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晨六點(diǎn)多了，他是被遠(yuǎn)方求救的大都會市民的呼救聲叫醒的。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的克拉克來不及多想，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下床，用超級速度穿上制服直奔目標(biāo)而去。

    伊萊被身下床墊的晃動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余光只瞥到一抹紅色飛快地掠過，隨即就又困倦地再次閉上了眼睛。

    超人在瞬間抵達(dá)目的地，他第一時間將因疲勞駕駛而出了車禍險些墜橋的汽車扛了起來放回路面上，又謹(jǐn)慎地繞著橋來回飛了幾遍，用熱視線將受損斷裂的橋梁重新焊接好，避免造成二次損傷。

    此時路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行人，見被困者順利得救，不由紛紛歡呼起來。有幾個年輕的姑娘激動地捂著胸口沖他尖聲含著我愛你，隨即引起了更多的告白回應(yīng)，其中不乏“超人我要嫁給你?。　钡募饨新?。

    超人本不想回應(yīng)，但是在聽到一句“你有女朋友嗎”的問句后，他不由側(cè)頭看過去。

    “我有男朋友了?！背藳]有過多猶豫地說道，他足尖輕點(diǎn)著欄桿懸浮在半空中，當(dāng)說起伊萊時，超人堅(jiān)毅的眉眼都忍不住柔和了下來，“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完美的人，也是我的一生所愛?！?/br>
    但凡見過超人此時說這話時的模樣，相信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的真心。女孩兒們一邊心碎一邊為不屬于自己的愛情感動著，然后就見超人抬頭看向他們，誠懇道：“其實(shí)我只是個喜歡做好事的普通人而已，不是明星更不是所謂的偶像，也不值得占用公眾的關(guān)注，大家還是多把時間和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生活里吧?！?/br>
    ——后面這部分其實(shí)是他早就想說的話了?？死藢ΜF(xiàn)在大都會里追捧超人、甚至將其奉若神明的風(fēng)向很是憂心忡忡，這對他的捧殺倒是其次，對人們尤其是青少年觀念和思想的塑造的影響才是最重要的。為此超人甚至開始考慮該如何以不引起注意的方式接受“克拉克·肯特”的采訪，以超人的身份向公眾發(fā)聲了。

    于是伊萊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又一次被當(dāng)眾表白了，但說實(shí)話——他對此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因而在早餐時看見電視新聞里“驚！超人公開戀情”的標(biāo)題時也并無多少詫異，只是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正端著水果從廚房走出來的克拉克。

    克拉克自然聽到了電視里的新聞，他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對上伊萊的眼神，然后便見青年笑開，眉眼間的溫柔讓克拉克因?yàn)榫o張而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吃、吃點(diǎn)草莓吧。”克拉克這才想起來要把手里緊攥著的叉子放到果盤上，他坐到伊萊旁邊，就聽他問道：“怎么突然和大家說這個事兒？”

    克拉克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說：“因?yàn)樵缟铣鋈蝿?wù)的時候聽到有人……有人和我表白?！彼懿蛔匀坏卣f出最后幾個字。

    “這有什么關(guān)系？”伊萊失笑，“你很優(yōu)秀，有喜歡你的人我不覺得奇怪。”

    克拉克撇過頭，低聲說：“……但我不喜歡?！?/br>
    伊萊一怔。

    “我知道你不會在意，但還是不喜歡這樣?！笨死苏f，他回頭看著伊萊的眼睛，“我只是你一個人的?！?/br>
    克拉克很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感情潔癖，他并不是不善于處理此類關(guān)系，但仍然對此感到厭煩。除了伊萊以外的任何人和他扯上這種關(guān)系都讓克拉克不耐，哪怕那只是單方面的。

    伊萊彎起眼睛，他伸手在克拉克的脖子上摸索，對上對方茫然的眼神，伊萊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摸摸項(xiàng)圈在哪里，是不是忘摘了?！?/br>
    克拉克也笑起來，他拉過伊萊的手放在唇邊輕吻，然后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在這里，摘不掉了?！?/br>
    伊萊直到晚上才回紐約，跨過空間門一進(jìn)家里就見托尼癱坐在沙發(fā)上，右手拎著一瓶半空的威士忌酒瓶晃悠著，說不出的頹喪。

    “托尼，”伊萊頓了頓，“等我很久了？”他上前想要拿走托尼手上的酒瓶，卻被托尼攥住，男人抬頭盯著他，焦糖色的眼睛微微顫動。

    伊萊平靜地和他對視。

    半晌，托尼沙啞著聲音開口：“你和霍華德在一起過？”

    他到底還是忍不住看了霍華德·斯塔克封存起來的那幾卷錄像。

    在其中單身派對和婚禮的錄像帶中，托尼發(fā)現(xiàn)了伊萊的身影。

    他坐在放映機(jī)前看了很久，起先一切正常，作為婚前的最后一次放縱，花花公子霍華德·斯塔克熱鬧的單身派對上充斥著酒精和或美艷或帥氣的男男女女。搖晃的鏡頭幾次三番對準(zhǔn)了伊萊的臉，有時是后拍，有時是翻轉(zhuǎn)過來的自拍角度拍攝?；羧A德攬著伊萊喝酒，在一眾朋友的簇?fù)硐骆倚Υ螋[，酒杯里空了又滿，滿了又空。

    時至半夜，別墅里朋友散去，兩人在地毯上東倒西歪地呼呼大睡。

    托尼直到看到這時心情都是輕快的，他的目光追逐著伊萊，看他難得酒醉的狼狽模樣，心里癢癢地盤算著他也得把伊萊灌醉一次才行。

    清晨很快就到了，霍華德和伊萊被鬧鐘叫醒，已經(jīng)是臨近婚禮的時間了，兩人手忙腳亂地各自去浴室洗漱。出來到客廳一看掛鐘，才知道管家賈維斯為防不靠譜的霍華德因?yàn)閱紊砼蓪Χ诨槎Y上遲到，將他們的鬧鐘調(diào)快了兩個小時。

    老斯塔克的怒吼響徹別墅，賈維斯慌慌張張地扔下攝像機(jī)跑了，霍華德上前將攝像機(jī)撿起來，鏡頭對準(zhǔn)了靠在墻邊發(fā)蒙的伊萊。他的酒力比不上在派對里從小泡到大的霍華德，宿醉后整個人都是暈的，頭重腳輕地和霍華德回房間休息。

    攝像機(jī)被隨手放在桌子上，霍華德扶著伊萊坐回沙發(fā)。

    【唔，難道我的婚禮要推遲了？】

    【……說什么胡話?！恳寥R輕聲斥他，【就算沒伴郎也不妨礙你結(jié)婚。】

    【那怎么行，伴郎和新郎一樣重要，不然我也不會特意把你從英國叫回來?！?/br>
    托尼看著老頭子耍無賴的熟悉模樣，暗自嘀咕和他不愧是父子?？煽粗羧A德望著伊萊的樣子，心里卻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兩人沒再說話，伊萊閉著眼休息，霍華德手肘撐在沙發(fā)上靜靜地看著他。

    又是一段寂靜，托尼忍不住快進(jìn)了，在二倍速的播放下，霍華德忽然湊過去親了伊萊。

    托尼呼吸一滯，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手上按著快進(jìn)鍵也忘了松開，屏幕里的兩人糾纏在一起，片刻后滾在了地上。

    桌上的攝影機(jī)也被撞倒，發(fā)出砰一聲響，托尼如夢方醒，一下子關(guān)掉了屏幕。但鏈接到智能設(shè)備的錄影帶卻仍在后臺播放，伊萊抗拒的聲音只來得及冒出幾個音節(jié)，而后便被突兀地封上，只剩下喘息和悶哼。

    見托尼愣在當(dāng)場，久久回不過神，賈維斯體貼地切斷了總開關(guān)，曖昧的雜音瞬間消弭。

    托尼過了很久才緩過神來，他的目光落到遙控器上，他想繼續(xù)看下去，卻又本能地不愿意面對錄像帶里的一切。

    作為也有過一段晃蕩歲月的億萬富豪，托尼不是不能接受伊萊有其他人——更不用說那是過去式，可當(dāng)那人是霍華德，托尼卻怎么也說服不了自己不去在意。

    沉默了許久，托尼叫道：“賈維斯?！?/br>
    “先生，我在。”

    “跳過……那段，繼續(xù)播放?！?/br>
    當(dāng)屏幕再亮起時，兩人已經(jīng)穿戴整齊，伊萊給霍華德整理衣領(lǐng)，擺正領(lǐng)結(jié)。

    【我可以不結(jié)婚?！?/br>
    【不行，霍華德?！?/br>
    【你必須和瑪利亞結(jié)婚?！?/br>
    盛大的婚禮，笑容滿面的賓客，紛飛的花瓣下?lián)砦堑男吕珊托履?。一切都恰到好處，如果不是錄像帶還在，托尼甚至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片尾是伊萊和霍華德道別的場景，但是鏡頭晃動得厲害，視角也只拍到肩部位置。

    【這是第二次送你走了。】霍華德笑說，【什么時候你也能送送我?！克恼Z氣很自然，像是兩人間的那場旖旎從未發(fā)生過。

    【只要你有需要，我當(dāng)然會回來?！?/br>
    安靜了一會兒，伊萊說：【你和瑪利亞——】

    【我們當(dāng)然會好好的。】霍華德打斷他的話，鏡頭又是一陣搖晃，【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真的該聽瑪利亞的話戒酒了。那天實(shí)在喝了不少，你也知道我認(rèn)識瑪利亞前比較……咳，】他尷尬地咳嗽一聲，【希望那不會……我是說，我們之間——】

    【不會?！恳寥R笑著應(yīng)他，【我們一直都會是朋友?！?/br>
    接下來又是幾句斯塔克式的插科打諢，然后兩人擁抱，分別。

    屏幕的最后已經(jīng)沒了畫面，只剩下錄音。

    【伊萊，瑪利亞懷孕了，是個男孩兒。她給孩子起名叫托尼，但我覺得太普通了。不如改成凱爾斯，凱爾斯·斯塔克……】

    霍華德絮絮叨叨地發(fā)著牢sao，他的聲音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新婚時的清亮，變得沉穩(wěn)許多。但是在和伊萊交談的時候，語氣卻還是飛揚(yáng)而輕快的，和托尼記憶里忙于工作的父親并不相似。

    【我也覺得托尼挺好的?！恳寥R聲音溫和，一如當(dāng)初，【或者可以叫安東尼，安東尼·斯塔克，簡稱是托尼·斯塔克，我喜歡這個名字?！?/br>
    【唔？你這么一說好像確實(shí)是挺順耳。托尼……】

    錄像帶在這時候戛然而止。

    托尼的名字——安東尼·愛德華·斯塔克，來自于伊萊。

    黃昏時分的夕陽透過窗戶映進(jìn)公寓內(nèi)，托尼緊緊看著伊萊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沒有?！币寥R說，拿過托尼手里的酒瓶放到桌上。

    他走去冰箱前拿飲料，托尼跟上來，說：“你從沒和我說過你和霍華德事情。”

    易拉罐的拉環(huán)泵出響聲，伊萊打開可樂喝了一口，回過身面向著他，背倚著冰箱。

    “所以呢？”他反問，“你沒問過，我也不覺得這是有必要主動和你提起的事情。”

    托尼不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較真什么，只是心里仍覺得別扭和不痛快。

    “你是以為我是因?yàn)榛羧A德才和你在一起？還是覺得我當(dāng)時接近你就是因?yàn)榛羧A德？”

    托尼抿了抿唇：“我沒——”他想否認(rèn)，但顯然不是那么有底氣。

    “你是你，霍華德是霍華德?！币寥R說，聲音依舊平淡，“我還沒蠢到分不開你們的地步?！?/br>
    說完他直起身要走，托尼這時候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忙拉住伊萊的手腕。其實(shí)鉆牛角尖無非也就是那一會兒的事兒，陷進(jìn)去簡單想通也簡單。他原本就只是因?yàn)楸幻稍诠睦锒飷?，這會兒聽伊萊解釋完，心里也懊悔不該為這種小事較勁。

    “伊萊，我不是——”

    “我有些累，想休息了?！币寥R說，“你先回去吧?！?/br>
    他的語氣依舊平穩(wěn)，聽不出喜怒。但托尼望著他看不出笑意的眼睛，卻止不住的發(fā)慌，仿佛連心臟都要蜷成一團(tuán)。

    ——這倒不是什么夸張或者文藝的說法，托尼確實(shí)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抽搐。他頓時不敢多留，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穿上佇立在一旁的盔甲從窗戶飛了出去。

    塞西昂起腦袋看了眼飛快消失的金紅色盔甲，又扭頭看看沉迷冰可樂難以自拔的主人，猶豫著說道：【斯塔克……看起來好像不太對?！?/br>
    【他是成年人了?！恳寥R說，【再不濟(jì)還有賈維斯在，不要緊?！?/br>
    塞西當(dāng)然知道以伊萊的性子不可能會主動追出去——這種苦情偶像劇的情節(jié)向來與伊萊無緣，因此也只是隨口一說。見伊萊拒絕也不大在意，甩了甩尾巴在原地臥下。

    真是個絕情的男人。

    它在心里嘀咕。

    沒怎么好好休息過的伊萊確實(shí)有些倦了，他仰面躺在羊絨地毯上，伸著懶腰左右滾了幾圈，發(fā)出舒服的呻吟。

    塞西豎立的耳朵動了動，耳朵尖在風(fēng)中輕輕發(fā)顫。它顛顛地起身朝伊萊走過去，將腦袋抵在青年身上一頓亂蹭，然后在伊萊熟練的撫摸下躺倒，翻身露出肚皮。

    哎呀……絕情歸絕情，可是這點(diǎn)小缺點(diǎn)和伊萊相比實(shí)在太微不足道了。

    塞西愜意地瞇起眼睛，prprpr地舔上青年搭在他身上的手。

    “嗯……”伊萊皺起眉頭，“史蒂夫帶你出去的時候是不是和其他狗一起遛了，怎么突然有了舔人的毛病？”

    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