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撲火的飛蛾
方絢出來的時候姜鐸已經(jīng)伺候著顧余開始用早餐,阮錦鳴眼巴巴的蹲在床邊看著顧余喝粥,看著像是早就回來的樣子。 意識到這一點的方絢臉色微紅,剛剛顧余在玩他的時候,他也沒怎么克制呻吟,想必是他們特意等到結(jié)束才進來。 何廂情被趕出門外,雖然不敢進來,卻也沒有離開。 見何廂情守在門外,提著早餐回來的姜鐸和阮錦鳴都很識相的在外等待。 醫(yī)院病房的隔音考慮到一些緊急情況并沒有特別好,因此站的離門很近的幾人能聽到里頭傳出來的曖昧的喘息和呻吟,幾個人都默默無言。 他們內(nèi)心當然會嫉妒酸澀,每個人都希望是自己一直待在顧余身邊,被更多玩弄寵幸的是自己,但是他們自己的想法顯而易見不重要,顧余的意志永遠是在第一位的。 顧余玩了一通清醒起來,用過早餐也才八點,冷著臉讓方絢辦了出院,把阮錦鳴趕去上學順便幫自己請假后徑自回去。 何廂情被訓斥了兩句,這會顧余正看不順眼,連帶本來對姜鐸就沒多少的耐心告罄,兩個人都沒資格坐后座。 回到家他也沒接受兩個人的伺候,踹掉昨晚來不及換的拖鞋,跑去臥室睡回籠覺。 何廂情苦笑一下,內(nèi)心是壓不住的恐慌,雖不那么強烈,卻也讓他很難受。 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做讓顧余盡快消氣,這一次他好似踩到了顧余的禁忌,這讓他害怕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寵幸被就此收回,而面對顧余胃痛的無能為力更加讓他痛苦,他內(nèi)心隱隱覺得,他無能為力的事情可能不只是這一件事。 他的主宰對他的所有所思所想都不屑一顧,他卑微思慮也得不到眷顧。 顧余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時候,才睡了沒有兩個小時。 一晚上加半天連著被打斷睡眠,讓顧余心情變得十分差勁。 他接通喻疊杉的電話,語氣十分冰冷。 “你最好給我一個必須打電話過來的理由,否則你死定了?!?/br> 對面正因為電話被接通而欣喜的人還沒出聲就被顧余冰冷的話嚇到,顫巍巍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左右,沒錯啊。 他是挑著快中午的時間打的電話,上課就會下課了,沒上課也該吃午飯了,按理說是一個不會出錯的時間。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電話已經(jīng)接通了,喻疊杉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下去,語氣柔和的不行,甚至帶著討好。 “小余,我們很久沒見了,我拍戲要在百瀾市轉(zhuǎn)機,下午有幾個小時的空閑,我去見你好不好?” 顧余黑著臉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手機隨手一扔,倒頭繼續(xù)補眠。 在荷東市機場候機的喻疊杉聽著嘟嘟聲,失落的將手機收起來,顧余明顯不開心,他也沒那個膽子再打第二遍。 喻疊杉戴著口罩坐在貴賓候機室,作為頂流影帝,不說在本國,就是全球他的粉絲也有很多,因此他的絕大部分幾乎是暴露在大眾眼中。 這個眉眼艷麗,眼神流轉(zhuǎn)間自帶風華的男人一出道就憑借一張臉紅透半邊天。無數(shù)粉絲驚為天人,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卻偏偏臉部線條剛硬,其他五官又大氣,在一個男人身上融合的恰到好處,讓他擁有了極富侵略性又能多變的美。 眼線一勾,線條一柔就是媚意驚人,未施粉黛唇色蒼白就是病弱的謙謙公子,可當他眉眼凌厲就是氣勢逼人,笑起來又意氣風發(fā)。 喻疊杉在業(yè)內(nèi)潔身自好,敬業(yè)非常,演技在線且一日比一日驚艷,無論什么類型的角色在他的演繹里就好像活生生的從形容詞里走出來一般,年紀輕輕拿遍了能拿的獎項,斬落影帝寶座。 演藝圈內(nèi)沒有誰比他更紅。 但這個男人沒有獨處時沒有粉絲想的那樣,要么悠閑放松,要么兢兢業(yè)業(yè)。 他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打開相冊,里面寥寥幾張都是顧余的相片,從角度看來都是抓拍。 手機貼著防窺的膜,喻疊杉的手有些眷念地撫上屏幕,眼里都是想念、癡迷和難過。 他得到巨大的榮譽,一旦出現(xiàn)就是閃光燈的中心,也因此沒辦法在心愛的人身邊留有一席之地。 他沒辦法光明正大的站在顧余面前,因為這會給顧余被迫帶來太多的關(guān)注,而且?guī)缀蹩隙ㄊ遣缓玫年P(guān)注。 盡管無論是他還是顧余身邊其他人雖然都有解決麻煩的能力,但顧余卻對這些十分厭煩,只想直接杜絕麻煩出現(xiàn)。 于是他幾乎不被顧余承認,如果不是因為他鍥而不舍的糾纏,一天天的在熒幕上刷屏,顧余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直接忘了他。 這種結(jié)果是喻疊杉無法接受的。 其實喻疊杉并不是很在乎現(xiàn)在的地位或者說以后的前程,他愿意放棄一切只為了一直留在顧余身邊。 或者說如果留在顧余身邊的要求是放棄一切,變成顧余圈禁的寵物,無論是喻疊杉還是其他人都是心甘情愿,并且迫不及待的。 只是顧余并沒有把任何一個人留在身邊的想法,他更希望他們一個個都在外面發(fā)光發(fā)熱但是不要來煩他就是最好。 或者說只要別總出現(xiàn)在他眼前惹他煩,別給他帶來麻煩,無論他們是什么樣顧余都不在乎。 顧余本來就是個涼薄的人。 他們都知道。 但是顧余就像黑暗里唯一一點火苗,他們是撲火的飛蛾,追逐顧余是他們生存的唯一意義,哪怕最后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喻疊杉有時候生出一點絕望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才能再多一點走近顧余。 他自己除了一張好看的臉,其實沒有些什么。 他認識顧余的時候還在讀書,顧余是高高在上被人捧著的王,而他生活落魄甚至難以生存。除了一張被嫉妒到帶來壓迫和欺負的臉,他一無所有。 一個孤兒要怎樣艱難的去對抗世道的艱難?喻疊杉只知道,要不是高中開始被人專門資助,他別說讀書,他連活下去都艱難的很。 他從出生到十五歲,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喻疊杉有意識的時候,他就在孤兒院里。他小時候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受多了因為容貌帶來的麻煩。被欺辱,被孤立,被霸凌,被毆打,他沒有見過一點善意。 于是喻疊杉為了生存,學會了對什么人做什么表情,學會了八面玲瓏。他聰明得很,但凡有點機會,他能讓自己過的很好,只是活著已經(jīng)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就當他決定豁出去外面搏一搏的時候,有人指名道姓要資助他,于是他人生從此改變。 他不再為生存發(fā)愁,甚至去到了最好的藝校,沒有人再欺負他。 喻疊杉進了學校才知道,這所學校多難進,要多少錢才能進。從里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過,哪怕也許在那個人眼里算不上什么。 于是喻疊杉拼了命的學習,只為了最后畢業(yè)的時候能交給那個恩人一份滿意地試卷,能親眼去見一見他。 那個人把他從痛苦中拯救出來,給了他希望和自由,他愿意做任何事來報答他。 表演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在這方面的天賦讓他在學校大放異彩。哪怕還沒正式高??荚?,他也已經(jīng)開始接戲磨練。 但演戲仿佛成了他的面具,在外沒有誰能看到他真實的一面。直到他拿到了全國第一,以足夠優(yōu)秀的成績?nèi)ヒ姸魅恕?/br> 見到顧余的那一刻,喻疊杉仿佛看見了神明。 那個時候的顧余剛上高一,精致的容顏剛剛開始清晰綻放。何廂情和姜鐸已經(jīng)被調(diào)教成乖順的寵物,他們跪在顧余腳邊,神情安穩(wěn)。 他坐在沙發(fā)上,卻如同天生的王靠在高高的王座上,腳下是絕對忠誠而卑微的騎士,看他的眼神冷淡而毫不在意。 喻疊杉手腳僵硬,臉上演戲的面具自動脫落,站在顧余面前的喻疊杉是那個卑微的孤兒。 當他看著那兩個人可以在王的腳邊,歸屬于王的時候,喻疊杉覺得他瘋了。他竟然嫉妒他們,他竟然卑微的想要向王尋求一個歸屬。 于是當他跪下去懇求一個留在顧余身邊的機會的時候,喻疊杉這輩子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狠狠打上顧余的烙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