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顧聲野剛走,我手機(jī)就響了,里面是個陌生號碼,我按掉,這人又打過來,我按掉,他又打,我正在氣頭上,也不管是不是有人急著找我,反反復(fù)復(fù)按掉幾十次,手指都麻了,心里才舒坦一點,勉為其難的接了電話。 “望蘭哥哥?!?/br> 我的圈子里幾乎都是比我大的人,要么就是互相喊名字的兄弟,會叫我望蘭加哥哥的,天下就這么一個,我喊他,“蘇且安。” “怎么了?”那邊傳來走路的聲音,蘇且安的語氣焦急起來,“你怎么哭了?你在哪里?顧聲野沒有陪著你嗎?” 我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帶著哭腔,頓時不想說話了,他問我在哪里,我想著憑什么要告訴你,接著他說道:“我在你常來的網(wǎng)吧門口,我可以進(jìn)去找你嗎?” “不要!”我下意識喊道,這么丟人的事情不能再有人知道了。 蘇且安那邊頓了頓,又問我在哪,我只能把地方告訴了他,沒多久門鈴就被按響了,我打開門,蘇且安穿著校服,滿頭是汗,沖我走過來,“你沒事吧?!?/br> “我能有什么事?!蔽揖褪潜粴饪蘖硕眩K且安伏在我的膝蓋上,用臉蛋蹭著我,我奇怪的看著他,“干什么?!?/br> 他跪在我的腳邊,仰頭看我,“哥哥,我聽網(wǎng)吧的人說了,那些人是算準(zhǔn)了你逃課的時間,故意捉弄你的?!?/br> 他哀求道:“以后不要逃課了好不好?如果要逃課,就帶著我一起去吧,我先幫你探路?!?/br> 不得不說,這張我見猶憐的臉,讓我有點感動,但我看著他瘦弱的小身板,皺了皺鼻子,一百個他,顧聲野都能輕松搞定。 但很奇怪的,方才我還委屈的不行,蘇且安來了我就平靜了很多,見他一直想讓我不要逃課了,我搖頭說道,“逃避是沒有用的,我要把暗中捉弄我的人揪出來,碎尸萬段?!?/br> 估計是被我咬牙切齒的表情嚇到了,蘇且安低下頭,在我腳邊一抖,問我,“你要怎么查?” 我也沒有頭緒,不過這種事情,交給祈亭哥哥就好了,想到祈亭哥哥,我又委屈了起來,把蘇且安推開,“你快走!” 我拿起手機(jī)躲進(jìn)衛(wèi)生間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沒接,第二個也沒接,我忍不住哭了出來,沒多久電話就回過來,祈亭哥哥跟旁邊的人道歉請假以后,問我,“怎么了?” 我聽見祈亭哥哥那邊傳來奔跑的喘息聲,平日里會讓我紅著臉想掛電話的聲音現(xiàn)在只讓我覺得委屈,我一直哭,哭到祈亭哥哥沒轍了,我聽見他叫司機(jī)開車,“我現(xiàn)在去你那里,你在哪?!?/br> 我根本不想理他,我哭了,他還不接我的電話,我生氣了。 祈亭哥哥問我,“現(xiàn)在在哪里?” 見我不說話,祈亭哥哥平時溫溫柔柔的語調(diào)變得特別冷冰冰,慢吞吞的問我,“出什么事情了?!彼又f,“我查你手機(jī)定位了,二十分鐘到。顧聲野在不在你身邊?有人跟著你嗎,你在房子里還是在街上?” 他這么冷靜,他根本就不著急!蘇且安都會哄我,祈亭哥哥根本不在乎我在哭。 我吼他,“你壞死了!你不接我的電話!” “討厭你!” 我吼完才發(fā)現(xiàn),電話那邊的人不是顧聲野,祈亭哥哥肯定要生我的氣了,我驚慌失措的掛了電話。 我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就看見顧聲野站在門口,把衣服遞給我,“小少爺出了汗,洗澡換衣服吧?!?/br> “你滾開!”我推他,沒推動,只有他手上屬于我的衣服晃了晃,他不說話,就這么堵在衛(wèi)生間門口,像一個邪惡的門神,我又被氣哭了,拿起東西想打他,看著他頭上的血跡,把東西扔在地上。 “你們都壞死了!” 他俯身突然將我籠罩住,我像是被大型猛獸獵住,下意識屏住呼吸,聽見他用活死人的語調(diào)說道,“小少爺,求你去洗澡換衣服?!?/br> 身上全是汗,難受的很,但顧聲野越是這樣,我越是不想去洗澡,現(xiàn)在如果去洗澡,豈不是輸給他了?我不要。 我賭氣的把衣服從他手里搶過來,扔在地上,顧聲野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在笑。 我還沒有思考明白顧聲野剛才的表情,他竟然又拿了一套衣服過來,這次倒是沒有堵著我,我從衛(wèi)生間出來,看見坐在床上的蘇且安,一下子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還沒走! 我剛剛?cè)鰸姶驖L,哭的毫無形象,都被別人看見了! “顧聲野?。 蔽覜]臉見人了,跑回衛(wèi)生間,“把他丟出去,馬上!” 沒過多久,顧聲野再次進(jìn)來,把衣服放在柜臺上,“他走了,洗澡吧,小少爺?!?/br> 我坐在馬桶上哭,根本不想理他,我的一世英名都?xì)У袅耍腋静粣劭薜?,今天實在是太可惡了,每個人都好可惡,連祈亭哥哥都可惡起來了。 顧聲野像個隱形人一樣看著我哭,等我哭累了,又給我倒水,“都怪你!” 我哭著哭著,就又想打他,他跪在我的腳邊受著,一聲不吭,我踹他,聽見有人刷門卡的聲音,一下子沒掌握好平衡,撲倒在他身上。 跟祈亭哥哥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我不知道我的眼淚是因為膝蓋碰到了骯臟的地板,還是因為他臉上冷漠的表情而掉落。 等我洗好澡出來,顧聲野已經(jīng)走了,祈亭哥哥坐在床上,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祈亭哥哥的這張臉,若是沒有了笑意,真是冷淡疏離,拒人千里之外,叫我不敢靠近。 他見我出來了,拍了拍身邊的床鋪,“過來?!?/br> 我乖乖的在他身邊坐下,低著頭不敢看他,又緊張又委屈,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我抬頭,就看見祈亭哥哥張開雙臂,眉眼彎彎,“討厭哥哥了,那還要抱嗎?” 我撲到他的懷里,今天的眼淚都流干了,不想哭了,他摸著我的頭發(fā),沒有再問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先給你吹頭發(fā),好不好?” 這雙完美的,應(yīng)該被人供奉起來的手正在撫摸我的頭發(fā),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每次插入我的發(fā)間,碰到我的頭皮的時候,我總是會下意識的戰(zhàn)栗,祈亭哥哥察覺到我的反應(yīng),笑了笑,“這么怕癢?” 我搖頭,頭發(fā)很快就吹好了,但我還是不敢抬頭,祈亭哥哥這次主動把我抱進(jìn)懷里。 “本來想再等一等的啊。”我聽見他說道:“可是你好像長大了,變得這么可愛,不只是我,還有許多人都在看著你?!?/br> 我的臉被他捧起來,他的雙眸中盛滿星光,一時間我覺得連我在他眼中的倒影都十分可恨。 這樣的人,眼里不該裝有任何東西。 他嘆了口氣,笑道:“我太有危機(jī)感了,怎么辦,要不要提前和你表白?” 我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不然祈亭哥哥怎么會笑得這么高興,他把嘴唇湊過來,我還以為他要親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沒多久,他在我頭頂輕笑道,“先互通心意,交換信物,然后私定終身吧?!?/br> 我的臉燒了起來,看他。 “別再這樣看著我了啊。”祈亭哥哥敲了敲我的腦袋,“哥哥是個正常的男人,不要總是挑戰(zhàn)我的自控力?!?/br> 我低下頭,不敢再看他,又聽見他嘆氣,“怎么辦,這樣更可愛了,我好想吻你,我可以吻你嗎?” 我捂著臉,點了點頭,祈亭哥哥把我抱進(jìn)懷里,“知道你愿意我就好滿足啊?!彼酥频模橇宋业念~頭一下,“就像以前一樣對待我,或者像今天這樣沖我發(fā)脾氣都沒關(guān)系,你還可以對我做更多更過分的事情,我不會生氣的?!?/br> 祈亭哥哥又把我的臉捧了起來,珍視的、憐愛的、飽含情意的看著我,“我向你保證,我和你之間你永遠(yuǎn)是主導(dǎo)地位,我不會離開你,不會向你索取,更不會生你的氣,你不要覺得不適應(yīng),不要緊張,不要害怕,好嗎?” 我感覺整個人被泡進(jìn)了溫水里,那些層層疊疊把自己包裹起來的,堅不可摧的繭就這樣被他一句一句話,輕易的打開了。 這個世界好奇妙,造物主怎么可以造出這樣的人,而這個人,又怎么能說出來這樣的話,我的心被他牽著,緩慢的走進(jìn)了糖果罐里,然后他捂著罐子,把里面的糖果全都捂化了,一點一點滲透進(jìn)我的心臟。 嘗過了極致的甜蜜的味道,上午發(fā)生的那點事,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只覺得平淡無味,連惡心的感覺都淡了好多。 我第一次這么安靜的躺在別人懷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再次醒來已經(jīng)過了半個多小時,祈亭哥哥笑了笑,“我們現(xiàn)在回院里拿點東西,然后去買食材,你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祈亭哥哥牽著我出門,顧聲野站在門口,我跟他說今天不要再跟著我了,顧聲野點頭,我和祈亭哥哥走了幾步,身后傳來他的聲音,他問我,“小少爺,舊衣服還要嗎?!?/br> “不要了?!?/br> 顧聲野沒說話,祈亭哥哥回頭看他,“麻煩你了?!?/br> 我也回頭看他,酒店昏暗的走廊里,他低頭站立,校服穿在他身上短了一截,露出腳踝來,像個貧困體育生。 我們到了研究院,祈亭哥哥松開了牽著我的手,路上遇見研究院的人跟他打招呼,他淡然頜首,都沒有跟人介紹我,到了他的樓層,遇到一個穿白大褂的男生。 男生跟他打招呼,“師兄?!比缓罂聪蛭遥闷娴膯柕溃骸斑@是?” “鄰家的小弟弟?!蔽衣犚娖硗じ绺绲?,然后這人朝我笑了笑,“你好啊,我的名字是沈拙言,你可以喊我沈哥哥。” 他看了祈亭哥哥一眼,然后笑道:“當(dāng)然,最好還是喊我?guī)煹??!?/br> 進(jìn)了祈亭哥哥的辦公室,他處理了一會事務(wù)就帶著我出來了,走的時候我聽見有幾個女生竊竊私語,“就是那個啊…” “啊,那個啊!真的嗎!” 一個女孩跑過來,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會眼淚沒擦干凈吧。 “阿蕪?!蔽衣犚娖硗じ绺缂又亓苏Z氣,然后我和阿蕪一起縮了縮脖子,阿蕪見我這樣,笑道:“你好啊望蘭弟弟,我叫蘇蕪,謝祈亭是我?guī)煾?,你以后要常來這里玩呀,我們都可想見你了!” 我點頭,就看見她向祈亭哥哥擠眉弄眼的,圓圓的杏眼rou嘟嘟的嘴唇,特別可愛,祈亭哥哥淡淡笑了一聲,牽起我的手,“走吧?!?/br> 到了樓下,他又把我放開了,我心里又泛起淡淡的失落,到了附近的超市,我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祈亭哥哥哄了我一會,然后像是有點不耐煩了,沉默的挑選著食材,在一個女人問他我是誰,他說我只是個弟弟的時候,我心里的委屈爆發(fā)了,打定主意不要和他說話。 祈亭哥哥根本沒發(fā)現(xiàn)我的委屈,他精心挑選著食材,我等了好久他終于買完東西,他就住在研究院邊上,走兩步路就到了,他把食材放進(jìn)冰箱,帶著我洗了手,然后把我放在沙發(fā)上,自己跑去做飯了。 騙子,大騙子! 我恨恨的看著電視,干脆撲到祈亭哥哥的床上亂滾,祈亭哥哥有潔癖,我沒洗澡沒換衣服,我要把他的床滾得臟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