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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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謝太守終于肯見咱們了!”平秋剛一接到傳信便急忙繞回他們所住的青州小院,推門而入時就見顧晏海神色不定地捂住心口,半直著身子停在空中,不知出了何事,“……將軍?您怎么了……?” 顧晏海擰著眉頭抬手阻止平秋再上前一步,扶著桌子重新坐回板凳,倒了一杯水仰頭喝盡。一杯溫茶下肚,可身體里的燥熱卻還未散去,胸腔處更有一陣一陣心痛,似針扎一般細密難忍。他微微用力往自己心口錘了兩拳,又喝了一杯茶,但茶杯還沒放穩(wěn),后頸宛若被尖銳之物猛扎一記—— “嘶……”顧晏海倒吸一口涼氣,抬手又捂住裸露在外的后頸,掌心下后頸肌膚有些潮膩,惹得他一陣不耐煩,咬咬牙,“怎么回事……” 心口好悶。 和去年那時的情形有些相似,胸悶氣短,心情煩躁。顧晏海算了算日子,手探進懷中,摸出里頭的錦囊,再皺著眉頭從囊中夾出一顆烏黑的藥丸直接扔進嘴里。苦澀清涼之意瞬間在口中蔓延,如清泉一般緩緩流入喉間,逐漸平息身體內(nèi)火。 這是閆路為他研制的藥丸,說是有解毒之效。嚼著藥丸把錦囊收好,顧晏海掀起眼簾,越過面前不敢動的平秋,將目光放遠放長,最后搖搖晃晃地落在了屋外青州綠池的荷葉之上。 連綿的雨霧重重,靄然碧綠層層。青州湖畔蓮葉朵朵,池水中錦鯉跳躍游動,擾晃。青蓮翠綠,綠柳扶風,兩岸春花爛漫,融情于景,一派碧然春色。齊魯春時多雨,山路泥濘,行走也不大方便。因此才耽誤了行程,第三日才到了齊魯。 許是此處離金陵頗近,他與小皇帝上輩子又一起死在這兒附近,以至于他的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自然。顧晏海倒了最后一杯水灌進肚子里,連著嘴里最后一點兒藥味也一并進了肚,指尖敲打著杯身,皺起了眉頭。 這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上輩子的記憶就像一把雙刃劍,一面將他的心口捅得血rou模糊,一面又將他的眼前清理得干干凈凈。顧晏海不禁呼吸一滯,難受地抓住脖子上的那條銀鏈子,喉骨上下滾動,指尖夾住那枚珍貴的銀環(huán)移至唇邊吻了吻。 銀環(huán)是小皇帝親手為他帶上的,也是他與小皇帝共有的,象征著景和鮮活的生命……與另外一條命運。 與上輩子截然不同的命運。 顧晏海按了按心口,方才猛然襲來的悶痛已經(jīng)消散,現(xiàn)下已全然沒有心痛之感??伤€是憂心,惦記著宮里的小皇帝,擔心他心癥復發(fā)。 景和的心痛之癥乃是先天自胎而生,雖說平日里靜養(yǎng)著便與常人無異。但幾個月前祭天那日,烏蠱人劃下的一道乳傷,完完全全地勾出沉寂已久的心癥。隨后腹中孩子長勢迅猛,心癥就時常反復。 “和兒……”顧晏海握緊了銀環(huán),半闔著眸子,喃喃道,“你要沒事啊……” 有閆路在宮中,應(yīng)當可以放心些,那老神醫(yī)雖不靠譜,但還是能管點用的。顧晏海撐著臉吐出一口煩躁的濁氣,抬高了嗓門,問平秋:“阿秋,大白回來了嗎?” “誰?”平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縮了縮下巴,幫顧晏海把茶杯扶穩(wěn)了,反應(yīng)了一下大白是誰,才后知后覺地搖搖頭,“還沒,這會子估計才到宮中,大概后日才能回來……怎么了,將軍?” “行吧……來了之后第一時間給我,不論我在做什么?!鳖欔毯6⒅角镎f道,又擔心日后忙了起來顧不上回信,盯著平秋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又說一遍,“不論我在做什么,第一時間給我,聽到了嗎?” 平秋被盯得臉頰微紅,渾身一激靈后連忙側(cè)開臉點頭:“是!將將將將……將軍!” “嗯?!鳖欔毯|c頭,剛想倒水時卻發(fā)現(xiàn)茶壺空了,這會子才想起平秋剛剛說的話,皺了皺眉頭,咬牙切齒地反問,“你剛剛說什么?老謝肯見人了?” 說來他就氣不打一出來。他帶著平秋他們來這齊魯已經(jīng)有兩天了,與他同出師門的那位謝自清師弟美名其曰水患當前,專心救災。愣是抽不出一點兒空來,硬生生地晾了他們兩天,直到今日才有時間見他們。 顧晏海拍桌而起,卷起袖子,笑瞇瞇地對平秋說:“好,那咱們不得趕緊去與這位謝大人好好聊聊天啊?!?/br> 可是您的語氣像是要把這位謝大人錘進地里…… 平秋不敢多說,瞧著顧晏海大刀闊斧地邁腿出屋趕忙跟著他往屋外走,生怕自家將軍一不留神把人給捶死了就不好了。 這一會兒繞了七七八八個彎兒,顧晏海從笑容滿面到面色鐵青,直至一處綠竹環(huán)繞的小竹亭那兒才停下腳步。說來他這個同門的師兄極愛竹,乃是賞竹、畫竹、寫竹,“三竹”第一人,更是“寧可食無rou,不可居無竹”一句之典范。 但眼下看來,這位謝自清師兄倒是也隕落了。 顧晏海抱臂冷冷看著滿庭院里粉裙如云的美人們。竹亭本該清幽,奈何人俗心俗,愣是把這處清幽修道之地弄得叫人唾棄。且不說笙歌嬌語極不入耳,就這些女子身上的香粉味兒都快叫他昏迷了。 “將軍……”平秋也皺了皺眉頭,語氣不悅,“將軍,那位便是忙、于、水、患的謝大人嗎?” 水患當前,專心救災,此事至關(guān)重要,他們一路來也得以看到,自然不會妄自打擾。但若是以此為借口不見他們,更不處理災情,那么此人便是執(zhí)意不給他們臉面了。 顧晏海明白平秋的氣,自顧自地活動著骨頭,抬眸望去——美人簇擁之中,那個頭枕美人雪白酥胸,腳搭美人纖細窄腰,手持酒壺,面泛酡紅的青年人不正是他那位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師兄嗎! “平秋,”顧晏海眸光一暗,重新?lián)Q上笑容,轉(zhuǎn)頭對平秋說道,“給我冷靜?!?/br> “……”平秋抿了抿唇,眼眸中匿著一團憤然之光,好一番整理后才垂下頭,領(lǐng)命道,“是,將軍?!?/br> 整理好袖口,再撥開空中漂浮的香粉,顧晏海臉帶笑意地穿入粉云之中,緩步走近謝自清的面前。剛想作輯,那些個煙花姑娘們便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湊,手臂如柳條一般攀附上他的肩膀,嬌笑著打趣:“大人,您瞧瞧,哪兒來的公子,模樣這樣俊兒呢!” 盡管顧晏?;盍藘奢呑?,但還是最煩女人近身,更何況這些女人算是直接踩上他的怒點,滿鼻子的香粉味兒直沖頭頂。臉上笑意僵了僵,顧晏海吐出一口濁氣,再次抬頭笑著捏住摸他脖子的那只手。 “哎呀,公子,您捏疼人家了?!逼@女人還不識眼色,找死地想繼續(xù)往顧晏海的身子上爬,另一只手不留神兒地滑進他的衣領(lǐng)子里,碰著那條銀鏈子。 這是顧晏海的逆鱗。只見他臉上笑意立刻消散,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冷著臉提著這人的脖子扔進了謝自清面前的酒案! 剛一見面就給他下絆子,不愧是他的師兄。 木桌裂開,玉盤破碎,美人荒落而逃,唯有謝自清一人獨醉,提著酒壺仰頭喝酒。顧晏海踱步上前,睨著眸子瞧著這個滿身酒味的酒鬼,雙手抱拳施了一禮,沉聲道:“師兄?!?/br> 這謝自清酒未醒,又閉著眼灌了一壺酒下肚,再抬眼面前擋了這么大一個東西擋著他的視線,摔了酒壺就要發(fā)脾氣,卻聽見這么一聲“師兄”。打了兩個酒嗝,他粗暴地推開方才還抱在懷里的美人,盯著顧晏海好一會兒,才道: “這……這不是我那當了君后的師弟嘛!” 此話一出,方才還歡聲俏語的姑娘們紛紛花容失色地跪地,齊聲道:“參見君后殿下——” 顧晏海朝謝自清施禮,眾人朝顧晏海施禮,其中禮數(shù)似有不對之處。平秋看在眼底一時覺著有些不大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哪兒不對,看見謝自清的眼睛時,心頭火氣卻騰的升起。 這人眼眸清冽且有狡黠的笑意,絲毫不見醉意! 顧晏海未聽見謝自清說起身,自己便先行直起了腰身,指尖勾起纏在耳畔處的一縷長發(fā),垂眸冷冷地睨著謝自清。果不其然,在這位師兄不僅裝醉,還騙他行了一個大禮。 鎮(zhèn)北大將軍向小小太守行禮,君后朝臣子行禮,這簡直聞所未聞。 平秋大步走到顧晏海身邊,白凈的臉頰氣得通紅,剛要大口斥責這不懂禮法的小太守。卻只見顧晏海一抬手阻止他,不知何時捏起了一片竹葉。 微風乍起,竹葉飄灑,顧大將軍一身黑色短裝,長發(fā)高束,指尖一枚竹葉手起落下。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謝自清身后的欄桿上定??! 謝自清的左臉臉頰側(cè)登時出現(xiàn)一條細長的血痕。 顧晏海又卷起袖子,掀了掀眼簾,手中再度出現(xiàn)幾枚竹葉,他笑了笑,道: “謝大人,這一回,咱能正兒八經(jīng)聊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