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熾烈的味道，這把揉碎他的力量，他在這兒沒有一天不想的人，想他，想得狠了就拿小枝在地上劃，刻得到處都是痕跡。

    瓦礫掉落在地，勇聞見一股血腥味，先是在泉的掌心，而后又蹭到他臉上：“你受傷了？！”他抓著泉的手腕要他攤手，被很大一把犟力氣擰開，泉的眼，浸在了水里，開口嘴都哆嗦，“你別動(dòng)！別動(dòng)……讓我摸摸你，摸摸你……”

    勇真的就不動(dòng)了，站在那，山神石像一樣叫泉摸，摸過眉弓、顴頰、長出青胡渣的下巴頦：“咝……”手指落在肩膀頭上，很輕的一下，勇的整條臂膀都麻。

    泉眨著濕漉的睫毛，不認(rèn)識(shí)地觸碰勇身上多出來的那些……淤的、深的、潑開似的、結(jié)了痂的硬疤，每一塊都像往他心上扎刀子：“他們……他們打你了？”

    勇是個(gè)硬氣的，疼痛落在身上的滋味，早忘記了。

    可泉的手，輕輕打上面撫摸，淤傷便悉數(shù)活過來，往皮rou里鉆進(jìn)一股癢勁，勇挺著胸，憋住一口氣，像個(gè)男人，捏住泉的指頭，抵到嘴邊。

    “不疼……”他吻著他的手指，不愿多說，只把泉摟得更緊，“怎么瘦成這樣？沒有好好吃飯？”

    給了，怎么沒給，谷帶來的好東西，全便宜了別人，這里的阿法巴不得泉永遠(yuǎn)不走，這樣他們就有吃不完的糧和好rou。

    泉不想讓勇?lián)模骸俺粤恕迸滤恍牛坏皖^都給說了，“你不在，我吃不下……他們給的，沒你做的味……”

    勇的下巴硌著泉絨絨的頭發(fā)，忍，忍那股突然的快樂和沖動(dòng)的酸，盯著地上散亂的rou干：“那么好的rou，我都吃不上……”

    泉以為他怪自己糟蹋東西，立馬抬頭：“不是我弄灑的！是谷……”一提他，又收住嘴，不想讓勇知道去，甕聲甕氣的不敢看他。

    勇的眉頭狠地一皺，那個(gè)成天躲在彭背后的小子，看泉的眼神，叫人不舒服：“他來過了？經(jīng)常來？”

    泉被他的氣勢嚇住，抱他的胳臂，挽留似的把身子貼上去：“不常來……”他是個(gè)不會(huì)扯謊的，一說瞎話，臉蛋先紅，“他來，回回都在門口……”

    勇攬住泉的腰，心疼他受了委屈，還要編好話，他們的胸膛往下，肚子頂著肚子，連得死緊，勇一副不放人的樣子：“他來看你……為什么，你知道嗎？”

    泉抿著嘴，不出聲。

    起先不明白米迦人的用意，來了這里，陸續(xù)從阿法人口中拼湊，過去……他沒想過離開阿母阿父，后來遇見勇，先前沒想的事，漸漸也淡忘了，只想同他倆個(gè)，天荒地老的好一輩子。

    可現(xiàn)在，他快連勇都失去。

    泉不說話，勇就明白了，他們倆，誰都是掰著指頭算日子，盼一天，又怕一天來：“馬上秋收了……”

    為什么要提起這個(gè)日子，泉不讓他說，抱他的手，狠狠掐疼勇的背。

    茅屋外，洶洶的狗吠聲折回頭，泉以為它們嗅著勇的氣味來了，推著他，哭著求他快走，勇不聽，倆人絞著滾向往黑暗的角落，挨著草堆躲下，熙熙攘攘的腳步趕到前，勇把人一把抱到身上，堵上泉的耳朵：“別聽！”

    是那個(gè)逃走的阿法，知道無望了，犀利的叫喊，尖得要把天懟個(gè)窟窿。

    泉縮在勇的懷里，打了個(gè)驚嗝，抖得像個(gè)被凍壞的人，哆嗦著嘴唇：“不是你……”沒了辦法的辦法，他想好了，一臉毅然決然的勇氣，“我就跑……”

    這是要做傻事！勇的太陽xue鼓鼓的，想罵人，舍不得說他，想說點(diǎn)重話，一看到他含淚的眸，就服輸。

    最后，他只能疲憊地把頭滑向泉的肩膀：“你要是學(xué)外頭那個(gè)阿法，我這些日子受的苦，就白捱了……”他摟他的力氣，大得要把倆人捻到一塊再也擇不開，“兩個(gè)人……”勇捧住泉的下巴，輕輕抬起來，似吻似纏，貼住他的額頭，“到哪，我們都兩個(gè)人……”

    泉猛地看住勇，分曉了他亮得過分的眼睛，不是要帶他走，秋收前的大山，到處是米迦人布下的獵鹿的陷阱，他們跑不出去，可只要他動(dòng)了心，刀山火海，他陪他。

    泉哭了，一半為沒有著落的魂靈，終于能安定，一半又不甘心：“……那怎么辦？”他也把熱眼眶蹭到他臉上，火熱的顴骨，底下一抹濕意，淹下來了，滾進(jìn)嘴角，發(fā)澀的苦味，“我知道我沒用，沒讓你懷上種！要是換個(gè)人……”

    泉突然恐懼，壓著嗓子絮叨：“不行，不行……”像個(gè)認(rèn)主的崽子，他揪著勇，扯著勇，想要把他留下，想讓他感受，“勇！只有你……我只要你！”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干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嗎？”

    泉眨了下眼，看著勇?lián)е约?，輕輕倒向草堆，翻身騎到他身上。

    真的……什么都行……

    勇問第二遍的時(shí)候，泉還眨著眼睛不明白，等到紅挺的下身被勇圈在手心搓弄硬了，身上點(diǎn)火似的騰起瘆人的火辣，他才推著他的胯，急叫：“勇！勇！”

    沒有一點(diǎn)準(zhǔn)備，這家伙岔開腿就敢往他身上坐，干澀的甬道，吞了一個(gè)頭就不再動(dòng)了，肌rou繃到最緊，一顫一縮地抖動(dòng)，汗液不斷滾下，積聚到屁股縫，燒灼感的，撕裂的痛……

    那地方被夾著，泉也不好受，喘著大氣，向上抬身子，被勇壓住胸倒回去，不管不顧地往下坐，只要和泉成結(jié)，懷上他的孩子，他們就不用分開……

    啊啊——倆人一同叫起來！

    一頭獵狗停下腳步：“什么聲音？！”

    有人側(cè)耳聽出來：“在那邊！”

    狗吠聲朝著他們過來。

    泉急瘋了，動(dòng)真格地搡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刨他鉆進(jìn)來的那口洞，把人推進(jìn)去：“走??！回去！”

    勇抓著他的腕子，握得死緊，一個(gè)不要命的念頭：“一起走！”

    他想，他太想了，但不能夠，泉狠下心，一根一根掰他的指頭：“你走！”

    有人推開門：“進(jìn)去看看！”

    泉慌張地留神對(duì)屋雞飛狗跳的動(dòng)靜，哭著求勇：“求求你，走吧！再不走，我們倆個(gè)都走不掉！”

    “去對(duì)面看看！”

    勇沒轍了，撈他的脖子，把人拽過來，含住耳朵輕輕吮吸，又痛快一咬：“還記得那口泉嗎？在那，你刺了我一刀……”

    泉掐著他的指頭，淚眼婆娑地點(diǎn)頭：“記得，我記得……”一輩子忘不了。

    混亂的腳步欺近了，沒時(shí)間了，勇執(zhí)拗地朝他臉上狠狠一吻：“去那里，等我！”

    說完，一鉆就沒影了。

    泉裹著草墊，撲身堵到洞口上。

    門在這時(shí)被踢開，來人跨步來到墻根，把蜷縮的人掰過來，是那個(gè)等著秋獵再配人成結(jié)的阿法，一雙兔子似的紅眼睛，被嚇得不輕。

    外面問：“人呢？沒跑吧？”

    里頭說：“在呢，睡著呢。”

    等人都走了，泉才松開腮幫，把那根攥過勇手腕的指頭曲進(jìn)嘴里，細(xì)細(xì)咂了砸，又珍惜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