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密地
季松淺作為瓊玉山莊最得寵的小公子,這附近幾乎沒人不識得他。 季松沨在山下鎮(zhèn)子的一家酒樓打聽到消息,掌柜說是見他來買過酒,喝了一壇就跌跌撞撞地跑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許傾如在酒樓后門的巷子里找到了季松淺腰間裝飾的穗子,趕忙在周邊問了一圈,重點(diǎn)問了城門的守衛(wèi)。 守衛(wèi)果真回憶起幾個奇怪的人,那些人身上裹得嚴(yán)實(shí),還帶了幾只巨大的木箱,說是來進(jìn)綢緞的?!∷浦梢桑屑?xì)盤問了帶隊(duì)的女子,又一一探查了箱子,都沒發(fā)現(xiàn)異樣,就讓他們出門了。 “你查過車子下面嗎?”許傾如看著地下深深的車轍印,握著穗子問道。 守衛(wèi)搖搖頭。 “他們幾時走的?”許傾如接著問。 “約莫一個時辰前吧?!笔匦l(wèi)回憶道。 許傾如與季松沨對視一眼,季松沨當(dāng)即下令:“追!” 徐阮昱披著披風(fēng),緊緊靠在許傾如懷里。身下的駿馬速度飛快,夜晚的風(fēng)帶著寒意和潮氣直直地?fù)涞剿樕希屗揪豌俱驳拿嫔@蒼白,喉嚨受不住涼氣,拼命壓著還是忍不住低聲咳嗽起來。 “阮阮,”許傾如將他抱得更緊了,語氣很有些擔(dān)憂,“要不要找地方休息一下?” 徐阮昱搖頭,捂著嘴壓住咳嗽,氣息雖然微弱但語氣卻很堅(jiān)持,“傾如不用擔(dān)心我,盡快找到季公子要緊?!?/br> 許傾如心下一嘆,將他的披風(fēng)裹得更緊一些,一夾馬腹,馬飛奔出去。 他們是在一家荒廢的客棧里追到那群人的,許傾如一瞧,果然是那妖女花間帶的人,但卻不見季松淺的人影。 “松淺人呢?你把他藏到哪兒了?!”季松沨怒道。 花間早在剛剛的打斗中落了一身的傷,此刻正捂著腰間的傷痕不動聲色地后撤,聞言不答反笑。 季松沨克制不住要沖過去,卻被許傾如拉住了,這才注意到花間手中正松松握著什么,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動作。 花間見他不上當(dāng),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小瓶子收好,笑道:“季大俠別急啊,季小公子體質(zhì)百年難見,小女子自然不敢私藏,已經(jīng)交給我們宗主享用了??刹皇钦l都有資格給我們宗主享用的,季大俠應(yīng)當(dāng)高興才是,說不準(zhǔn)我們宗主盡興了,還會去瓊玉山莊送些禮錢。” “你找死!”季松沨一聲怒吼,提劍沖花間刺去。 花間長袖一揮,撒出漫天的白色粉末,趁亂轉(zhuǎn)身要逃,卻被早就伺機(jī)躲在后面的許傾如截下了。 “我勸你不要動?!痹S傾如手中的匕首又向里壓了幾分,聲音十分冷淡。 花間脖子上一疼,大約還是有些怕她,老老實(shí)實(shí)地把手放到一邊,長吁短嘆道:“許女俠輕點(diǎn),我皮膚不必你身邊那小郎君差。你也憐惜憐惜我,莫給我留下疤了?!?/br> 許傾如無動于衷,只冷聲問她,“你把松淺藏到哪兒了?” 花間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瞄著徐阮昱笑嘻嘻道:“許女俠,先前看你護(hù)他護(hù)得緊,我還道這小郎君是你的心上人呢。原來許女俠心胸寬廣,里面還裝了個季小公子啊。” 徐阮昱微不可察地頓了頓,視線垂落到地面,嘴角輕輕抿了起來。 “松淺在哪兒?”許傾如不為所動,匕首更深了幾分。 花間“哎呦哎呦”叫了一會兒,見面前的倆人都沒什么反應(yīng),無趣地撇撇嘴,求饒道:“我真是怕了你。帶你去,帶你去還不行嗎?” 許傾如架著花間,示意她帶路,徐阮昱緊緊地跟在后面,再后面則是季松沨和瓊玉山莊的人。 花間一步三晃地往前走,被許傾如教訓(xùn)了才消停會兒,老老實(shí)實(shí)地往客棧后院去。 “許女俠,你這么在意季小公子,你身邊這小郎君不會吃醋嗎?”腳步是老實(shí)了,嘴還沒有,花間又開始說話了。 見她二人都不說話,花間又道:“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男人嘛,來一個不少來兩個不多,有純的有野的,各有各的滋味。何況那季小公子又嬌又嫩,我看了都把持不住,要不是他體質(zhì)特殊,我早便自己享用了……哎呦哎呦,我不說了不說了!” 許傾如見她閉嘴了,才將匕首松開了一些,悄悄去看一旁悶不吭聲的徐阮昱,卻見他的唇已經(jīng)被咬得發(fā)白了,攥著衣襟的手還在不自覺地顫抖,卻仍是緊緊地跟著她,不肯錯開一步。 心下一嘆,許傾如正想開口安慰兩句,忽然腳下一空,眼前驀然一片漆黑,耳畔盡是極速劃過的風(fēng)聲。 身前的花間蛇一樣扭身滑脫出去,許傾如顧不上抓她,連忙朝著徐阮昱的方向伸手,果然摸到了他的披風(fēng),一拽就將他緊緊護(hù)在懷里了。 “唔……”許傾如的背重重跌在地上,忍不住悶哼一聲。幸好有雜草緩沖,還不至于傷得太厲害。 “傾如,你怎么樣?”徐阮昱焦急的聲音在懷里響起,雙手在她身上摸索。 “沒事……”許傾如喘息道,握住徐阮昱的手,“阮阮沒有受傷吧?” 徐阮昱搖搖頭,又想起她看不見,張口回道:“我沒受傷。傾如,你別……雖然,雖然幫不上你,但我畢竟是個男人,可以保護(hù)好自己,你不用這樣……” 聽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許傾如笑起來,起身將徐阮昱也拉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寬慰道:“這沒什么,我習(xí)武的時候可沒誰管你是男是女,摔了不知多少回。從前還經(jīng)常摔得鼻青臉腫,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yàn)了。你身子弱,跟緊我就好……” “嗯?!毙烊铌疟凰鲋酒饋?,輕聲應(yīng)道。 聽他聲音悶悶的,許傾如攥緊他的手,又若無其事道:“我呀,也就打架厲害點(diǎn),別的都一塌糊涂。這地方保不齊是雪月宗密地呢,一會兒要是有什么亂七八糟的藏寶圖機(jī)關(guān)書,你可千萬要記好,不然咱們都出不去了。” “……嗯。”徐阮昱回握她的手,聲調(diào)揚(yáng)起來一些。 許傾如撓撓他的手心,眼睛彎起來,從隨身的袋子里掏出火折子點(diǎn)亮。 這是個地道,上面黑漆漆的看不見頂,前面和后面都有非常幽深的隧道,四周還有些狹小的暗道,不知通向何處。 到處都靜悄悄的,只有風(fēng)吹過的細(xì)微聲響?;ㄩg已經(jīng)不見了,瓊玉山莊的人也不見蹤影。 許傾如仔細(xì)觀察了一下潮濕的地面,隨后一手牽起徐阮昱,一手照明,向著水流的上方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有人聲傳來。許傾如吹滅火折子,將徐阮昱藏在一塊凹陷的石壁內(nèi),屏息傾聽。 “主子……跑哪去了……沒人了?” 是個清亮的男聲,但離得遠(yuǎn),聽著模模糊糊的。 隨后又有人回應(yīng),也是個男人,依稀提到了“胡鬧”和“盡快找人”。 許傾如無法分辨那二人是敵是友,不敢輕舉妄動,待那兩人聲音漸遠(yuǎn),才悄悄松了口氣,將護(hù)在里面的徐阮昱放開。 “傾如……” 許傾如還在思考當(dāng)下這個情況是繼續(xù)往前還是換一條路,就聽見徐阮昱有些遲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怎么了?”許傾如低聲問道。 “……沒什么?!毙烊铌弄q豫了片刻還是沒說。 只是模糊的一兩句話他還不能確定,但剛剛那兩個男聲中的一個,聽起來似乎是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