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戈從杜合洽辦公室離開后，蘇權(quán)從樓梯拐角處出來，他長長呼出一口氣。

    陳戈轉(zhuǎn)頭就去了醫(yī)院，看見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旁邊還坐著一位中年人，應(yīng)該就是霍思穎的爸爸了。

    他有點疑惑，“叔叔？是案子有什么需要問的嗎？”

    “你先坐?！敝心耆丝人砸宦?，讓他坐下。

    陳戈點點頭坐到一旁。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他站在走廊里，手指無意識地在玻璃上摩擦，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無論怎樣，你都有充分的選擇權(quán)?！敝心耆艘埠転殡y地說道。

    他怎么都想不到，上面怎么會讓他來接觸一個學(xué)生的。

    陳戈心里憋了一堆垃圾話想罵出來，他轉(zhuǎn)頭看見中年人不得已的表情，微微吐了一口氣，“明天給你答案。”

    他說完就走了，步伐極大，走得極快。

    剛出醫(yī)院，撥通了那個刑偵隊長老頭的電話。

    隨后，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有良知嗎？怎么？因為我爸是無惡不作的大毒販，殺了你們的人？你就讓我去送死？傻逼吧？”

    “……”楊隊在電話那頭被年輕人鬧哄哄的聲音罵得一怔。

    “怎么的不敢說話了？你好歹是個人民警察吧？蓄意報復(fù)這種事怎么干得出來的？”陳戈在這頭咬牙切齒。

    老警察在那頭一臉懵圈，“你在說什么？”

    陳戈：“你還裝？除了你，誰知道那伙毒販和我有關(guān)系？不是你是誰？讓我去做臥底真是有你的？你們自己的人不去做臥底？”

    老警察聽明白了什么，皺緊了眉頭：“你在哪里？誰和你說讓你去臥底？”

    陳戈看他還揣著明白裝糊涂，頓時更惱了，“我跟你說，老子不去！當nm的臥底！傻逼玩意，也不怕老子真就一條路走到黑了！我就不信了，老子不愿意去，你們還能綁著老子去不成！”

    老警察沉默半晌，“別去，現(xiàn)在立刻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不行就來刑偵大隊?！?/br>
    這伙人市局盯了很久了，緝毒大隊武警部隊都整裝待發(fā)，就等著他們的交易地點了。

    陳戈根本就是莫名被攪和進去的，哪有人會聯(lián)系他去當臥底什么的，根本就不合規(guī)矩。

    除非……

    楊隊擰起眉頭，想起十年前的意外。除非有人從中作梗。而且這個人，還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才會故意把一個小孩往火坑里推。

    陳戈在這頭聽得不解，“不是你？”

    “不是。”楊隊說得篤定，語氣認真，讓他沒辦法再去想到底真假。

    “那我回家了?！标惛觌S后說道。

    “不，你來刑偵大隊待著，晚上去我那里?！睏铌牶鋈桓牧酥饕?，執(zhí)拗地說道。

    “為啥？”陳戈不理解。

    老實講，他不覺得刑偵大隊安全。

    “根據(jù)你的描述，很可能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腳，現(xiàn)在敵在暗你在明，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待在這邊比較安全一點。”老警察耐心解釋著。

    “好吧?！标惛曷砸凰妓骶屯饬怂f的。

    他家確實不太安全，還有個溫紹輝在里面，他回去才更危險。不如不回去。這老頭就算要干壞事，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把他叫去刑偵大隊。

    陳戈猶豫片刻，給蘇權(quán)發(fā)了一條短信，讓他能通知一下溫紹輝他今晚不回去的事情，讓他務(wù)必警惕小心小區(qū)進來的生面孔。

    蘇權(quán)回復(fù)得挺簡單，一個字，好。

    隨后，陳戈便去了刑偵大隊。

    他父親的案子是在緝毒大隊的，上次送那個東西也是送去了緝毒大隊，刑偵大隊倒是第一次來。

    老頭一如他之前見過的一樣，一臉褶子，還特別嚴肅。

    陳戈上下打量了一眼刑偵大隊，沒有緝毒大隊那么氣派，被磨砂玻璃隔開幾個格子，就當做警察們處理日常事務(wù)的地方了。

    “行了，你就坐這兒吧，渴了那邊有水喝。”老警察打開自己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指了指飲水機說道。

    “哦?！标惛曜聟s不太安分，依舊四處亂看。

    他以為刑偵大隊也會很氣派，沒想到也是普普通通的玻璃門，上面幾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藍字，刑偵大隊。

    看起來和普通的轄區(qū)派出所沒什么區(qū)別。

    “楊隊，這是誰??？”旁邊一個青年好奇地看了眼陳戈詢問道。

    “朋友的兒子托我照顧兩天，小孩害羞，別瞎問?！崩项^隨口說道，他在旁邊翻閱卷宗，扶著老花鏡一點點地摳著字眼。

    “哦。”

    陳戈眼睛不住地想往卷宗上瞟，又覺得不合適。

    青年也覺得不合適，奇怪地看了楊隊一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卷宗是剛翻出來的，據(jù)說年代很久遠了。

    陳戈也沒看到些啥，那位被稱作楊隊的人就小心翼翼地收起卷宗，帶他離開了。

    老頭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著，手機收到短信。

    蘇權(quán)：小孩不在家里。

    陳戈頓住腳步，他第一反應(yīng)是，溫紹輝是不是又進密室了？可這種時候，他如果看到來的人是蘇權(quán)的話，應(yīng)該不會進密室的吧。

    他不確定。

    “算了，我還是回家吧?！标惛觌S后說道。

    “怎么了？”老警察回身疑惑地看著他。

    “我想著你家里和我家里也應(yīng)該沒啥不一樣的吧，難道你家有保鏢嗎？我家好歹還有個密室?！标惛甑皖^看著腳尖，腳尖隨意碾了碾水泥地面，說道。

    “胡鬧，你以為他們不知道你家那個密室？”老警察頓時疾言厲色地呵斥道。

    陳戈張了張嘴，對啊，面前的這位知道，他爸的同伙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覺得吧，沒有人會抓我的，畢竟我根本就無足輕重啊?！彼^續(xù)說道。

    這種事太亂來了，就算他爸是什么大羅神仙，也根本就不關(guān)他事。都二十一世紀了，怎么可能還會有人因為上一輩的事情懷恨在心，要報復(fù)到下一輩身上呢。

    而且那個絡(luò)腮胡子，明顯對他態(tài)度還不錯。

    “就是因為無足輕重?！崩暇祛D了頓，神色暗了下來，說道。

    就是因為無足輕重，棋盤上的所有棋子單拎出來都無足輕重，但組合在一起就不一樣了。

    無足輕重就會成為他人手中任人揉搓的玩意兒。

    “不管怎么樣，你這幾天都待我家，等這件事處理完之后，再回自己家去。”老警察繼續(xù)補充道。

    陳戈懵圈，他站在原地聽不太懂。

    不過面前這位態(tài)度很強硬，他怕是拒絕不了。

    下一秒，他就又收到一條短信。

    蘇權(quán)：你在哪里？小孩回來了，你也回來吧。

    陳戈看著他發(fā)過來的短信，又低頭看了眼安安分分掛在拉鏈上有定位系統(tǒng)的拉鏈扣。

    完了。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