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P 生理課
我第一次正式上所謂的生理課是在初一的上半學期,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沒有分化,正常人基本都是在14-16歲分化出第三性征的。爸媽雖然和我講了不少,但也只是稍做提示,很隱晦。 那天上課前還發(fā)生了一個小插曲,我照常和林桉一起上下學,我坐他的自行車后座,微風徐徐拂過我面龐的時候,隱隱約約傳來一聲很嚴厲地呵斥。 林桉起初沒聽到,直到一個面容嚴厲的女老師用一把教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隨之而來的是她再次重復的尖銳的訓導——“你們兩個,給我下來!” 當時的場景大概就是,老師憤怒,同學看戲,我和林桉凌亂地站在風中不知所措。 林桉把我攬到了身后,余光中還能瞟到女老師瞪大的眼鏡,林桉冷冷的卻又掛著禮貌的笑,直接問道:“李老師,請問我們兩個怎么了嗎?” 李老師雙手叉腰,猛吸一口氣,像是在死死忍耐什么,連她脖子上系的絲巾都在顫動:“林桉!你身為班長,竟然帶頭談戀愛?你還想不想要直升名額了!” 她再端詳了一下我的校服,眼神兇惡如惡鬼,嚇得年幼的我一哆嗦,“還是個初一的!你你你——”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和林桉這是被人誤會了。我剛想開口解釋,林桉就已經(jīng)有理有據(jù)地開始介紹我了,“老師,這不是我女朋友,這是我的干meimei。”李老師還是一臉狐疑,但林桉笑的那叫一個甜,愣是把那老師的冰山給融化了。 我們最終被放行,我很尷尬地站在林桉旁邊,說不出一句話。林桉在我旁邊推著自行車,優(yōu)哉游哉的,我不敢看他。 “林桉!林桉!”一個男生的聲音插入我和林桉近乎凝固的空氣中。我轉過頭,一個個子不高的男生飛奔至林桉的自行車左側,他笑著打量我:“你也太行了,老李值班你都不避一下,直接帶你小女友啊?!?/br> 我能感受到血液直接向我臉上沖,我無措地看著林桉,他則裝的又無奈又好笑的樣子對我說:“莉莉,都怪你一暑假長高了十厘米,現(xiàn)在我說你是meimei都沒人信了?!?/br> 他微微側身在我耳邊說的,明明只是順風拂來的氣息,我卻好像被guntang的火燎了一下,慌慌忙忙地逃了。 逃的那一瞬間還聽見林桉的同學的一句“誒,你這小女友怎么逃了。” 我感覺心口有一股氣頂著我,在我胸口亂竄,讓我一早上都不得安生的,下午去大講堂上物理課前都有點走神,同桌的人戳了我好幾下,我才真正的聽進去了點什么。 上課的老師是學校特別邀請的本地一所大學專門研究第三性征的專家,是個長相比較和善的老頭??赡芤驗殚L者的緣故,在講到一些性器官,性常識的時候大家都顯得有點局促不安,比如我旁邊的男生,默默地朝我挪開了兩厘米。 “無論男女,ABO三性的分化率都是相同的,只是Alpha和O的人會相對較少。然后我們到下一頁,我們講解一下Alpha和Omega的發(fā)情期和信息素的問題哈?!?/br> PPT跳到了下一頁,顯示了兩張巨大的流程圖和一些附加的圖畫。 我看了看,上面寫道,信息素的載體是人們脖子后的腺體,所有人都有腺體,但是只有Alpha和Omega能聞到信息素,并且受到信息素的影響,信息素適配度高就可能引起發(fā)情,“信息素”一詞旁邊有一個長長的箭頭指向“發(fā)情期”。 “Alpha和Omega都有發(fā)情期,Alpha每年都有一次易感期,Omega每年有兩次發(fā)情期?,F(xiàn)在我們的技術都比較發(fā)達了,可以通過注射抑制劑來抵抗發(fā)情期,我們的公共場所也實現(xiàn)了信息素屏蔽器的全覆蓋,所以信息素和發(fā)情期不太會影響我們的正常生活。”老師在教室里緩慢踱步,我的思緒卻在跑動。 發(fā)情期是什么?為什么爸爸mama沒和我提起,難道這就是他們所隱隱擔憂的事情嗎?我看向黑板,PPT已經(jīng)跳到了另一頁。上面是一幅圖畫,是一個人張著嘴,向另一人的脖子咬去。 旁邊附了兩個字——標記。 我沒聽清老師對此的解釋,卻記住了旁邊的一行小字,說標記是Alpha和Omega之間的結婚戒指。 “同學們啊,馬上你們就要迎來第三性征地分化啦,不過在座的大部分同學應該都是Beta,但是我還是要繼續(xù)重申,不管是比較特殊的Alpha和Omega,還是沒有信息素的Beta,大家都是平等的!”教授一邊說,一邊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 “可是我想分化成omega……”一個女生在角落里喃喃道,不過教室里實在是過于寂靜,一點小聲音都能被放大數(shù)萬倍。 教授眼睛一亮,朝那個女生走過去,那是個子小小的,有點胖胖的女生,她看見教授向她這邊走來時眼睛不自覺瞪大了。 教授用粉筆指了指她,很和善地問道:“小姑娘,你為什么想成為omega啊?!?/br> “因為……因為我想遇到自己的命運之番?!迸f得漲紅了臉,整個教室瞬間被那種躁動不安的氣息包裹住。 所有少男少女的眼神中都不自覺流露出好奇的貪婪和玩味的打量。 教授笑聲洪亮,也不知在笑女生的純真爛漫,還是笑虎視眈眈渴望著這些的我們。 “命運之番啊……”他笑著摸了摸自己瘦削的下巴,“有興趣的同學可以自己去查查資料啊,一個很小概率的事情,我們還是繼續(xù)回歸Alpha和Omega的區(qū)別這一節(jié)吧?!?/br> “都說Alpha啊,會更加好強,更強壯……“ 下課了,我有點心不在焉,我記得林桉是已經(jīng)分化了的,是Beta,但是我還沒分化,也不知道我會是什么性征。我更希望我是beta,我想和桉桉哥哥一樣,一樣聞不到信息素,沒有腺體。 有些時候人就是會這樣,喜歡一個人,你就忍不住做和他一樣的事情,甚至有些時候發(fā)了狂,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他,感受他的心臟跳動時的節(jié)奏,到底是怎樣的樂曲。 前面幾個女生圍在一起,竊竊私語,我對八卦向來是來者不拒,便找了個小口湊上去聽。 “萌萌,你再多講點命運之番的事情吧?!?/br> 圍在人群中間的正是上課時候的那個被教授點名的女生,她眼睛亮閃閃的,“好啊,這個我也是在里看到的!的名字叫?!?/br> 她說里的男主是Alpha,女主是Omega, 他們在高中相見,見面就是一見鐘情,無法抑制的愛上了對方,雖然受到家庭的阻撓,被迫分離兩國,但最終還是命運中的心靈感應使他們再次重逢,走向了一起。 萌萌挺會講故事的,繪聲繪色的,很多人都駐足圍聽,不少女生都有點動容。我卻好像不能理解,有些直白地嘀咕了一句“一見鐘情,怎么可能啊?!蔽业谝谎垡姷搅骤褚矝]有喜歡上他啊! 雖然我敢確定我的聲音一定細若蚊音,但是還是被萌萌聽見了,她耳朵可真靈。 她看向我,圓圓的眼睛是有點無奈的,她用一種近乎勸說的語氣告訴我:”可是這就是a和o的天性啊,這就是信息素吸引法則啊。“ 她一定是個好學生,教授剛剛講的東西就懂得活學活用。 而我此時就認定了自己和林桉一樣,是個徹底的未來的B,可以置若罔聞地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可以全權置身事外地指指點點。我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講的話也有點鉆牛角尖:“可要是那個女主已經(jīng)和別人結婚了,成番了,再遇到男主怎么辦呢?” 有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氣,空氣中那股焦灼的氣息慢慢飄向我,萌萌也感受到了,卻毫不慌張地說:“那都是過去時,沒人能反抗命運之番的?!?/br> 她說得那樣理直氣壯,就是一個豆蔻少女堅持愛情真理的樣子。沒有怒氣,她比我矮,看我卻好像那種不講理的小娃娃。 我向前走一步,還想繼續(xù)和她爭執(zhí),但是上課鈴響了,走廊上的人們棍倒猢猻散,像歸巢的鳥兒涌向了自己的班級。 只有我茫然地愣在原地,還想著分化和沒有搞懂的命運之番。 但是那個時候的我其實已經(jīng)潛意識的,忽然意識到,我不可以上課鈴響了還站在教室外面,所以也跟著別人一起趕在鈴聲結束的最后一秒坐在了座位上。 就像我誕生在這個有命運之番的世界里,就必須承認他的存在,否則我的答卷上,只會有一個大大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