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神父大人，您身體還好嗎？”

    上午的例行禱告結(jié)束后，邊境站在教堂門口目送居民們離去，盡管他十分克制，但這一聲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氨福挥迷谝??！彼嗔巳啾亲樱X得肯定是前天那趟奔波勞累導(dǎo)致的。意識到自己這兩天根本沒能好好休息后，疲倦和困乏涌上心頭，邊境頓時覺得頭也開始昏沉起來。

    “神父大人，已經(jīng)中午了，不如您去午睡一會？”一旁跟隨的修士看他精神不佳連忙關(guān)心。

    “不了?！边吘硴u頭，半天沒能看見格蕾婭的身影讓他十分不安，剛好有幾位修女有說有笑的路過，他連忙上前詢問。

    “啊，今天新來的那個女孩嗎。被分去打掃衛(wèi)生了，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吃飯吧？”

    邊境眉頭一皺。

    “好吃！”

    在吃下一塊普通的小麥面包后，格蕾婭的眼睛閃閃發(fā)光。明明只是最普通不過的面包，斯諾覺得她的反應(yīng)是在是夸張得有些不自然。不過教會的面包選用的原料的確比一般家庭要更加細(xì)膩，連砂糖這種重要物資都有相當(dāng)?shù)膬洌?zhèn)子上的面包店櫥窗里都以粗麥和雜糧面包為主，這樣一想教會的生活真的非常優(yōu)渥。

    “第一次吃嗎？”

    格蕾婭點了點頭，把面包掰成小塊塞進(jìn)嘴里仔細(xì)品嘗味道。她的行為舉止可謂自相矛盾，如果是來自條件一般家庭的女孩，吃相絕對不會這么秀氣，比起小份小份地品嘗味道，她們總是把好吃的東西狼吞虎咽進(jìn)肚，斯諾見過很多。當(dāng)然，考慮到她來自教會出資的孤兒院，修養(yǎng)好又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又不應(yīng)該有如此夸張的表達(dá)。

    想不清，她索性直接問。

    “怎么會，總歸能吃到吧？”另一位修女心直口快的問。

    “唔……”格蕾婭咽下嘴里的面包說道：“他不讓我吃這些。”隨后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土豆蔬菜冷湯，淺嘗一口后眼睛里再次散發(fā)出“好吃”的光芒。

    格蕾婭口中的“他”指的是桑吉，但想到邊境不讓提起桑吉，于是只好把名字隱了去。于是這個“他”，在斯諾等人的耳中順理成章變成了邊境。

    周圍的修女全部僵住了，齊齊把目光投射過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又吃了一口香腸，“說太浪費了……好吃。”

    這樣說也未免太過分了——這句話在每個人心里幾乎脫口而出，可一想到那些貧窮的教徒們，想到受過教會幫助的孤兒和老人，他們的一日三餐不過是黢黑硬冷的小面包，再看看自己眼前白白胖胖的面包，還有土豆蔬菜冷湯和火腿香腸，頓時說不出話來。

    “唔額！”

    修女們感覺良心受到了譴責(zé)，一些從貧困家庭來的更是忍不住想起原本的生活。

    于是他們又想起邊境自己的生活似乎也總是很簡樸，除了神父制服沒有幾件其他的衣服，也不見他有任何娛樂，飲食方面更是不甚講究。

    “那，你喜歡的話，就多吃點……”斯諾想到面前的女孩居然在神父的管控下過了這么多年清貧的日子，不由得心疼起來，順手就把一旁還沒動過的面包遞過去給她。

    “湯也還有很多，隨時可以添。”

    “對了對了，一會還有甜點呢。”

    修女們頓時母愛泛濫起來，其中一人想起剛才放進(jìn)烤爐的甜點似乎已經(jīng)烤好，連忙戴著厚手套端了出來。溫和的甜味撲面而來，格蕾婭忍不住抽動鼻子嗅著，樣子頗像一只聞到魚腥味的小貓。

    “這是？”

    “今天下午的茶點，用居民送來的蘋果做的蘋果派。”

    蘋果派，雖然是最普通的甜點，但想做得出色卻也需要一番功夫，此時格蕾婭面前的這個蘋果派就異常出色。大小相同的長條面片相互交織，疊出一個個菱形的格子，周圍被麻花辮一樣的面團(tuán)箍住。派的表面呈金黃色，刷了蛋液而變得黃澄澄的窗柩之間能看到晶瑩剔透的蘋果內(nèi)餡，砂糖和水果的甜味混合在一起，立刻充滿了整個食堂，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幸福的表情。

    “好漂亮?！?/br>
    “味道也一樣漂亮哦！”那位修女說著開始將派平均切成十幾份，盛到了每個人的盤子里。格蕾婭滿懷好奇地舉起盤子從側(cè)面端詳，看著蜂蜜般粘稠的內(nèi)餡緩緩流到盤子上，她忍不住用手指沾起一點送進(jìn)嘴里。

    好甜，好好吃。

    簡直比過去幾年吃過的唾液、jingye、情欲都要好吃！

    “別用手呀。喏，給你?！弊谝慌缘乃怪Z連忙把叉子塞進(jìn)發(fā)呆的格蕾婭手里。她還沒有吃自己的，打算等她吃完如果還想吃就分給她。

    “謝謝?！?/br>
    叉子毫不費力地陷入派皮，將一塊島嶼與大陸分隔開來，她剛要把那塊散發(fā)著誘人氣息的小島送進(jìn)嘴里，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

    “格蕾婭！”

    “嗯？”

    剛要吃下甜點的修女們聽到聲音都動作一怔，只有格蕾婭一口含下叉子，酥香的派皮和酸甜的果rou刺激著舌頭上的神經(jīng)，糖分迅速在體內(nèi)融化蔓延，一時間腦子里只能不斷回味這從未體會過的味道，還在回味時卻被人拉住手腕從椅子上提了起來。

    “不好意思，你們先吃?！边吘承χ鴮ζ渌说狼?，拉著對蘋果派戀戀不舍的格蕾婭就進(jìn)了隔壁的儲物間。

    木板門碰的一聲關(guān)上，震起陣陣灰塵，修女們僵硬地轉(zhuǎn)過頭望著儲物間的門。

    斯諾瞥了　一眼格蕾婭盤子里只來得及被品嘗一口的新鮮蘋果派，長嘆一口氣后終于將叉子插向了自己的那份，她覺得格蕾婭應(yīng)該是沒機(jī)會來吃自己這份了。

    “肯定是去說教了。”

    “看起來是這樣?！?/br>
    “甜食也不可以嗎？”

    “好可憐……”

    修女們憐憫的話語有氣無力，和蘋果派冒出的熱氣一起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