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交？我和朗姆洛嗎?！币寥R笑，泰然自若道，“確實是不錯?！?/br>
    他沒有否認(rèn)，但面對弗瑞的接連提問依舊堅決貫徹了三不原則，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

    “你從沒懷疑過朗姆洛的身份？”

    “懷疑？當(dāng)然沒有?！币寥R面露詫異，似乎十分不解弗瑞為什么會這么問。但隨后他又笑起來，故作理解地說：“好吧，這也許就是我們不一樣的地方。我和某個人交往從來都只當(dāng)他是一個獨立的人，而不是某種符號象征。”

    被夾槍帶棍內(nèi)涵了的弗瑞：“……”

    “那么，”他換了個問法，“你也沒見過他和其他可疑的人有來往或者聯(lián)絡(luò)？”

    伊萊歪了歪頭，說：“我們只是朋友，我對于朗姆洛除我以外的社交圈也并不了解?！?/br>
    “你知不知道他在其他地方，或者其他國家，有什么類似安全屋的存在？”

    “很抱歉局長，我并不清楚這些?！?/br>
    伊萊歉意道，看似合作實則不留余地地表達(dá)了自己的抗拒。

    其實今天這場聚會本就不是真正的聚會，弗瑞是帶了目的來的，而伊萊也是帶了防備來的。在確定達(dá)不到目的后弗瑞自然沒了留下的理由，沒多久便帶著寇森和希爾離開了。

    在弗瑞走后，伊萊也起身要離開。席間的氣氛自弗瑞提到他和朗姆洛的關(guān)系后便有些微妙，托尼看看他又看看史蒂夫，欲言又止，但在被鷹眼撞了下胳膊后到底是沒有說話。

    “我、我送你。”

    史蒂夫刷一下站起來，膝蓋不小心撞到了桌腿，差點把整個桌子頂翻。

    伊萊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對，和大家告了個別后便轉(zhuǎn)身往外走。

    史蒂夫拿不準(zhǔn)他的主意，卻還是跟了上去，他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退縮。

    史蒂夫快走幾步到伊萊身邊，他們挨得很近，幾乎肩膀貼著肩膀，像是要說什么，然而有的卻只是沉默。

    兩人走進(jìn)電梯。

    復(fù)仇者大廈的電梯連運行的時候都只有極其細(xì)微的嗚嗚聲，史蒂夫痛恨現(xiàn)在的安靜，他聽到了自己無措亂跳著的心臟聲，也聽到了伊萊平靜無波的心跳。

    史蒂夫抿緊唇。

    他并沒有告訴弗瑞伊萊和朗姆洛的事——一丁點兒都沒有透露。不僅是因為這是個幾近于告密和背叛的行為，也因為他不認(rèn)為伊萊會對此事知情，更何況即使是將他和朗姆洛的關(guān)系告訴給弗瑞也不會對神盾局目前的情況有什么幫助。

    可是盡管史蒂夫問心無愧，但他依然害怕，怕伊萊不相信他。

    電梯門緩緩打開，伊萊正要走出去，左邊卻忽然橫過來一只手臂，啪一下按下了關(guān)門按鈕。

    伊萊抬頭看向史蒂夫——美國隊長一個大跨步站在了他和電梯門之間，生怕他奪門而出一樣。

    ……倒也不必。

    伊萊彎了彎眼睛，“史蒂夫？”

    這個笑容讓史蒂夫更緊張了，因為伊萊總是這樣，他很少有真正冷下臉發(fā)火的時候，越是遇上事情越是保持微笑，也就意味著事態(tài)愈發(fā)嚴(yán)重。

    “伊萊，我……你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以此為開頭，史蒂夫迅速開始了自己的小演講。

    伊萊安靜地聽他說完。其實他并未真正地懷疑史蒂夫，美隊甜心不論是人品還是性格都是相對好把控的一方，他的愛意與忠誠毋庸置疑。

    “伊萊、所、所以我沒——”

    “我知道。我相信你，史蒂夫?！币寥R溫聲打斷他的話，“但我比較好奇的是，為什么你會覺得我是在生你的氣？”

    這個問題讓史蒂夫一下子僵住。

    為什么？

    史蒂夫不知道。

    但其實在聽見“為什么”這三個字的時候，有很多理由和回應(yīng)瞬間從史蒂夫的心底冒出來——也許是因為既是不相信伊萊也是不相信自己，也許是因為伊萊對朗姆洛的偏愛顯而易見，也許是因為之前他成為美國隊長伊萊離他而去的事情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也許歸根結(jié)底，只是因為他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夠有信心。

    可是史蒂夫不想說，他不想給他愛的青年任何壓力。既然伊萊喜歡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那么就只要保持現(xiàn)在這樣就好。

    史蒂夫抬頭看向伊萊，青年正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沒什么，我就只是……害怕而已。”

    史蒂夫·羅杰斯沒有任何顧及地將自己的脆弱和恐懼宣之于口，在心上人面前，其實他一直都只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布魯克林小個子，而不是強大而無所不能的美國隊長。

    史蒂夫看著伊萊的眼睛，輕聲說：“我怕你生氣，怕你……像上次那樣?！?/br>
    像上次那樣，不要我了。

    那段記憶每每回憶都是一次錐心刺骨般的疼痛，而史蒂夫決不允許再發(fā)生一次那樣的事情，他再也承受不起了。

    “喂?！?/br>
    這時候，頭頂上方突然傳來托尼沒好氣的聲音。

    “我說你們就非得占著電梯聊天嗎？賈維斯！開門！”

    兩人被托尼沒好氣地趕出電梯，史蒂夫騎上哈雷摩托，載著伊萊飛馳在馬路上。伊萊的手摟在他腰間靠著他的后背，緊貼著的溫?zé)彳|體令史蒂夫無比滿足。

    兩人回到家，史蒂夫站在門口回頭看，伊萊正要進(jìn)門，見他回頭便也走上前去，捧著史蒂夫的臉印上一個甜蜜的告別吻。

    “晚安，史蒂夫?！?/br>
    史蒂夫握住伊萊的手，與他鼻尖相抵，似是不舍。過了一會兒，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才低聲說道：“晚安……伊萊?！?/br>
    伊萊回到家里，塞西已經(jīng)被送回了家里。見他回來，稀奇地甩了下尾巴道：【今天怎么這么早？】

    【唔。】

    塞西站起來，跟著伊萊走去冰箱跟前：【唔？唔是什么意思，怎么啦，斯塔克和羅杰斯沒一個能讓你留下的？】

    【不是?！恳寥R擺了擺手，他從冰箱里拿出兩盒檸檬茶，拆開一盒倒進(jìn)塞西的食盆里，【只是被弗瑞攪得沒了興致?！?/br>
    他吸溜著檸檬茶，【是誰送你回來的？】

    【當(dāng)然是斯特蘭奇，還能有誰？】塞西嗤了一聲，【不過話說回來，你怎么會看上他？斯特蘭奇可比斯塔克要別扭得多，但又沒有斯塔克的坦誠——】

    【坦誠？這倒是有哦。】伊萊沖著塞西眨眨眼，【在床上的時候，他的坦誠和熱情和托尼比起來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br>
    【……哈。】塞西說，【好吧，我忘了你還好這口了?！?/br>
    【這難道不是很有意思嗎？】伊萊背靠著餐桌，將腿高高翹在椅背上晃蕩著，慢條斯理地說道，【剝下他的偽裝，撕毀他的體面，擊潰他的尊嚴(yán)……】

    塞西get不到到底有意思在那里，便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yīng)著，眼睛卻盯著把椅子搖得晃來晃去的伊萊，【你小心別翻下——嘿！】

    椅子被伊萊晃蕩的動作推得滑離了餐桌，眼看著伊萊沒了支撐就要摔在地上，塞西反應(yīng)飛快地縱身一躍，將自己墊在了伊萊身下。

    “噢——！”

    伊萊的上半身枕著塞西，屁股卻還是撞在了地上。伊萊就勢滾了一圈，然后后背再次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上了桌腿。

    塞西發(fā)出一聲無情的嘲笑：【說真的，脆皮法師還是不要學(xué)美國隊長耍酷了吧？】

    伊萊：【……】

    他往后一仰，干脆躺在桌子底下休息起來。塞西臥在他身邊，腦袋貼著伊萊的臉也跟著趴下小憩。

    過了不知道多久，伊萊翻身坐起來，手腳并用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去哪兒？】塞西問。

    【出去走走?！恳寥R說，【畢竟我的生活也不總是圍著復(fù)仇者轉(zhuǎn)的。】

    塞西悻悻道：【得了吧，你的生活有繞著誰轉(zhuǎn)過嗎？】

    ——確實沒有過，但是……

    伊萊走進(jìn)一間酒吧，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里的托尼·斯塔克。

    ……但是，他的生活卻總是被命運之神安排著，和那特定的幾個人攪和在一起。

    伊萊挑了個不顯眼的小圓桌坐下，就在托尼右后方的位置。此時前方的舞臺上上演著深夜酒吧的必備項目——一群穿著性感的美艷女郎們踩著高跟在跳鋼管舞，水蛇般柔軟的腰肢配合著音樂的鼓點節(jié)奏肆意扭動著。托尼翹著二郎腿靠坐著沙發(fā)，深酒紅的襯衫解開紐扣露出胸膛，他一手捏著高腳杯一手搭著沙發(fā)靠背，白色的西裝外套被壓出一道道褶皺。

    他顯然已經(jīng)在這兒坐了不短的時間了。

    伊萊托著下巴觀察他，見托尼只是直愣愣地盯著舞臺，臉上卻沒有半分沉迷或是享受的表情，連手里的酒杯都是半滿著的。

    ——他在發(fā)呆。

    但很顯然，即便是發(fā)呆的斯塔克也是魅力十足的斯塔克，一個跳鋼管舞的棕發(fā)姑娘踏著貓步走到他身邊，嫩白豐滿的胸脯隨著她扭腰的動作顫動著，呼之欲出。

    “噢——這位小姐，”托尼放下腿并且往旁邊側(cè)了下身，讓轉(zhuǎn)著圈試圖坐到他大腿上的姑娘尷尬地坐了個空，只好又站起來。但托尼才不在乎她尷不尷尬，只是皺著鼻子道：“你沒看過新聞嗎？我，托尼·斯塔克，鋼鐵俠，已經(jīng)有了正在追求的夢中情人了——唔，雖然他今天沒和我一起，但是——”他努力想要找出一個情人不在身邊自己深夜買醉的合理理由，但這難度顯然有些大了，最后只是撇了撇嘴說，“我和你說這么多干什么……噢不過還是要順帶說一句，你的香水選得不怎么樣，下次可以考慮換一種香型?！?/br>
    伊萊一向知道托尼的毒舌不饒人，但他的炮火通常只針對自己看不順眼的男人，對于漂亮姑娘鮮少這樣不留情面。

    夜場工作的女孩兒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客人的刁難，棕發(fā)姑娘仍試圖說些俏皮話扭轉(zhuǎn)局面。伊萊起身走過去，邊走邊將襯衣下擺扯出來，解開全部紐扣，結(jié)實的胸腹肌rou在晃蕩的衣擺間若隱若現(xiàn)。

    “抱歉，”伊萊將手搭上托尼的肩，笑著對棕發(fā)姑娘道，“這位客人我已經(jīng)預(yù)定了。”

    聽見熟悉聲音的托尼瞬間懵逼，棕發(fā)女孩兒抬眼看他，靚麗的棕色卷發(fā)在臉側(cè)垂下，將她挑逗的眼神襯得愈發(fā)嫵媚動人。

    “噢？”她撩了把頭發(fā)，“其實我并不介意多一個人。”這話是看著伊萊說的，甚至不自覺地?fù)Q了個更能凸顯身材曲線的站姿——顯然，此時她對于伊萊的興趣已經(jīng)大過了斯塔克。

    伊萊說：“其實我——”

    托尼憤憤地打斷他的話：“但我更喜歡一對一的——嘿！我才是客人，你們不該先尊重一下我的意見嗎？！”他憤怒地用眼神驅(qū)趕面前的棕發(fā)女郎。

    伊萊失笑，他俯身摟著托尼的脖子安撫地在他額角處親了親，等到再抬頭時女孩兒已經(jīng)識趣地走開了。

    伊萊倍感無趣地虛了下眼，拿過托尼杯子喝了口酒，走到他身邊坐下。

    “甜心，你——”托尼本想問你怎么會在這兒，結(jié)果扭頭就見伊萊斜斜地倚著沙發(fā)，指間捏著高腳杯輕晃著，漫不經(jīng)心抬眼望過來的樣子顯得冷淡卻十足撩人。更不用提他此時衣襟大敞的模樣——

    “你——先把扣子扣上！”

    “為什么？”伊萊歪了下頭，眨了眨眼道，“這樣涼快。更何況——”

    托尼還要說什么，卻見伊萊再次直起身，他旋身站在托尼面前，屈膝頂開他的雙腿半跪在沙發(fā)上。

    托尼一時愣住，緊接著脖子一緊，伊萊扯著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拉到跟前來。兩人分享著彼此的呼吸，托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呼吸變得沉重。

    “——你不喜歡嗎，”伊萊問，“斯塔克先生？”

    刻意壓低的聲音讓原本清亮的嗓音帶上幾分沙啞，伊萊扯著托尼衣領(lǐng)的手順勢攀上了他的脖頸，托尼迫切地順著他的手掌仰頭想要親吻，卻被伊萊后仰著躲開。

    鋼鐵俠惱怒又無奈地看著面前笑得兩眼彎彎的小混蛋，伊萊大概知不道昏暗閃爍著的燈光他半遮半露的身體有多——該死的，這個拿著酒杯走過來的男人又是誰？

    托尼不用看都知道這種時候上前來搭訕的人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思，他不等伊萊反應(yīng)過來便警惕地一把將人拉進(jìn)懷里，面無表情地對來人道：“不管你是誰，閉上嘴，好走不送。”

    來人對夜場的規(guī)則熟練得很，他并不理會斯塔克，只對安靜坐在他懷里的伊萊道：“五十萬?！币娨寥R沒說話，來人像是怕他不明白，又好心地補充一句，“一晚上?！?/br>
    托尼黑著臉沒說話，他原本還體貼地想讓伊萊自己處理，結(jié)果這小混蛋卻說：“我只做上面那個。”

    托尼：“……”

    這回答同樣出乎來人的意料，但男人只是片刻的愣神后便爽快地點了頭：“行?！?/br>
    伊萊笑起來，他坐在托尼腿上，卻是閑適又自然的模樣，仿佛只是坐著個人rou沙發(fā)，掌控者般的姿態(tài)與他安靜溫和的模樣天差地別。

    “一百萬?！币寥R溫聲說，“換我cao你一次。”他和男人同樣貼心地再次補充，“一晚上?！?/br>
    不知是想象到了什么畫面，男人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這次的回答要比上次迅速許多：“好，一百萬?！?/br>
    “五百萬！”托尼拔高聲音說，惡狠狠地瞪著男人，“五百萬。”

    伊萊：“嗯……”

    托尼刷的從外套的內(nèi)襯口袋里掏出兩張黑卡，再次加了十倍：“五千萬！”仿佛那不是錢，而只是一串沒有意義的亂碼。

    男人震驚得當(dāng)場愣住，他是精蟲上腦，但還不至于蠢到為一個男人的一晚上花上天價。他緊了緊捏著高腳杯的手，心下遺憾，只好惋惜道：“有興趣的話可以聯(lián)系我，這是我的名片?！?/br>
    伊萊接過名片，卻沒有看，等到男人轉(zhuǎn)身離開后便將他給的名片放進(jìn)斯塔克的口袋，黑卡則裝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里。

    斯塔克在生氣，可是伊萊卻玩得開心極了，指尖挑起托尼的下巴，戲謔地看著他氣鼓鼓瞪圓了的眼睛說：“斯塔克先生，這可是五千萬呢?！?/br>
    托尼并不在意那兩張黑卡的去向，只低頭瞥了眼口袋，確定男人給的名片沒被伊萊拿走就行。明知道伊萊只是在開玩笑戲弄那人，但還是又氣又委屈，氣哼哼地拉過伊萊的手放在自己的反應(yīng)堆上，“甜心，我連心臟都能給你，五千萬又算得了什么！”

    鋼鐵俠就像一只氣得鼓起的河豚，這句情話被他說得咬牙切齒，完全沒了平日里的油嘴滑舌。

    伊萊只好低頭吻住他，將托尼抿緊的雙唇分開，糾纏住他柔軟的舌尖，纏綿的深吻一寸寸地熨平了斯塔克心底被狠狠揪起的褶皺。

    要哄好一個斯塔克很簡單，第一步，吻他，第二步，吻他，第三步，還是吻他。

    沒有伊萊的吻解決不了的斯塔克——不管是老的那個，還是小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