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正在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也算是自己多年來為自己攢下的“嫁妝”，他很快就要無限風(fēng)光地離開這個從小長大的骯臟之地。趙詰送了他很多堪稱“無價之寶”的東西，白影并不在意，只是收了起來。縱使能有萬貫家財，也不得自由。倘若他將來色衰愛弛，又能有什么辦法留住丈夫的心呢？

    這時候，一道飛影略過，一個人從窗戶竄了進(jìn)來。白影看清來者何人之后，趕緊過去關(guān)上了窗戶，從里面反鎖了門。

    “飛燕，大白天你還敢翻窗戶？”白影說。

    “中山王把這里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除了我誰還敢過來?！憋w燕說。

    “陳公子光臨，我當(dāng)然歡迎?！?/br>
    “你知道我是誰?！?/br>
    “我怎么知道你是誰，你可從沒告訴我。我的母親曾經(jīng)也是這一帶的花魁，年紀(jì)輕輕就死了。我就被母親那邊的老板娘賣了，從小在章臺閣長大。你呢？”

    飛燕沉默了一會兒，似乎被勾起了傷心的過往。她感受到白影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嘆了一口氣，說道：“前塵往事，何足掛齒?！?/br>
    “九王爺?shù)娜艘廊辉谧凡赌?，還這樣隨意進(jìn)出，小心被發(fā)現(xiàn)?！?/br>
    “他都要大婚了，怎么還有抓小賊的閑情逸致?！?/br>
    “九王爺寧愿被萬人唾罵，也要和我結(jié)發(fā)。這份心思連我也想不到?！?/br>
    “那你愿意嗎？”

    “我只是一個小倌，能有這樣的福氣怎么敢不愿意呢。飛燕，別呆在這里了。走吧。”

    “你不愛中山王。”

    “對，我愛的人近在眼前，可我又能怎么樣呢？難道要我求你在婚禮上搶婚嗎？”

    飛燕正要答話，結(jié)果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阿影，是我?！壁w詰站在門外說。

    “九王爺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下去迎接。我正在更衣，還請王爺稍等片刻?！卑子罢f。

    “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趙詰說著，推門進(jìn)來，他剛進(jìn)門就看到陳暗也在這里，接著說，“將明，我沒記錯的話，章臺閣最近不待客?！?/br>
    “白影馬上就要成中山王妃了，我只是來找他敘敘舊?！憋w燕說。

    “這里是四樓，你從哪兒爬進(jìn)來的？”趙詰等了一會兒，見飛燕沒有回答，自顧自接著說，“既然將明輕功了得，不如我們比試一二。”

    趙詰拔出隨身的佩劍，劍刃鋒利，寒光閃閃，揮舞在空氣中發(fā)出霍霍之聲。趙詰一劍刺向飛燕的胸口，中途將白影從飛燕身邊推開。飛燕側(cè)身閃避，拿起了桌上的銅合金燭臺擋住劍招。房間內(nèi)部的活動空間并不算大，不便于施展，飛燕躲了幾招后踩著窗框踏著墻壁跳到屋頂?shù)拇u瓦上。

    飛燕從衣服中掏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又撿起腳下的瓦片扔向趙詰。趙詰布置在章臺閣周圍的士兵已經(jīng)將武器對準(zhǔn)了飛燕的方向。弓箭手也跑上了對面明廊，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

    “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江湖混混竟然還有如此武功。”趙詰說。

    “九王爺，在下今日只是無意冒犯，還請王爺寬宏大量。”飛燕說。

    “我是先帝的九皇子，我的母親是先帝的貴妃，而今貴為中山王，我哪里比不上你這種貨色。自從你出現(xiàn)，白影就變了，他的眼睛深處有一種波瀾，可那種波瀾卻不是為我而生。今天，不如我們分個高下。你們，沒有我的命令全部在原地待命?！?/br>
    “還請王爺手下留情。”

    飛燕在武器上更吃虧，好在腳步快，趙詰沒辦法傷害她。白影從屋子里出去，跑到最頂上一層樓的陽臺張望。飛燕和趙詰在好幾個屋頂飛來飛去，長劍短刀反射著殘陽的痕跡。趙詰一劍過去，這一次的目標(biāo)不是飛燕的脖子或心臟，而是她的衣襟。飛燕弓背向后躲，劍刃斜著劃破了飛燕胸前的衣服。男裝連同裹胸布一起破裂，但是飛燕分毫未損。

    “看來我沒猜錯，陳公子的身份果然不簡單。你的身法和那個飛燕如出一轍。雖然我只是聽手下描述，但習(xí)武之人一試便知。所有人聽令，活捉飛燕者重重有賞?！壁w詰說。

    “九王爺還真是不講君子之禮?！憋w燕說。

    “你偷了什么我不關(guān)心，我只好奇一個問題：你對皇宮的構(gòu)造和路徑了如指掌，遠(yuǎn)勝那些禁軍，究竟是宮里有內(nèi)應(yīng)，還是曾經(jīng)在宮里當(dāng)職？”

    “都沒有?！?/br>
    “等受了嚴(yán)刑拷打，看你怎么嘴硬?！?/br>
    這時，白影在那里大喊：“王爺，不要傷害飛燕?！?/br>
    “看來你早就知道她是飛燕。你的賬等會兒再算，滾回去?！壁w詰說。

    “以后再見。”飛燕說完這句話，幾步輕功跳下通濟(jì)渠。

    “弓箭手向水里射箭，其余的人沿著河追，別讓她跑了?！壁w詰說。

    “王爺如果向她放箭，我就從這里跳下去?！卑子罢f。

    “你為了她威脅我？”

    “我真的會跳下去?！?/br>
    趙詰示意所有人退下，就這樣放飛燕逃跑。趙詰滿腹怒火，直接跳過去拉著白影進(jìn)了房間。

    飛燕水性很好，能在水里憋氣很久。她沿著河流的方向順流而下，看著水下那個離奇的世界。飛燕沒想到白影會開口救自己，她只有一個風(fēng)險極高的方法能阻止趙詰大婚。如果賭輸了，她不僅會失去白影，還會讓自己殞命。

    飛燕出水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盡。她在郊區(qū)爬上岸，荒野之處，四下無人。飛燕為了游得快遞，在水中脫下了外面的衣服，只留一件中衣。而到了岸上，飛燕趁著夜色，把最后的衣服搭在手上向岸上走去。飛燕抬頭看了眼星星和月亮，大致估算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和判斷該走的方向。夜風(fēng)吹在濕潤的身體上有點冷，但穿上濕衣服更冷。

    飛燕找了一個山洞湊合睡了一晚，第二天天亮到河邊去撿上游的洗衣婦弄丟的衣服。擠了擠湊合穿上之后，又到一家人的院子里偷晾得快干的衣服。臨了，還不忘把自己剛才撿到的衣服掛上去代替。飛燕回到東京，感受到滿城風(fēng)雨，所有人都在討論中山王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