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熜植幌胝f話
我不記得是怎么回到澗蒼山的,大概是像鵪鶉樣扒住師兄,被師兄護(hù)著送回。 這一天實在是凍壞了我,三魂失了六魄還要被人猛的嚇唬一遭,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我脫力,回了房里倒頭便睡。 本來想好的雞湯的也沒了影,胃里空空,直把我餓醒過來。 迷迷糊糊間,聽到師兄喚我,“師弟,醒了嗎?來,我給你煮了碗面?!?/br> 啊,師兄煮的的面... 剛上山時,我也跟著師兄用那些神仙吃食,前幾天還覺得比起過去所吃簡直就是山珍海味,可吃多了也覺得夠夠的了,反而開始抗拒,加上本就是些易消化的東西,到了夜里就更容易餓。餓到睡不著時就在被窩里翻來覆去折騰,倒把師兄給弄醒了。師兄那時也只是個少年,沒有生活經(jīng)驗,遇到這樣的事也只能手足無措。 后來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我起小灶,憑著這張討喜的娃娃臉,在東街多得一把蔥西街多切我一塊骨頭,慢慢慢慢就把山上一塵不變的日子過的有滋有味起來。 師兄偶爾也會喜歡看我胡亂鼓搗,甚至有一次自己上手。 “這是面?” 師兄眼里好像閃過什么懷念的神色。 那是師兄唯一一次下廚,不說那碗面的口味我覺得還是很不錯的體驗。 你很難見到有人在這重油重?zé)熁饸獾牡胤竭€能保持純凈自然的情態(tài),像是虔誠禮法那般在修長靈秀的指尖燃起一團(tuán)溫柔安靜的藍(lán)焰。 “啊—”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也許這些對于師兄只是蜻蜓點水的小事,于那時的我而言,簡直就是驚為天人。 驚嘆的同時,我立刻就將自己的兩只小手扒上師兄的掌心,想去一探究竟,師兄因怕我傷著,反倒很快收起那團(tuán)火,一卷手指,把我的爪子包起來,俯下身來微笑道,“師弟,你入了我澗蒼門下,就要好好修行,方才那火訣只是個基礎(chǔ)術(shù)法,等你有所長進(jìn),還會有許多東西值得去琢磨?!?/br> 我尚且不知道那些意味著什么,只知道不染凡塵的師兄很仙,很美。 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要努力修行。 不過這樣的師兄憑記憶做出來的一碗爛糊面味道卻不咋的。他說印象里師尊也給他煮過這樣一碗面,很香。 也許是第一次下廚有了成果,急于找一個食客,當(dāng)那碗面被放在我這邊之前,師兄自己都沒有嘗過。 我看著師兄期待的眼神也不忍說出個不好來,不知為何,我竟然覺得,在食客那里得到肯定的師兄,比練會一套劍招的時候還要興奮些。 以前是個乞兒的時候,我總期盼從哪里得來些吃食,好吃的不好吃的都行,也確實有時能得到。后來我知道有些東西叫做“嗟來之食”,是有骨氣的人寧愿餓死也不會要的。但換種看法,也有可能是困頓者救命的那根稻草。 現(xiàn)在,居然有一碗熱騰騰的面被主動推至我面前,不再因為我深陷困頓,也并非出于主人泛濫的同情或者高高在上的施舍。我們像一家人,相對而坐,共享這一時片刻簡單的快樂。 只不過這碗面藏在中間夾生的部分可讓我好好鬧了一夜肚子,師兄此后便絕了親自動手的念頭,始終在吃這件事上對我覺得抱歉。 這是師兄給我煮的第二碗面,比第一次好上許多,不再有過淡過生的問題。想是看我鼓搗的多了,有了些長進(jìn)。 不過這么些年,拿的出手的還是只有這一樣,我都有點想笑了。 只不過回憶之前的事態(tài),如鯁在喉,到底還是沒笑出來。 “師兄,我不是妖孽?!?/br> “嗯?!?/br> “師兄,那個白胡子,不,玉陽真人,他,同你說了什么...” 我將頭埋低,害怕聽見些不好的回答。 “前輩指出了師尊修行之法的一些問題,教了我一些也許他日能用的上的陣法,可以幫助師尊更快凝魂固魄....” “哦...” 我雖然稍稍松了口氣,隱隱又覺得不對,師兄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太過反常,他一定還藏了其他的事情。 可我也知道師兄脾氣,此時不說再問也難,只能我們這樣子兩處憋悶,相顧無言。 一碗面又讓我吃的食之無味。 看著我吃的差不多,師兄便起身去靜室打坐。 眼里映著那稍稍蓄了些軟rou的腰腹,我心緒一動,將手掌輕輕貼過去,“師兄,你吃了嗎?” 師兄好像略微抗拒這種形式的親昵,愣了一瞬才輕輕嗯了一聲,便繼續(xù)轉(zhuǎn)身往靜室走去。 到了夜里就寢,師兄仍是表現(xiàn)淡淡,加之今日并非四日一輪回的首尾,我沒有放肆鬧騰的機(jī)會,也只能暫且沉沉睡去,想著明日再找機(jī)會套話。 誰知道我白天補覺補多了,一大早上未到寅時便醒了,師兄還在我身畔側(cè)躺。明明前夜里還是各睡各邊互不相干的兩人,此時因為我睡相不好,又成了我樹藤一般纏緊師兄的模樣,一條腿還直愣愣插在其腿間。晨起時偶爾和我一樣朝氣蓬勃的根莖不知從何時開始硬挺挺立起,正貼著師兄那根,抵著師兄柔軟的下腹。 啊,真要命。雖然知道這是正?,F(xiàn)象,心里也很是發(fā)虛,師兄因為什么事還在生悶氣,我腦袋里卻只想著旖旎,在這絕佳的清修時分卻任yin欲充斥四肢百骸。 還是我修行不夠精深吧,我嘆了口氣,想悄悄將那條腿撤回來,收回自己的寶貝長槍,白天是要去練劍的,用不上它。 天剛蒙蒙亮,窗外還只有一線晨光,是道人一天修行的開始。 只是還未等我一寸寸挪回腿來,師兄也準(zhǔn)時醒了,只是想起來穿衣的功夫,甫一坐起,那軟乎乎的小腹與我褻褲里的家伙親親熱熱地擦肩而過,師兄像是才想明白從方才起便硌著自己的是個什么物什,臉上短暫紅了一陣,動作上卻裝作不緊不慢,從我一條腿的壓制中起身,就要從外側(cè)跨下床去。 我從后邊抱住師兄腰腹,一只手掌攏在其上,將臉貼近師兄后背。 “別鬧,該去練功了?!?/br> “師兄,你有心事。” 手掌下的血rou突然隔著肚皮鼓動了兩下。 另一只手握上我的手腕,沉默中似有慍意。 “師弟,我和別人不一樣,是么?” 我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故作輕松道,“師兄當(dāng)然和別人不一樣,師兄在我心里...” “男身孕子,逆天而行...” “師兄、師兄...” 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么,只能將臉埋進(jìn)師兄肩窩,將師兄整個人擁進(jìn)懷里。 我突然回憶起幾年前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個人開始,在半山腰上師尊的生祠前那棵四人合抱的銀杏樹被傳成了什么姻緣樹,一時之間掛上了許多紅布條。更有甚者,比如東街賣rou的大娘,居然來許愿說希望自己的兒媳能生個兒子,和隔壁的閨女定個娃娃親。我當(dāng)時正往山下跑,聽了這話笑的腳下打滑,差點從石階上滾落。后來我心里存了好奇,特意跑去她的攤上,知道她抱了個外孫女,當(dāng)別人說起她到處求神拜佛的經(jīng)歷,她也只能苦笑兩聲道,神仙那么忙,也有管不了的事不是。 就是就是,神仙忙得很,哪管這雞毛蒜皮的事。 也有過一位秀才,掛的是一首藏頭詩,前兩句含了個人名,那人我認(rèn)識,是這遠(yuǎn)近數(shù)十里做的最大的藥材商家里的老二,他們家跟普華山那邊有交易往來,是以聽過些名聲,且前不久剛剛成親。詩里變著法說著些今生無緣、恨不為女兒身的心事。也不是我喜好偷窺,實在是這人來了后便猶猶豫豫的樣子讓我生厭——一個大男人的,怎么求個姻緣還得這般畏怯??勺x明白那紅條上的字,卻著實讓我嘆惋。 你說好不好笑,上天給人安排命運從來不用問人意愿,讓這秀才生作男人卻讓他喜歡個同樣不得不娶妻生子的男兒郎,也不問我,就給我留了個狼牙,便讓我失了六親,反而卻給了師兄這樣一副身子。 師兄大概也并不想要。 我卻不想作那傻秀才,只能在同一城里遙遙相望,遠(yuǎn)聽其名不見其人。 所以我逾了矩。 是我自作主張,褪去那遮羞布,將我的欲望送進(jìn)那恥辱之地。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