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教她寫字的時候,她笑得最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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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和秦岸川在江邊碰面,見他眉頭緊鎖,秦岸川倒是笑了:“我還以為你多有能耐,不也是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br> “你要是知道,你們兄妹二人就不會是如今這種局面?!?/br> 被沈時嗆了一句,秦岸川也沒有十分惱火,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罰得不輕?” 沈時皺了皺眉:“嗯?!眹@口氣又續(xù)道:“書法她練與不練,我都不會逼她,但她不可能不懂‘不用你管’這種話不能隨便說?!?/br> 秦岸川看著黑沉沉的江水,苦澀地笑了笑:“我們兩個人說話總是這樣,都是挑著最不入耳的說,也不能全怪她。” 說罷轉(zhuǎn)頭看著沈時:“我倒是沒想到,你會為了她跟我說了那樣一句話,舍得罰她?!?/br> 沈時雙手插進風衣口袋,肅立在一旁:“我是為她,不是為你?!?/br> 秦岸川肘彎撐在欄桿上,笑他一聲:“你這是該慣的不慣,該管的不管。” 沈時轉(zhuǎn)頭看他:“若是她當著你的面,對你們的父親不敬,你難道還會放任不管?” 秦岸川搖頭:“父親對她很好,她不會這么做的。我平常對她態(tài)度就不好,她這樣,也是在所難免。我只是希望她別把書法丟了,其他的,我也無所謂?!?/br> 他這么說,沈時算是明白,秦岸川對自己的meimei,也是口是心非。 他嘆口氣道:“她從來不是不講理的性子,這次這么抵觸也就算了,但她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每一句話都往心上戳,是為了堵我們的嘴,也是為了自己不說實話?!?/br> 說完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我也是第一次見她這么鬧人,像個欠打的小孩兒。” 秦岸川笑笑,轉(zhuǎn)而問道:“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么在她寫字這件事上不肯退讓?!?/br> 兩人對視一言,秦岸川默了一會兒,又看向面前奔流的江水:“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逼她究竟對還是不對,只是我能感覺到她還是喜歡的,所以想再試試?!?/br> 沈時坦然道:“她不是平白無故這么優(yōu)秀的,你對她的用心,她不會想不明白。在大事上,她總是拿捏得當,卻在這種小事上跟我們鬧也就算了,還跟自己過不去?!?/br> “教她寫字,我自然是用心的?!鼻匕洞ㄕf著,轉(zhuǎn)身背靠在欄桿上,“但這件事,是她自己選的,不是我們強加給她的。” 沈時出來找秦岸川也是有私心的,剛剛要不是那通電話,他還真不知道要打她多少下。她是頭一次在他面前這么不講道理,像個打定主意要哭鬧治人的熊孩子,家長怕傷了她,甚至有些束手無策。 然而這件事又是因秦岸川而起,說不定,還是要從他這里才能找到解決的關竅。 見他眉目間有些猶豫,秦岸川倒是笑了:“沈時,你不說我也能知道,你其實很想了解她的過去?!?/br> 是,很想,特別想,自從知道了她的身世,他就更心疼她,他甚至想象不到,這個姑娘是怎么自己長大的。雖說他也無父無母,但跟著嚴赫洲和定虛大師,他總能體會到溫情。 可秦念不一樣,溫和慈愛的父親去世以后,只剩下秦岸川這樣一個嘴不對心的哥哥。 他有時候心疼得恨不得將這個姑娘裝進自己口袋里,一點風浪都不讓她受,可遇到她這種犯倔鬧人的脾氣,也確實覺得該好好揍她一頓。 但他對秦念也是貪心的,他想知道這個小姑娘是怎么一步一步蹣跚著長大的,她這一路一定經(jīng)受了很多波折,他想把她過去受過的苦,全都換成糖送給她。 其實他也覺得好笑,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復雜又矛盾的一件事,又生氣又心疼,又喜歡又想罰她。 生生把他從原來的說一不二,磨成了如今生氣也不舍得重罰的狼狽樣。 秦岸川沒有再拆穿他,靠在江邊的欄桿上,給他講起秦念的小時候。 “她剛來的時候,因為害怕,和之前挨過我的打,在家里也很少說話,都已經(jīng)是上學的年紀了,她也懂事了,知道我們彼此不是真正的親人,再加上曾經(jīng)被棄養(yǎng),她在家里很沒有安全感,周末回來,她經(jīng)常一天都不說一句話。我和父親就想辦法讓她接觸點新的東西,別的小孩都被父母送去了各種各樣的興趣班,我們也嘗試過送她去??擅看嗡退サ臅r候,她都哭。還是那種不出聲也不說話,但又哭得喘不上氣,讓人不忍心看。我送她去興趣班的時候,她就只是哭,話也不敢說。我父親送她去還好些,她就抓著我父親的衣服一個勁兒地叫他,說自己不想去。她那個時候太能哭了,我們是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才好?!?/br> “后來是有一次我們都不在家,我中途回家取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在書房里拿我的毛筆寫字,當時被我看見,她嚇得打翻了硯臺,想哭又不敢哭,我哄了她很長時間,晚上我父親回來,見她哭過,還以為我又欺負她了?!?/br> 只有回想起一家三口的時光,這個男人身上才有難得一見的溫和,甚至有些為那個小姑娘驕傲。 “我試著教她寫字,你不知道她做得有多好,才八歲的小孩,第一次寫就已經(jīng)有模有樣了,別人練上三五個月都未必會有這樣的成效。她在這件事上極有天賦,也很愿意學,別的孩子坐不住,她有時候一寫就是一上午。我們也擔心過她會不會是也想出去玩,但是又不敢說,所以并不會逼她去做這件事?!?/br> “她那時候剛來,膽子也小,我們也不了解她的脾氣秉性,怕說多了她拘束,所以很多時候都會創(chuàng)造條件,讓她自然一點去接觸一些新東西,也是我父親怕委屈了她,便讓我先不要那么頻繁地教她練字,一來是貪多嚼不爛,二來也是怕我們對這件事太熱情,她不愿意也不敢說。后來我刻意減少了教她寫字的頻率,家里還有我母親留下來的鋼琴和唱片,我也帶她玩過,但她都沒有太大的興趣。起初我們還沒有注意,有時候我們都不在家,她會自己跑到書房里寫字,怕被我們發(fā)現(xiàn),再偷偷藏起來,后來是我收拾廢紙的時候看見了好幾張她寫的字才知道。” 秦岸川有短暫的停頓,又笑起來:“你不知道,她那么一小點,平常怕我怕得厲害,結果那天她竟然自己抱著紙筆,來問我是不是嫌她寫得不好不愿意教了,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以為自己不該亂動東西?!?/br> 八歲的小秦念在那個家里生活了好幾個月,她不知道自己爸爸和哥哥會不會因為她亂動了東西也把她送走,于是抱著自己藏起來的字帖和秦岸川練過的一張字,小心翼翼地來到書房找他。 “哥哥……” 秦岸川在廢紙堆里看到一張她練過的字,正蹲在地上看,聽見她孱如奶貓的叫聲,抱著幾張紙來到他面前,眼眶紅了一圈,那一汪眼淚在眼睛里哆哆嗦嗦地快盛不住。 “這些東西是我偷偷拿走的,我是不是犯錯了……” 她是看到秦岸川在收拾書房,怕他發(fā)現(xiàn)少了東西,所以抱著這些東西來認錯,自己還沒說話呢,她就嚇得要哭。 “沒有,念念沒有犯錯,書房里的東西你都可以看,也可以拿?!彼浀酶赣H說的,這個家是她的,她拿什么都不是錯。 小孩子的眼淚掉得快,很快就打濕了胸前的衣服,秦岸川不會哄孩子,也有些手足無措,只好笑著跟她說:“你別哭,你哭了爸又要打我,丟死人了?!?/br> 結果也不知道是見他笑,還是聽他這么說,小秦念哭得更兇了。 秦岸川手忙腳亂地給這個難哄的meimei擦眼淚擤鼻涕:“你想干什么你說話,別老哭行不行?” 他本來也沒指望這個小孩能說什么,就是有些頭疼,她老是這么哭,該怎么辦才好。 結果,這個動不動就哭的小孩竟然捏著張紙遞給他:“我也想寫……和這個一樣好看……哥哥再……教我一點……好不好……” 這好像是她跟他說的為數(shù)不多的幾句完整的話,秦岸川愣了一會兒才接過那張紙打開看,是他自己寫的一副字,估計她翻看了很多遍,邊緣和折痕都破掉了。 “你真的想學這個嗎?不想學別的?” “就……就學這個……” “這個學起來也沒有那么好玩,還會很辛苦,你也要學嗎?” 小秦念重重地點頭:“要……要學……” 其實秦念還小的時候,秦岸川對她也并不全是冷言冷語,也能溫柔一點給她擦眼淚:“你別哭我就教你?!?/br> 這次,她真的不哭了。 那是秦念第一次鼓足勇氣迫不及待地說自己想要什么,她見過哥哥寫字,很從容,也很好看,她藏著秦岸川寫過的那張字看了好久好久,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寫出來這樣好看的字。 江上吹來簌簌冷風,秦岸川深吸一口氣冷氣,笑道:“她那個時候很怕我,我們說話也并不多,有時候跟她說幾句話,她不是點頭就是搖頭,但那天,是她主動來找我,說了她最想說的話。后來我開始教她寫字,她也很喜歡學,她并不是在逼自己練字,而是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好像她天生就應該做這件事一樣。最重要的是,”他頓了半晌,終是吐出一口氣,“我教她寫字的時候,她笑得最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