼前一棟宮闕,重疊斗拱擎托桁檀華蓋,飛甍翹角上伏瑞獸吐露,雕梁畫棟間鏤刻飛天神女、仙禽異獸。此時天光暗淡,然而片片琉璃碧瓦依然泛著潤澤的光華,在金頂上綻然生光,氤氳迷蒙仿若日暈月華。 離殿門尚且還有十余丈,卻見足下鋪地皆是嵌珠白玉,隱約可見其中宮侍來往走動,龍禹衛(wèi)沿梯執(zhí)戟而立。 瀧碧望了望,悄聲道:“小姐,太后身邊的玉樹姑姑同我說過……說陛下之前帶了個女人入宮,是當(dāng)初洛京動亂時陛下的救命恩人,就養(yǎng)在這凝華宮內(nèi)?!币妴棠钣衲樕幊粒Φ溃骸奥犝f是個樵夫的女兒,不知禮數(shù)的鄉(xiāng)野村婦,小姐您千金之軀……” 喬念玉只是制止了她,抬頭望了望暗色驟然攏積的天空,道:“怕是要下雨了,我們進(jìn)這凝華宮避避雨罷?!?/br> ※ 帳幃羅幕攏住了一方暗色,謝闌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被一陣嘈雜喧嚷喚回了神志。 撐身坐起,薄衾從肩頭滑落,探手撩起垂簾,外面竟也是這般昏黑,不知是什么時辰了。眼前一陣一陣地發(fā)花,謝闌咳了兩聲,暈紅血色漫上雙頰,方才覺出那胸悶氣短的感覺消下去了一些。 花弄影上前來拉開了帳帷,謝闌無力地抬頭望向他,啞聲問道:“怎么回事兒?” 替他披上了一件薄斗篷,花弄影低聲吩咐一旁內(nèi)侍道:“去問問怎么回事?!?/br> 不多時,一名披掛明光銀鱗鎧的龍禹衛(wèi)隨方才那內(nèi)侍走入殿內(nèi)。此人乃是蕭溟撥來戍衛(wèi)凝華宮的龍禹衛(wèi)首領(lǐng),從三品勛衛(wèi)郎將,名喚余元思,本是當(dāng)年蕭溟之國就藩前留在京中心腹,如今更是少數(shù)知曉謝闌身份的人。 余元思目光是習(xí)武之人的凝練湛然,不偏不倚,只是不易察覺地飛快抬眸一瞥,便半跪行禮道:“回稟公子,緣是今日突降暴雨,有女子同侍女路過,想要進(jìn)殿里避雨,被攔下來了,現(xiàn)在正在同戍守龍禹衛(wèi)爭吵。” 尖銳的吵鬧聲不絕于耳,聽起來像是十五六歲小姑娘的聲音,謝闌倚坐床畔,身子酸乏無力,下腹隱隱墜脹,聽著只覺愈發(fā)難受,疲憊道:“既是如此,便讓她們進(jìn)來也無妨。” 余元思卻是不卑不亢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我等奉陛下之命守衛(wèi)凝華宮,非詔不得放任何人入殿,還望公子見諒?!?/br> 揉了揉額角,謝闌起身行至一扇牗碧紗糊的花窗前,透過冰裂的琉璃看著窗外瓢潑,道:“如此大的雨,余郎將便讓她們在廊下避一避罷,終究不要淋壞了的好?!蓖娫趯m門前雨中身姿如劍的戍守龍禹衛(wèi),微微握拳抵著唇低咳了兩聲,“宮里的侍衛(wèi)們也都到檐廊下來執(zhí)守罷,讓后廚熬一些黑糖姜湯送下去,莫要著涼了……” 話音未落,一聲尖銳的話語劃破微涼的空氣,傳入眾人耳中——“你們這些狗奴才知道攔的是誰嗎?!我家小姐以后便是這六宮之主!下月初三就要同陛下成婚了,千金之軀要是淋了雨受了涼,誤了吉日,也不掂量掂量你們有沒有十個腦袋夠砍的!” 嘶叫聲如利爪在精鋼上剮蹭般尖銳,謝闌只覺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在體內(nèi)攥緊了胃腑,眼前一黑,好在那余元思眼疾手快,立時上前扶住了謝闌,他卻是伏身“哇”地吐在了地上。 所幸今日早膳用得不多,午膳時又昏睡過去了,現(xiàn)下著實腹中空空,謝闌只嘔出一些清澈的酸液胃漿。 屋內(nèi)登時忙作一團(tuán),內(nèi)侍七手八腳地將謝闌扶上床榻,有人收拾地上,又有人去絞了熱毛巾子為他擦拭,花弄影黑著臉拿出兩把桐油傘,讓余元思直接將前殿的兩人請出凝華宮去。 人已是漱口后重新躺下,花弄影立于床架旁吩咐內(nèi)侍去太醫(yī)院請池太醫(yī)來,謝闌卻抬手突然扯住了他的衣袖,道:“我沒事兒,雨勢太大,不必勞煩池大人了,現(xiàn)下感覺好多了,再休息一下就好?!?/br> 花弄影還欲說什么,謝闌微微苦笑,低聲道:“找了池大人來凝華宮,陛下馬上就知道了,忙著大喜的事兒,何必用這些微末小事去敗他的興?!闭f罷脫力地垂下了手。 輕嘆了一口氣,花弄影替他拉好衾毯,攏上了帳幔,謝闌整個人復(fù)又陷入了安寧的昏暗之中,他闔上眸子,暗自輕輕握緊了手中一只疊得小巧的紙包。 ※ 當(dāng)晚,蕭溟在飛霜宮就寢,傳話讓謝闌不必等他。漏過三更,長夜寂然,謝闌自床帳中披衣而起。他靜靜地坐了一盞茶左右的功夫,方才輕聲喚了喚外間守夜的內(nèi)侍。 良久,卻是無人應(yīng)答,謝闌自行起身,走到一只牙桌桌案邊上,拿過其上瓷質(zhì)燭臺,摸索著從槅間找出了內(nèi)侍慣常存放取用的火折,將宮燭點燃后放置在花廳一側(cè)的琉璃窗前案幾上。 復(fù)又悄聲走出寢殿查看,但見外廂的那兩名內(nèi)侍歪倚在榻上仍舊睡得黑甜,謝闌折身返回,從懷中取出一張紙箋,置于燭火之上,轉(zhuǎn)瞬便燒成了一縷飛灰。 以手支頤,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昏暗的室內(nèi)隱隱傳出細(xì)微的聲響,謝闌偏過頭去,聽得一人聲道:“公子,屬下失職……”火光映照之下,竟是今日秉公執(zhí)法,阻攔了準(zhǔn)皇后娘娘進(jìn)宮中避雨的勛衛(wèi)郎將余元思。 只是他開口聲音已不再如白日時那般低沉,分明不是同一人,話音未落,已是被輕聲打斷:“飛白,莫要這樣說?!敝x闌聲音有些喑啞,“當(dāng)初若無你全力相護(hù),我早已是死在了邪徒的劍下……本是不抱希望,然而你果真明白了我的暗示,尋到此處?!?/br> 偽裝潛入之人姓霍名飛白,原是一介江湖人,后入官場,官至東宮四品帶刀護(hù)衛(wèi),乃是殤太子蕭聿的得力手下。當(dāng)初五王之亂,蕭聿身負(fù)重傷,逃亡途中隨行之人死傷殆盡,最后只余霍飛白守護(hù)在謝闌與太子身側(cè)。 霍飛白為引開蕭弈派出的殘朔樓殺手的追殺,將蕭聿謝闌兩人藏入龍泉山崖下的石洞中后與他們失散。 他雖一身高絕武藝,然而形勢兇險如斯,九死一生,謝闌內(nèi)心希望早已渺茫,卻在一次隨蕭溟出宮時,從竹簾后在宮中見到了霍飛白披掛大內(nèi)侍衛(wèi)裝束的身影。料得他當(dāng)初定是被官兵或是江湖人士救下,回宮因其才能,被收編入大內(nèi)侍衛(wèi)中。 蕭溟只當(dāng)霍飛白一介東宮侍從,卻是不知,當(dāng)年霍飛白只身初入京中,莫名卷入一場滅門刑案,多虧那時尚且素不相識的蕭聿與謝闌等人搭救。他為報恩追隨二皇子,甚至不懼詬病,以江湖身份入官場甘為驅(qū)策。 謝闌讓謝黎去取那塊他藏在昱王府的玉墜,找尋當(dāng)初搭救他與蕭聿的少年俠客,明面上說辭是圓滿蕭聿生前最后一點執(zhí)念,卻是料得謝黎定會從當(dāng)初隨蕭聿逃離之人的幸存者中問詢線索。 這少年俠客出現(xiàn)之時,蕭聿已是陷入昏迷,身邊只有謝闌一人,而當(dāng)初霍飛白護(hù)衛(wèi)兩人直至最后,為了引開羅浮宮殘朔樓的人方才分開。若逃亡中途霍飛白都不曾見過這人,那少年便只會是三人失散后蕭聿與謝闌方才所見。 如今太子與謝闌這東宮屬官早已殞命,被世人漸漸淡忘,謝黎為何會在三個月后,又得知這唯有死人方曉之事? 霍飛白心中疑竇叢生,雖入不得守衛(wèi)森嚴(yán)的皇陵,便去京郊謝家祖墳里掘開謝闌的墓xue,果真是一具衣冠空柩。經(jīng)過多日尋覓后,終是從摯友余元思口中得知謝闌現(xiàn)下被囚于凝華宮。 他假扮余元思多日,今天終于入得殿中見到謝闌,趁混亂之際在他手中塞入紙包,其中附有兩粒黃豆大小藥丸。 霍飛白信上坦明自己身份,且讓謝闌將其中朱色一粒投入香爐,碧色那粒壓于舌根下,子夜時以花廳窗前燭火為號,兩人終是得以相見。 因著不敢久留,縱是相逢萬語千言,終只能壓下不提,霍飛白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哽咽,低聲道:“眼下時機(jī)唯有陛下大婚那日——屆時王胄公卿齊聚宮中,車駕進(jìn)出往來頻繁,公子便可藏于馬車中出宮,即使被凝華宮中人發(fā)現(xiàn)您不知所蹤,也是輕易驚動不得今上。屬下為公子取出了玉宏行中存?zhèn)涞耐ㄐ卸入?,太子殿下?dāng)年儲于九州各處錢莊中的財務(wù),您憑信物皆可取用,出了城便有江湖人接應(yīng)我們,從此天高海闊,蕭溟便再也尋不得您了?!?/br> 謝闌面色凝重,他怎會不知霍飛白如此行動的兇險,為了讓自己脫走卻是義不容辭,最終只能輕嘆道:“飛白,謝闌此生不忘……” 霍飛白慌忙打斷道:“公子,若無您、殿下、王妃與裴大人當(dāng)年仗義之舉,霍飛白早已是鬼頭刀下一縷冤魂,大恩沒齒難忘,萬望公子切莫妄自菲薄,再也不要提此事了?!庇执颐诟?,“下月初三便是天子婚期,二更時您在殿后閬苑中等候,屬下自會來尋公子。” 謝闌點了點頭,便見霍飛白矯捷的身影沒入了黑暗,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