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她也是他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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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昏睡了一個星期,沈時在她身邊不眠不休地陪了一個星期,他看著她被反復(fù)地灌腸清洗,看著她因為突然吸收了海洛因抽搐嘔吐,看著她身上的鞭痕剛愈合一點又裂開。 她躺在床上,完全失去了生氣,聽不見他低聲的呼喚,也聽不見他說了無數(shù)次的喜歡。 好在沈時救得及時,她還沒有被莫嘉娜用太多致命的手段,連續(xù)兩天都沒有再出現(xiàn)抽搐的癥狀后,醫(yī)生過來檢查,說是再觀察一天,沒什么問題就可以出院,她身上的那些傷,除了勤換藥好生照顧,別無他法,真有發(fā)炎感染的要及時處理,但是留疤也無法避免。 醫(yī)生走后他坐到床前輕輕捧著她的臉,她好像睡得比前幾天安穩(wěn)些了,只是被折磨得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整個人看上去輕得快要消失。他想試著叫醒她,卻又怕嚇著她,連呼吸都不自覺地輕了很多,最終卻只是輕輕地在她嘴唇上碰觸。 有眼淚滴到她脖頸之間,意識似乎被喚醒,沈時感覺到她嘴唇在動,隨后聽到她一聲虛弱的乞求:“別……放下槍……” 除非能給她安然無恙的下半生,否則他再也不會放下槍,為他最心愛的姑娘,為她在生死徘徊時唯一的惦念。 秦念安穩(wěn)地睡了兩三天,監(jiān)測的各項生命體征也沒有異常,沈時帶她回家養(yǎng)傷。他不能讓她的傷口一直這么被壓著,背后的傷口已經(jīng)被壓得有些發(fā)炎,一天幾遍地給她翻身上藥也沒有什么效果,她也沒辦法好好休息。 她還沒有完全醒過來,也沒有力氣站起來,沈時只好狠下心,讓James幫忙做了個木制架子放在臥室里,把她綁在上面上藥。 她是被吊起來挨得鞭子,要想傷口不被壓著快點好起來,只能想辦法讓她站起來。沈時咬著牙綁起她的手腕,他知道他的姑娘很疼,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必須讓她快點好起來,他不能再讓她疼下去,也不能給她留下一身的疤痕。 她心里的傷痛已經(jīng)夠多了,若是再看著自己滿身傷痕,那些黑暗的經(jīng)歷她要怎么忘? 秦念在昏睡中被他綁起來,她沒有完全清醒,手腕被控制住,意識仿佛又回到被綁架那天,她本來就有些昏沉,起先一直垂著腦袋,沈時還擔(dān)心她這樣會不會太難受,結(jié)果她竟然慢慢找回意識,費力地仰起頭,靠在身后的架子上。 沈時發(fā)現(xiàn)她有轉(zhuǎn)醒的跡象,試探著叫了她一聲,可是她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半睜著眼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一句差點讓他窒息的話:“沈……沈先生早就……早就玩膩我了,你……你換不來任……任何東西……” 沈時差點沒拿住手里的藥瓶,抬手撫摸著她的臉,聲音都哽咽起來:“秦念……”他只叫了她一聲,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忍不住眼淚。 前半生他從來沒有為任何人掉過眼淚,可是在這個姑娘身上,他竟然一次又一次脆弱得不像他自己。 “秦念,不怕了,你已經(jīng)安全了?!?/br> 他捧著她的臉試圖叫醒她,至少讓她別這么害怕,可是她還是昏昏沉沉,沒什么力氣,也不清醒。沈時不敢再耽誤,穩(wěn)住拿酒精棉的手開始給她上藥。她一天好不了,就要被這樣多綁一天,那些可怕的記憶就在她腦海里多重復(fù)一天,她便要多受一天的苦。 藥膏接觸傷口多少有些刺激,沈時發(fā)現(xiàn)她疼得出了汗,后背上有些汗津津的。他加快手上的動作,實在不忍心讓她一直這么疼下去。 等把她全身的鞭痕都抹了藥,他再次捧起她的臉才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她像是在下意識地咬緊嘴唇不肯出聲,甚至還在盡力地仰著頭。 沈時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再次嘗試叫醒她,至少別讓她一直夢見自己被綁架。 “秦念,不怕了,醒過來,我是沈時,我們回家了,沒有人打你,沒有人要傷害你,我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好姑娘,你睜開眼睛?!?/br> 他溫聲細(xì)語一遍一遍地喚著她,喉結(jié)滾動,死死壓住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哽咽。 秦念像是清醒了一些,半睜著眼睛,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虛弱的聲音因為傷口的殺疼有些顫抖:“沈先生……” “是,我是沈時,是你的沈先生,秦念,不怕了,不怕了……” “沈……沈先生,你……你不要放下槍,我……我也……也不會低頭……” 他幾乎要為她這句話崩潰,心里酸疼得厲害,再也無法克制自己,捧著她的臉兜頭親了上去。 她本來應(yīng)該被好好保護(hù)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受到這種非人的對待,可是她還記著他曾說過的話,記著他說過的不要低頭。 他含住她的嘴唇,試圖讓她清醒一點放松下來,可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發(fā)抖的下頜。傻姑娘,往后這一生,我都不會再將你置于這般境地。 他處處小心地給秦念處理著傷口,又不敢綁她太久,她也還是嗜睡,偶爾能感覺到她在很用力地想要清醒過來,卻還是睡過去,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睡著還是醒著,尤其是被綁著的時候,總以為自己還在那間地下室里。 沈時不忍心,但他也不敢半途而廢,直到她身上的鞭傷結(jié)了痂,才終于讓她躺下來好好睡了一覺。 許是傷好了很多,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了一夜過后,終于醒過來。 早晨的時候,沈時用濕毛巾給她擦手,突然感覺到她手指動了動,趕忙去看她,見她在慢慢睜開眼睛,他緊張地快不敢呼吸,看了她好一會兒,確認(rèn)她的瞳孔在慢慢聚焦,真的在看著他。 “秦念?” “你醒過來了是嗎?” 他去撫摸她的側(cè)臉,恨不得把她抱在懷里,又不敢太用力。 “沈……先生……”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不怕了,不怕了……” 他太久不修邊幅,又因為沒日沒夜地照顧她,眼底的紅血絲看著嚇人。 “那個人……提到過金三角,還……還有一個叫博諾的人……” 沈時一頓,沒想到她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跟他說這個,又忍著眼淚和擔(dān)憂輕輕吻著她的手指:“聽話,不要再想這些了?!?/br> “他們知……知道白澤找你了,因為我……對……對不起……” 沈時摸著她的額頭,心里寸寸撕裂般痛開:“沒有對不起,秦念,聽話,這些事都跟你無關(guān)?!?/br> 可是她搖搖頭,繼續(xù)跟他說:“白澤,就是秦岸川,是我名義上的哥哥,我一直想告訴你,但是……但是那天沒有機會。白澤對外是個沒有弱點的人,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還有個法律上的meimei。他不想讓人知道我的存在,不希望有人利用我去威脅他。這么多年,只要被他當(dāng)做目標(biāo)的人,最終無論愿意與否,都會和他合作,他最擅長的,就是以小博大,用弱點先發(fā)制人。沈先生,你如果不想同意他的要求,就只能先他一步,用我去威脅他,而不是等他抓住你的弱點,你再處于被動?!?/br> 沈時有些哽咽,眨了幾下干澀的眼睛,現(xiàn)在甚至有些刺痛,他怎么也沒想到,秦念備受摧殘醒過來以后說的第一句話不是跟他喊疼,而是設(shè)身處地告訴他如何制衡白澤。 他看著她,喉結(jié)不斷翻滾止住眼淚,聲音仍是哽咽:“好姑娘,你也是我的弱點?!蔽以趺瓷岬媚媚阃{他? 昏睡的時候,她偶爾能感覺到自己在思考,每次能抓住一點清醒的意識,她就不斷跟自己說,一定要在醒來的第一時間把這些都告訴他?,F(xiàn)在她終于把這些話告訴了他,像是交代完后事,終于可以好好看著他,又反復(fù)回想著他這句話,終于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真的在慢慢回籠。 她看著沈時布滿血絲的雙眼里含著淚,停頓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我總是想睡覺,我怕我再睡過去,來不及告訴你,也怕秦岸川這個時候再來找你?!?/br> “可是我更害怕失去你?!彼K于忍不住,眼淚又掉下來,拇指在她眼底輕柔撫摸,像是怕她碎掉。“傻姑娘,你該怪我的?!睘槭裁催€要替我想這么多。 “沈先生……” 她的聲音突然有些委屈,沈時時刻不離她的雙眼,趕忙回應(yīng)她:“我在,一直都在。” 秦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還有被匕首劃傷之后的結(jié)痂,眼里突然濕潤起來:“你送我的東西,沒有了……” 她說的是他送的那塊紫琥珀,她不知道當(dāng)初為了以防萬一,他在里面裝了定位,也幸虧這塊紫琥珀,否則他都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見到她。 “沒關(guān)系,沒有就沒有了,你如果喜歡,我可以再送你一塊?!?/br> 秦念看著他,眼淚流下來的時候,她好像才終于感覺到自己還活著,被鞭打和欺凌時的那些恐懼也跟著想起來,尤其是那個黑人快要碰到她,腦漿又濺到她腿上的時候,她也絕望得以為自己真的會在虐待中死掉。 可是,她一直都記得,最讓她絕望的,是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 當(dāng)恐懼感再次回歸,那些痛苦地感受仿佛也在一瞬間回來,她動了動嘴唇,還沒說話,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沈時摸著她的臉安撫:“想說什么?” 她止不住眼淚,張了幾次嘴,終于說出話來:“我很疼,也很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