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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脫衣麻將在線閱讀 - 把雪白豐滿的大屁股整個壓到我的臉 上,將那濕漉漉的屄門對準(zhǔn)了

把雪白豐滿的大屁股整個壓到我的臉 上,將那濕漉漉的屄門對準(zhǔn)了

    一天夜里,后半夜,雞還沒叫頭遍的時候,全鎮(zhèn)突然被一陣尖歷的哨子聲驚

    醒,接下來便是孩子哭、女人叫、雞飛、狗咬,砸門聲,喝斥聲傳遍了我們這個

    古老的集鎮(zhèn)。

    沒出意料的,剛剛穿好了衣服解完大小便的mama被突然闖入的民兵捆綁著帶

    走了。

    我悄悄走到大街上,左右鄰居們都在三個一群五個一堆的小聲的議論。在這

    議論中,才知道了我們縣里破獲了什么「國民黨地下挺進支部」的反革命大案。

    我象是鬼子進村一般,悄悄地走到公社大院,只見高高的圍墻下面,黑壓壓

    跪了一大片的「國民黨」,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有,足有五十多個,全都五花大

    綁著,跪在鋪了煤渣的地面上,等待著刑訊。里面幾間大房子里,正不斷傳來受

    刑者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找了半天,沒有見到跪著的人群中有mama。我怕了,mama一定是在受刑。我

    膽戰(zhàn)心驚地朝著兩處刑訊的房間走去,那兩間門大大地敞開著,似乎有意讓人們

    觀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反背著雙臂寒鴨鳧水般吊著,幾個造反派正掄

    動著沾了水的皮鞭拷打著。

    「多久參加的?」

    「解放前……1944年。」實際上那人不過四十歲上下,1944年還沒成年呢。

    「你的上級領(lǐng)導(dǎo)是誰?」

    「是……蔣介石?!惯B我都不相信,蔣介石會認(rèn)識這么一個遠在冀中的出身

    富農(nóng)的七十年代的農(nóng)民。

    「他給你什么指示?」

    「反攻大陸……復(fù)辟資本主義……」

    我又往另一間發(fā)出嚎叫的房間去看,房間里,一個經(jīng)常偷偷在集市上賣炒瓜

    子的女人正在坐著老虎凳,一雙嫩腳下墊著四塊磚了,一個壯漢卻仍然在抬著她

    的腳,試圖把第五塊磚墊入。

    「哎喲……受不了了呀,我全承認(rèn)……親爺爺別墊磚了呀!」

    「你偷偷賣瓜子,是想干什么?」

    「我承認(rèn)……投機倒把,傳遞情報……搞復(fù)辟……」

    「你和誰接頭?」

    「國民黨……蔣介石……」

    「你的發(fā)報機藏在哪里了?」

    「丟河里了?!?/br>
    「帶我們?nèi)フ??!?/br>
    那女人被從老虎凳上解下來,帶走了。后來得知,就在河邊指任她丟棄那并

    不存在的「發(fā)報機」的地點的時候,趁看押她的民兵不備,帶著捆綁著她的麻繩

    和心靈上無盡的屈辱,滿身傷痕的她跳進了滾滾的河水。

    正在一間房一間房地尋找著,突然,幾個穿著軍裝帶著盒子炮的人押著一個

    五花大綁的人走來,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正是林大可。林大可顯然已經(jīng)被拷打的

    十分嚴(yán)重,高高的個子勾樓著,已經(jīng)無法挺起那標(biāo)準(zhǔn)的軍人姿態(tài),一支腿似乎受

    了傷,一蹦一蹦地被兩個武裝人員押著。我趕緊躲進一個空房子,好在沒有人注

    意我,他們走了過去。

    找了半天,終于在一片原來用作打麻繩的工具房里看到了mama。房子里跪了

    七八個人,全都臉朝著墻壁,不過從背影,我當(dāng)然十分清楚地看到了mama,不過

    此時的他們還沒遭遇到酷刑的折磨,只是全都五花大綁著。

    「偷看什么?想進去嗎?」

    是衛(wèi)小光的聲音,只見他正背著那支從不離身的日本造的王八盒子,趾高氣

    揚地朝我走來。我想走開,向著一邊邁步,卻不小心踩空了腳,歪邪著向一邊倒

    去,就在我將要摔倒時,正好落到一個人的身上,定睛一看,卻是郭二麻子,嚇

    得我剛要說什么又不知說什么時,郭二麻子卻一把推開我,象是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似的,對著衛(wèi)小光說道:「他媽的還是沒找到,你找到他沒有?」

    「沒有,不過你看,這雙鞋好象是他的,在河邊撿到的?!?/br>
    郭二麻子看了看那雙布鞋,罵了一句,「自絕于人民,他媽的,便宜他了?!?/br>
    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應(yīng)該是想抓而沒有抓住的某個人吧。

    他們?nèi)幌肜砦?,我便偷偷地溜開,迎門一個桌子邊,一位年近四十的軍人

    正對他身邊的人說著什么,見郭二麻子走來,便大著嗓門說道:「行啊老郭,這

    次咱們縣算立了大功,你是頭功哇!」

    郭二麻子腰里別著盒子炮,對著那軍人說道:「這是衛(wèi)小光同志,原來是‘

    全無敵’的副指揮,就是他在關(guān)鍵時刻挺身而出,這才挖出了林大可這個暗藏的

    階級敵人?!?/br>
    后來才知道,那中年軍人,正是我縣群專組織的總指揮,駐公檢法軍管小組

    的組長,原縣武裝部的副政委,姓魏,他與郭二麻子早先是戰(zhàn)友,有著密切的關(guān)

    系,這次全縣搜捕國民黨,就是他指揮的。

    這次清查,全公社有好幾個國民黨被酷刑折磨致死,也有好幾個無法忍受酷

    刑而選擇了自殺,整個古鎮(zhèn)籠罩在一片死亡的恐怖之中。

    我躲在不遠處觀望著,終于看到了魏副政委在郭二麻子的引領(lǐng)下朝著關(guān)押媽

    媽的屋子走去。大院里很亂,看熱鬧的群眾就象今天追逐李宇春的粉絲般涌動著,

    我也朝向那間屋子移動過去。

    mama和另外跪著的七八個男女被命令站立起來,朝向工作組的大員們低頭并

    成一排,魏副政委走過去,近在咫尺地從排頭向著排尾踱步,一個一個地打量著

    幾個等待命運判決的「國民黨地下挺進軍」,當(dāng)走到其中的一個女人面前時,他

    將原本背著的手伸出,托起那女人的下巴,將那女人的臉高高地托起,但很快又

    放下。下一個是男人,他重又背起手。待走到mama面前時,卻又將倒背著的手伸

    出,象剛才托那女人一樣捏住mama的下巴,將mama的臉托起來,卻并沒有那剛才

    那樣快速地放下,而是左一揚、右一揚地將mama的臉扳過來扳過去地看著,又用

    另一支手撩開遮擋住mama大半個臉的長發(fā),重新將mama的頭轉(zhuǎn)動著,mama屏住呼

    吸,象個玩具般任他擺弄著、端詳著,眼睛不敢看他,只是看著自己的鼻子,長

    長的睫毛便覆蓋住自己的雙眼。魏副政委用一支手的拇指撩動mama的眉骨處,迫

    使mama將眼睛向上張開,可眼睛盡管已經(jīng)張大,卻仍然不敢看那yin邪的臉,而將

    眼珠朝向斜下方看去。

    「叫什么?」魏副政委聲音不大地問道。

    「鄭小婉?!筸ama顫抖著聲音回答。

    「你什么問題?」

    這一下把mama問倒了,誰知道是什么問題呢,可不回答是不行的,于是mama

    回答:「反革命……破鞋……」

    「破鞋?」那魏副政委轉(zhuǎn)過臉,對著郭二麻子,問道,「誰搞的?」

    郭二麻子回答道:「和好幾個人搞過?!?/br>
    那副政委放開了一直捏弄著mama的手,仍舊看著郭二麻子,小聲地,「哼哼!

    沒有你吧?」聲音很小,但屋子里的人卻全都聽得清楚。郭二麻子現(xiàn)出調(diào)皮的壞

    笑,與副政委對視了一下,沒有答話。

    「毛主席教導(dǎo)過我們,對于階級敵人要毫不留情,但對于他們中的某些人,

    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說到這里他停頓住,看著郭二麻子,怕他不理解地看著郭

    二麻子,「嗯?」

    郭二麻子象是完全理解老戰(zhàn)友的心思,趕忙表態(tài):「首長放心,毛主席的話

    我們理解,首長的話我也理解?!?/br>
    魏副政委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郭二麻子,二人會心地微笑了一下。

    到了晚上,出人意料的,mama被放了回來。她回來后便要我到別人家去玩,

    等她喊我再回家,要是不喊我,就住別人家。我隱隱約約猜出了什么,便趕緊著

    拿了一塊冰涼棒硬的玉米面餅子啃起來,mama心疼地給我往餅子里抹了一塊豬油,

    又灑了些細(xì)鹽,便催促我快走。

    我走出了院子,看到那個魏總指揮正和郭二麻子往我家中走來,便趁他們沒

    注意到我時,一閃身躲進了門外的茅廁中。

    我蹲在茅坑里,外面的腳步聲就是郭二麻子和他的戰(zhàn)友總指揮的,只聽郭二

    麻子小聲地說道:「老首長……」

    「什么他媽的老首長,你別來這一套。」這是魏副政委的聲音,口氣中并不

    是氣憤,反倒顯著親切。

    「呵呵!老戰(zhàn)友,呵呵!我跟你說,一直沒給她用刑,就是給你留著的。鄭

    小婉這娘們,干起來會叫的很,呵呵!你上了就知道了?!?/br>
    「保險嗎,別傳出去,傳出去讓人知道了就不好了,要是讓階級敵人知道了

    更不好了?!褂质悄俏焊闭脑?。

    「哎你放心,我給你找的,你還不放心嗎?誰敢說?鄭小婉敢說?她不說誰

    知道,放心,一會我把她兒子關(guān)起來關(guān)一晚上,你好好抱她睡吧,哈哈!」

    果然,在我剛剛到一個小伙伴家門口時,背后便傳來了郭二麻子的喊叫聲,

    我被他關(guān)進了公社的一間屋子里,既沒人審也沒人問地直關(guān)到天亮,才放我回家。

    到了第二天,公社大街上仍然在抓人,成分高的、解放前與國民黨有瓜葛的,

    都給抓了起來,連被國民黨抓壯丁后又被解放參加人民解放軍的,也全都被抓了

    來。

    待我回到家中,奇怪的是,mama并沒有被捆走繼續(xù)審問,也沒有下地參加農(nóng)

    業(yè)勞動,而是象什么也沒發(fā)生般的對房屋進行著大掃除——在這個時候,她竟然

    有這份心思,這比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讓我感到不解。

    「媽你怎么……?」

    mama很平靜地看了看我,「我洗的炕單一個人擰不動,過來跟我一起擰干我

    好晾曬。」

    原來,是魏副政委親自安排的,要mama在家里寫反省材料,不用再去公社大

    院挨批受審,也不用再去生產(chǎn)隊的田里干活。可從我到家一直到天黑,mama除了

    將房子象過年時那樣收拾的干干凈凈,將鋪炕的被單洗的干干凈凈,又將我的和

    她自己的衣服洗的干干凈凈,她一個字的反省也沒寫。

    因為這次搜捕國民黨特務(wù)沒有涉及到我這個年齡的,全天我便無所事事。

    到了晚上,我正西屋里玩弄著一支新?lián)靵淼膹棜ぃ芯克鼘儆谑裁礃尩淖訌?/br>
    殼時,屋門傳來重重的腳步聲,我正要出去看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他媽

    的洗干凈了?」這就是那個魏副政委,很快的,他不等mama回答,便又說道,

    「今個好好審審你。」說的是審,但話語里卻聽不出半點以往那種肅殺的火藥味,

    反而象是一種十分輕松的玩笑似的。

    mama迎了出去,低下頭,輕聲說道:「破鞋鄭小婉接受總指揮批斗?!?/br>
    奇怪的是,mama的話,內(nèi)容雖然都是以前遇到造反派時的內(nèi)容,但口氣里卻

    也同樣顯著十分的輕松,甚至玩笑。

    「嗯……這他媽的才乖,來來,我先檢查檢查你這里面……」

    「??!」mama的一聲尖叫,隨即便是明顯撒嬌的聲音,「哎喲!你的手好大

    勁……」緊接著便小聲地,「孩子在屋里……」

    魏總指揮稍稍壓低了聲音,但依舊比別人的聲音響亮,對著mama說道:「你

    跟我說的那個女人叫什么?叫什么蘭?我今天怎么沒看到?」

    mama回答:「鹿一蘭。她是……」

    「行了,記著了」,魏政委打斷了mama的話,「弄死她還不跟弄死個螞蟻似

    的,到時給你報了仇,你得怎么報答我?嗯?哈哈……」

    從門簾的縫隙中看到,mama已經(jīng)被他用力地攬在懷中,小聲地回答:「首長

    ……把她打倒別再欺負(fù)我就行了,可別弄死人呀!」

    趁著魏副政委摟著mama進了東間屋子,我悄悄地溜了出來。

    又是一晚上我沒回家,不過這次是在二嘎子家住的。

    天亮了,在二嘎子家吃了一塊棒子面貼餅子和一碗棒子面粥后,我又溜到了

    公社大街上。因為抓捕反革命,生產(chǎn)隊沒人組織勞動了,學(xué)校沒人組織上課了,

    就連合作社也關(guān)門了。而因為什么組織全都散了,這幾天也就沒人再管我們這些

    半大的孩子們,于是我們便四處地閑逛,主要是看抓捕反革命了。

    隨著看熱鬧的人們,我又轉(zhuǎn)到了公社那處大院里來。在這里,我看到了昨天

    沒有看到的鹿一蘭,不過她仍然沒有象其他四類那樣被捆綁,而是緊緊地跟在衛(wèi)

    小光的身后,提了一個暖水瓶給工作組的人們倒茶。那個壞蛋副政委走進了院子,

    站住腳,叉開兩腿,倒背著手,冷冷地看著這個穿的遠不如往日那么高調(diào)的女人,

    半晌,才低沉著聲音,虎著臉,對她叫道:「你,過來?!?/br>
    鹿一蘭轉(zhuǎn)身走到魏政委的面前,看到他那張臉,全身極不自然又純粹下意識

    地立正,臉上說笑不是笑說媚不是媚的沖著他叫了一聲:「首長?!?/br>
    魏政委直直看著她,「你就是那個利用學(xué)唱樣板戲歪曲破壞阿慶嫂革命形象

    的?」

    聽到這話,原本還強控制著自己的鹿一蘭再也無法禁止住自己的抖動,好的

    雙腿使勁并攏在一起,「我……我……」我了半天卻不知該說什么,原來的抖動

    并不因為雙腿的并攏而減輕,到象是變成了合力似的更加顫拌起來,連向前傾斜

    著的上身也開始發(fā)抖了。

    魏政委突然大喝一聲:「捆起來!」

    于是,幾個如狼似虎的工作隊員,三下五除二便將鹿一蘭五花大綁。

    「首長……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萬歲……我……我……」

    「借唱樣板戲的機會,用yin穢下流的色相歪曲地下革命者阿慶嫂?反革命之

    心不死呀!哼哼!你的干爹都是誰?他們在臺灣怎么給你下指示的?老實交待出

    來?!刮焊闭瘒?yán)厲地問道。

    「當(dāng)當(dāng)」兩聲槍響,一個「國民黨」在我身后的大院子里被槍斃。

    槍聲震的所有的人都不敢出聲,沒有出現(xiàn)電影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尖聲喊叫,沒有

    人哭,甚至連樹上蟬鳴也一下子全都停止了。

    幾個社員將那腦袋上還在往外噴血的死尸拖了出去,再回頭時,鹿一蘭已經(jīng)

    軟軟地坐在了地上。

    衛(wèi)小光沒有保護好鹿一蘭,昨天還偽裝革命妄圖逃避打擊的她一下子被打倒

    成了國民黨反革命。

    連續(xù)三天,那姓魏的天天都到我家來,有時晚上來,有時中午也來,但都呆

    不久,一個小時甚至半個小時后便走,他是總指揮,事多。

    mama仍然沒有被提審,也仍然沒有參加社員們的勞動,一連四五天,天天在

    家反省,卻一個字也沒寫過。

    這天中午,mama閑的沒事,便將院子里種的幾架豆角收拾了一下,摘了很多

    的豇豆,那豇豆長長的嫩嫩的,mama雙手抓住,正要往屋子里走時,鄰居的趙大

    嬸正好從矮墻的另一側(cè)出現(xiàn),于是mama便走到墻邊,隔墻舉起那一大掐子豇豆,

    對著趙大嬸笑著說道:「四姐,剛剛摘的豇豆,太多我吃不了,您拿去吃吧?!?/br>
    沒想到的是,一向友善的趙大嬸卻突然象是被蜂蟄了一般地高聲叫起來:

    「呸!破鞋!看來斗你斗的少了,不要臉的!」

    mama舉在半空中的雙手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人也整個地木了。

    趙大嬸卻并不解氣,又叫起來:「離我遠點,我嫌你臟?!?/br>
    mama這才開始又動作,低著頭,退了幾步,然后快速朝著屋子走去。

    我站在院子里,沒有聽到mama的哭聲,也許她根本就沒有哭,呆了好半天,

    才猶豫著也回到屋子里。

    可我剛剛進屋,正想跟mama說什么時,沒想到的是,趙大嬸卻急急地走了進

    來,mama仍然象往常那樣站立起來,這或是出于禮貌,或是出于被管制對象見到

    貧下中農(nóng)后必須的動作。

    趙大嬸一把抓住mama的手,「jiejie給你陪個不是,剛才我話說的太沖了,別

    恨我呀!唉!也不怪你,這年頭誰敢不從他們呀,別說你一個四類了,就是貧下

    中農(nóng),也不敢得罪他們呀!」

    趙大嬸的話,在村子里有一定代表性,但并不全是,在村子里,我就聽到有

    人議論,說哪個地主家的媳婦,因在挨斗時讓人摸了奶子,回家就上了吊,說哪

    個富農(nóng)家的姑娘,挨斗時讓人扒了鞋摸了腳,沒回家就投了河,說這叫女節(jié),說

    一個女人這樣讓人玩弄就應(yīng)該去死。后面便說到mama、說到那個姓魏的副政委,

    話也就很難聽了。

    姓魏的副政委去縣革委會開會,要開兩天。晚上八點多鐘,因為既沒有電影,

    也沒有批斗會,戲匣子也只有少數(shù)的幾戶人家才有,缺少娛樂的社員們便早早地

    鉆了被窩。我和mama也一樣,鋪好了被窩,mama借著煤油燈跳動的火花偷看一本

    蘇修的反革命的,我也睡不著,戴上礦石耳機,收聽中央人

    民廣播電臺的長篇連播。

    就在這時,一點聲音也沒有的夜晚,我家的外屋突然有人敲門,聲音很小,

    但因為我家沒養(yǎng)狗,屋外又十分地靜溢,這細(xì)小的敲門聲仍然十分地清晰。

    聽到這聲音,mama連忙將那反動藏到墻柜后面的一個盛滿了中藥渣滓的

    破木桶內(nèi),然后才下炕,打開了外屋的門。

    一個女人一下子閃進門來,象是作賊似的回頭張望了一下,看到的確沒人盯

    梢,才趕緊關(guān)好屋門,一下子抓住mama的手,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鄭姐,他們

    要送我去縣群專隊,jiejie您救救我吧!」

    我和mama都驚呆了,好半天,才認(rèn)出這女人原來竟是鹿一蘭。她所說的群專

    隊,是一個專門的斗爭組織,那年頭誰聽到這三個字,大概就跟汪偽時期聽到魔

    窟76號或是聽到二戰(zhàn)時德軍集中營一樣吧。

    不等mama說話,鹿一蘭又說:「那天我?guī)椭诶鏄涓C棚里給老田家的女兒

    破處開皰的事……還有,那天在學(xué)校會議室我和鄭姐您一同招待縣里來的齊主任

    的事我也都沒交待……還有那天我讓林校長……這些您別說呀,只要您也別說出

    來,就沒人知道……」

    「行了」,mama已經(jīng)聽懂了她的意思,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

    又不是群專隊的,你跟我說有什么用?」

    鹿一蘭開始變得吞吞吐吐,「只要……只要魏副政委說不讓我去……就行?!?/br>
    mama臉色一下了變了,鹿一蘭偷偷看到了mama臉色的變化,卻仍然不放棄地

    繼續(xù)求道:「我真的怕呀,到了那我就活不出來了,您救我呀!」

    她的話使mama想發(fā)作而又找不到詞句的處境得到緩解,便不再糾纏她剛才的

    話,反而象是找到了某種得以驕傲的資本,直直看著鹿一蘭,然后反頭高高地向

    著一邊揚去,冷冷地,「我憑什么?」

    mama面無表情、或者說一副冰冷表情地看著她,沒再說話。

    鹿一蘭停頓了一下,然后緩緩地、緩緩地,跪了下去,「鄭姐……我不知道

    該說什么了……我不是人……」

    mama看著腳下的鹿一蘭,還是沒說話。

    鹿一蘭抱住mama的腿,「您啐我、煽我,解解恨吧。」

    「你出去,出去,別把他們招到我這來?!筸ama依然冷冷地說。

    鹿一蘭不走,又說了許多可憐的話,才離開了我家。

    (十三)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全公社一下子變了天,「全無敵」被打倒,「從頭越」

    執(zhí)掌了革命造反的大權(quán)。

    用郭二麻子的話說,這才只是革命成功的第一步,要清算「全無敵」的反革

    命罪行,特別是要徹底批倒批臭林大可一幫子人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還有很多

    的工作要做,還要一步一步地走。他們制定了先外圍后核心、先易后難的斗爭方

    略,并按步就班地開始了執(zhí)行。

    他們決定先從連胖子入手,因為這連胖子,受盡了林大可的欺辱,心中的仇

    恨是可想而知的,另一方面,連胖子膽子小,只要稍加威脅,便不怕他不招,于

    是,在一個深夜,連胖子被抓到郭二麻子的司令部,位于一片密林中的古城堡里,

    沒到半夜,嚇壞了的連少華便全部招供了。

    有了這些把柄在手,郭二麻子開始反攻了。第一著,先拿林大可最灸熱的姘

    頭鹿一蘭開刀,于是,曾經(jīng)的「全無敵」三號人物,出身本來就有問題的鹿一蘭

    一下子從整人斗人的革命闖將變成了專政的對象。在連續(xù)幾天沒黑夜沒白天地酷

    刑審問之后,鹿一蘭不僅什么全招了,而且郭二麻子們事先編造好的筆錄也一一

    全認(rèn)了。

    在準(zhǔn)備工作做到家以后,一場專門針對連大肚子與鹿一蘭搞破鞋的批斗大會

    召開了。

    連大肚子,就是鹿一蘭的公爹,連少華的父親。這是一個十分封建保守的家

    庭,盡管鹿一蘭風(fēng)sao無限,但在連家,絕對是男女有別,授受不親的??刹恢獮?/br>
    什么,連左右鄰居打死也不相信的,連大肚子和兒子媳婦一家,卻全部交待了翁

    媳之間的扒灰事情。

    大會由衛(wèi)小光主持,公布完了二人扒灰搞破鞋的罪狀,便是群眾發(fā)言,可這

    事不能沒有旁觀者呀,于是便動員了鹿一蘭的丈夫連胖子上臺發(fā)言。連胖子顯然

    是做了充公的準(zhǔn)備的,上得臺來,使勁地低著頭,完全按照郭二麻子衛(wèi)小光他們

    事先寫好的稿子,一句一句地念下來,把他如何收工回家后看到媳婦正在爸爸的

    腿上坐著,如何在睡到半夜時發(fā)現(xiàn)媳婦鉆進了爸爸的被窩,如何在與鹿一蘭zuoai

    時被鹿指責(zé)還不如一個六十歲老爹的jiba長的粗大等等交待了一遍。當(dāng)然,按照

    我們公社的慣例,每揭發(fā)一個事例,便點著名地審問一次自己的父親或媳婦,二

    人也照例地低頭認(rèn)罪承認(rèn)所揭發(fā)的是事實。

    之后是連大肚子認(rèn)罪,跟兒子說的完全一樣,幾乎就是一字不差。

    再之后是鹿一蘭認(rèn)罪,也跟前邊的父子倆說的完全一樣,什么時間,什么地

    點,怎么勾搭上的,誰在上面,誰在下面,誰都說了些什么話,中間換了什么樣

    的姿勢,一點不差,就跟今天流行的復(fù)制粘貼似的。

    沒有人懷疑真的假的,群眾照樣報以激烈的口號和大聲的哄笑,三人的發(fā)言

    每每被群眾的怒吼與哄叫聲打斷,其被打斷的頻率比中共九大時毛主席的發(fā)言時

    被打斷的頻率還要高。

    批斗會后是游街,連大肚子有傷,走路困難,于是大會主持人提前想好了辦

    法,要他的兒子連少華用手推車推著他。因為搞破鞋的男女是要用一根短繩子連

    接著拴在脖子上的,于是鹿一蘭便也享受了這一優(yōu)惠,與公爹連大肚子面對著面

    跪在手推車的車面上,脖子上一根繩子將二人連在一起,成親吻狀臉對著臉跪在

    獨輪車上游街。

    我們冀中那一帶的手推車,其頂部很窄,也就一尺左右寬,二人雙臂反綁著

    跪在上面,要想求穩(wěn),是十分艱難的事,何況那手推車是獨輪的,連胖子從小讀

    書,后來又在外地做官,駕駛獨輪車的技術(shù)偏低,其父親又因腿腳有傷難以自持。

    連大肚子一家特別地吝嗇,在舊社會對長工和窮人也十分地刻薄,人緣不好,鹿

    一蘭狗仗人勢,在與林大可私通時更是得罪了不少人,于是二人游街時便受到群

    眾的強烈的打擊,一些不壞好意者動不動踹上一腳,于是就可想而知,游街只進

    行了不到一百米,連大肚子和鹿一蘭便被摔下來好幾次。

    鹿一蘭從小練功,按說掌握這點平衡應(yīng)該沒問題,怎奈雙臂反綁,脖子上又

    有繩子與其公爹拴連在一起,便每每也和連大肚子一起,象兩塊死rou一樣重重地

    跌到地面,發(fā)出哎喲哎喲的慘叫。

    革命群眾的耐心是足夠的,每每二人摔到地面,都會極熱心地將二人重新架

    起來,弄到獨輪車上,由連少華繼續(xù)推行著游街。這還不算,群眾還要求二人親

    嘴,二人不敢不從,于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公公,一個三十多歲的兒媳婦,嘴對

    著嘴、舌頭纏著舌頭地親起嘴來。

    「快看呀,公公和兒媳婦親嘴?!?/br>
    「哎!光親嘴有什么意思,不如讓這老地主給他兒媳婦親腳丫吧。同志們,

    你們說好不好?」

    哪有不好的,一呼百應(yīng),全都說好。于是,二人由原來的跪在獨輪車上,改

    為騎坐,鹿一蘭的鞋襪被扒去,一只嬌嫩的腳丫被舉到公公的臉上。

    「狗地主,把你的狗嘴湊上去,快點,你媽的?!?/br>
    那老地主,在無數(shù)雙革命的大手的擺弄下,乖乖地將臉湊到兒媳婦的腳底處

    ……

    「不能光親,讓他們喊起來?!?/br>
    「對對,臭破鞋,你先喊??禳c?!?/br>
    于是鹿一蘭開始喊了,「我這破鞋……沒有底!」

    這都是程式化的,早就被人教了無數(shù)遍,連大肚子便緊接著喊道:「我最愛

    聞……這個味!」

    人們對對著仍然艱難地駕著獨輪車的連少華,「喂!四眼,你也得喊兩聲呀!」

    連少華不敢不喊,于是他一邊繼續(xù)推車前行,一邊按照要求喊起來:「我媳

    婦和我爸爸搞破鞋,打倒狗地主連大肚子!打倒臭破鞋鹿一蘭!」

    ……

    鹿一蘭被基本批倒,前幾天還狐假虎威趾高氣揚的這個南方女戲子,轉(zhuǎn)眼間

    變成了過街的老鼠。一天的下午,我和mama都收工回家,mama做飯,讓我去院墻

    外抱柴禾,剛剛走到低矮的土墻門口,就看見鹿一蘭挑著兩個大糞筒極不熟練地

    歪歪邪邪地走過來,我象是欣賞一件什么稀奇的東西,愣在那看著那婀娜的身段

    蹣跚地向著我家的方向走來。這時,我的身后,與鹿一蘭相向的方向,有躁雜的

    說話聲音,我回頭看,男男女女大概有十來個,手里揮舞著紅色的小旗子,象是

    要開什么會議似的,一邊說笑著,一邊也從另一個方向朝著我家的方向走來。這

    些人都是郭二麻子屬下的「從頭越」造反組織中的革命闖將。我下意識地再回過

    頭來看鹿一蘭,她無疑也看到了這群紅衛(wèi)兵,慌張地緊走了幾步,到了趙小鳳的

    家門口,便象個賊一樣地急速地閃了進去。趙小鳳家與我家的隔離墻只有一米多

    高,根本擋不住視線,只見鹿一蘭進到趙家門里,正欲蹲下以躲避那幫子紅衛(wèi)兵,

    卻被趙大嬸碰到,只聽她大聲地斥問:「你進來干什么,我家?guī)植辉谠豪?。?/br>
    「四姐,讓我躲一躲,他們過來了。」鹿一蘭壓低了嗓音,蹲在地上,一邊

    不斷地偷看街上那一幫子人的動向,一邊求饒地說著。

    「躲什么躲,給我滾出去,你個破鞋?!冠w四嬸一點不給情面。

    「四jiejie,別這樣……他們碰到我會斗我的……」

    不等她說完,趙四嬸大聲斥道:「滾!再不滾等他們過來了我讓他們把你揪

    出去,滾滾!」

    鹿一蘭幾乎是被趙四嬸推著又挑著糞筒走出了趙家門,這時,迎面而來的那

    幫子紅衛(wèi)兵已經(jīng)距離很近了,她慌不擇路的急急走進了我家的小院。

    「小北,讓我躲一會?!顾ε碌貙χЯ瞬窈桃策M了院子的我說。

    因為久等我抱柴禾而沒進屋,mama恰好在此時也走到院子里,正碰上鹿一蘭

    進來,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鹿一蘭幾乎是顫抖著雙腿對著mama說:「鄭老師,

    我在您家躲一會,碰到他們又要斗我。」一邊說著,一邊不等mama同意,卻又急

    速地找尋能夠藏身的地方,可我家的小院凈光光的,并沒有能夠藏一個人的地方。

    mama冷冷地看著她,大概想說什么,也許根本就什么也不想說,只是直直地

    看著她,象是看一個根本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這時,那幫子人已經(jīng)走近了我家,媽

    媽從矮墻上已經(jīng)看到這幫子人,便象避瘟神一般地急忙轉(zhuǎn)向,想往屋子里走……

    「我到您家屋子里躲一會行嗎?」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