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珊睜大了眼睛，在百川溫熱的唇覆上來時，驚訝而茫然地眨了眨水光迷蒙的雙眼。她的意識有些反應不及，眼眶依舊點點泛紅，心臟怦怦直跳，震得耳膜都好似跟著嗡嗡直響。身上的水滴滑落池中，實際上是很輕微的動靜，此時好像也被奔涌的血液擴大了，仿佛那不是水聲，而是某種開關“嘀嗒”一下被打開的聲音。

    百川那句“這樣的事情，我來主動，就好?！彼髅髀牭靡磺宥?，可思緒好像暫時切斷了和大腦的聯(lián)系，也失去解讀語言的能力，所以她有一點發(fā)怔，需要時間緩沖才能完全消化理解他的話。但她的櫻唇已經下意識地輕啟，順從地迎上對方的唇，仿佛身體比她本人更先遵從了本心，帶著些許意外的歡欣，本能地接受了年輕男人的親近——是她喜歡的人在吻她。

    而她這樣的反應，又在一定程度上取悅且刺激了百川。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情欲的暗光，“蘭珊，你閉上眼睛好不好？”這句她剛剛才對他說過一遍的話，如今他如數(shù)奉還，低啞溫柔的聲音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誘哄。明明只想要安撫對方，也貪心地安撫自己，只是想淺嘗輒止，可做出第一個動作后，他就已經明白過來，貪心就是貪心，貪多貪少了都沒有任何本質的區(qū)別。因為，所謂貪，其實就是，越界與過度。他明白自己越界了，也明白自己過度了，卻根本不想就此停下。

    蘭珊還是有些怔怔的，被吻得有點懵，又異常的聽話，好像一貫任性的嬌氣都在水中浸化了，完全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眼神濕漉漉的仿佛什么惹人憐愛的小動物，立刻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卻又記得乖乖待在他懷中仰著頭，那被吻了一下就越發(fā)嬌艷粉嫩的雙唇閃著誘惑的光澤，好似在催促他繼續(xù)。

    百川的眸色一暗，毫不猶豫地再次攫住了她的唇。

    “唔……”她輕輕嚶嚀了一聲，模糊的音色染上了水氣，更軟也更曖昧，百川的呼吸加重，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動。

    靜謐的溫泉池中，年輕的男子抱著少女，兩人置身水里，唇齒相觸，相依；舌尖輾轉，糾纏；呼吸漸熱，凌亂……

    有一個身影無形間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而水中的兩人，一個措手不及而意亂情迷，一個壓根不知它的存在……他們抱得那樣緊，白蛇的唇角噙著一抹輕輕的笑意，眉尖卻又不自知地蹙了一下，心中那種異樣的絕對不屬于愉快的情緒，怎么都揮散不去。它忍受著周圍對它來說有些熱潮的環(huán)境，心想，看著蘭珊如愿了，和它看不順眼百川，這兩件事果然毫不沖突，也永遠無法混為一談。

    柔軟的少女唇瓣比這世上任何一片花瓣都要嬌嫩和馨香，百川在觸碰到的瞬間，忍不住心尖一顫。這些天，他很清醒地克制著自己，盡量固守在“百川大師兄”的身份上照顧她，看著她與師傅和師弟間的親昵，心如刀絞又無可奈何，他如同站在一張蛛網上，生怕多走一步、多做一個多余的動作，這張網都會破了；這些天，他也很渾噩地控制著自己，明明知道不該，心中對她的旖念卻仿佛是自黑暗角落吐出的一根一根的蛛絲，看起來輕微可斷，但實際上已經于無形中將他纏裹完全，他掙扎得越兇，反而被纏得越緊。

    他站在了懸崖邊，嗅到了無比危險的氣息，卻又無比矛盾甚至是心生感激于她推了他一把，這樣他就可以如愿以償?shù)貕嬄淞?。只是，這最后踏空的一步，他舍不得她來，必須要自己走。而這一刻，這甜美的一吻，就好像是被蛛網裹住的獵物，在臨死前被注入的毒素，明明是毒，卻又給予他無比倫比的美妙，他忍不住飲鴆止渴，想要更多。

    就算是離經叛道的禁忌，是打破底限的妄為，是勢不可擋的下墜，可這一瞬間，百川只感覺到了圓滿。這些天他苦苦壓抑的，又暗暗渴望的，都在這一剎那，在這個越來越激烈的吻中，得到了。

    但是又不夠。

    他想要更多。

    他也明明可以得到更多。

    她的態(tài)度那樣明顯，她是喜歡他的，她可以給他更多。他為什么不能接受呢？只要他保守住秘密，只要她這輩子都不知道他們的血緣關系，只要……那些曾經被他唾棄的、被過度壓抑的陰暗念頭，這一刻像是沖破火山的巖漿，帶著駭人的熱燙熔漿，在燃燒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的手臂無形中加大了力氣，將少女柔軟的身軀禁錮在自己懷中，雖然她壓根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想推開他和逃離他的表現(xiàn)，但他卻因為自我的不安和掙扎，而緊緊抱住她，不斷加深著這個吻，拼命掠奪她口腔中的空氣，“唔……不……百川……”蘭珊有些窒息，她浸泡了好一會兒溫熱的池水，熱意隨著這一刻被百川親吻帶來的悸動一起上涌，她本就有些犯暈，如今漸漸感到了窒息，可年輕的男人這些天被自身的克制逼得也快到了極限，這一刻情緒的爆發(fā)顯然失控了，他感受到她的柔荑推著他的胸膛和肩膀，像是想要逃離他，他根本無法接受。

    這怎么可以……她不是說想要親一下他嗎？他們現(xiàn)在正在做的事，不就是她希望的嗎？難道她反悔了？他不允許！百川吻得更深更狠，將少女也摟得更緊了，力氣大得幾乎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中。蘭珊睜開了眼睛，慌亂間看到白蛇不知何時又轉回了身子，就在池邊看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它似乎是對她笑了一下，但眉眼間又有種陌生的情緒流動著，不知是否因為“情愿”的關系，她對白蛇的感知比以往敏銳鮮明了許多。她渾身一個激靈，羞恥感席卷全身，越發(fā)不肯繼續(xù)這個吻，可那在她口中攻城掠地的舌頭正在追逐著她，她越是推拒，他越是吻得強硬。

    面前這個變得有些瘋狂而霸道的百川令她感到陌生，白蛇持續(xù)的注視更令她如芒在背，她已經足夠小心了，可這樣緊密激烈的吻還是讓兩人的唇齒不可避免地相互磕碰，在彼此的舌尖唇瓣上，留下了細小的傷口。

    有輕微的血腥氣在兩人唇齒間彌漫看來，雖然很淡，卻又無法忽略，蘭珊的心一跳——她的血液中，有龍yin之氣。百川的身體里，也有——是她親手種入的。也是在這滿月池，他曾為了救她給她渡氣，那是他們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不帶任何情色的意味，她佯裝受驚，咬破了他的嘴唇。

    這是她早早布下的局，如今網住了他和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