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SM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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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識柯把膝蓋擠入月見合攏的腿間,一些帶著白噪音的片段沖擊著月見的腦海,零零碎碎,像大海中淘出的貝殼。 李識柯的觸碰,李識柯的撫摸,李識柯的蠱惑,還有……李識柯與他的耳鬢廝磨。 同樣是在這個地方,重復著這些行為的他身上不似現(xiàn)在這么完好無損,有些時候青紫一片,有些時候皮開rou綻。這些傷口映照的是傅應(yīng)喻那張美人修羅般冷冽凄厲的臉。 那些懲罰的來由是他數(shù)次想離家出走逃跑,還是他違逆了什么傅應(yīng)喻的意愿。鏡頭一轉(zhuǎn),顯露出的是李識柯眸中的柔軟心疼,李識柯朝他伸出了手,帶他出不去沒有盡頭的苦海,卻是他在折磨之中唯一可仰仗的救贖。 在溫軟旖旎的氣氛下,不合時宜的冰冷爬上了后脊背,雞皮疙瘩陣陣涌出,意識中浮現(xiàn)的場景變換成了簡單的黑白灰,一如場景中的主角一樣單調(diào)乏味,較平日的不同,是對方眸中隱隱跳動的神采。 傅應(yīng)喻好像對他說過什么,他看見那片好看的菱形嘴唇一張一合,似魚在翕動自己的腮,旁邊的背景泛白,是沒有邊際的吸音海綿。他分不清那個空間擁有的意義,或許只是為了與外界隔離,隔離出一片只有傅應(yīng)喻和他的天地。 鼻端的嗅覺漸漸扭曲了純白色的牢籠,月見在意識里被綁在十字架上,傅應(yīng)喻的手觸碰向他的臉頰,他竟在那個煞神的目光里看出了一點的無奈和哀戚,那絕不該出現(xiàn)在一貫心想事成的天之驕子眼中。 香水的味道愈發(fā)濃郁,身體隱秘的沖動生根發(fā)芽,場景又變成了身上鞭痕累累支離破碎的他,未著寸縷被壓在水貂毛鋪成的地毯上,掐著他脖子的修長而微涼,在暖黃色的燈光下依然蒼白如墓中掘出的骷髏,鬼氣森森,攜著凜然的壓迫力。與其強大的力道不相符合的是,伏貼在他身上動作的身軀居然有一絲顫抖。 月見聽見那處隱秘空間里自己的手銬甩在地上,在上下起伏中奏出清脆的音樂。素日只可仰望的天神在承受被褻瀆的舉止,刀劍般鋒利的眉微微蹙起,和李識柯千年狐貍精的勾人手段無可相比。作為被侵犯的那一方,神像般美好的男人仿佛只是在施布恩澤,不吝嗇袒露自己修長白皙的四肢,即使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綁架與格斗訓練,工藝品般的軀體未曾印上一絲一毫的劃痕印記。 沒有什么能進的了傅應(yīng)喻的心,意識外顯化的軀體不知道是否是被內(nèi)心壓倒性的力量所支配,明珠的閃耀永遠光亮如昨,世上的塵埃落不到他的身上。 伏在從心到身都傷痕累累的淤泥身上,與其負距離相交,高傲的神祗依然傷不了自身的貴氣,相反因為置身于深淵的映襯,他不似通常時候的無機物質(zhì)感,對低賤生物的垂憐使得那尊神像瞬間鮮活了起來。開口的語調(diào)就像是在普渡沉淪情欲里的眾生,聽不出點滴對有悖人倫之事的快意。 加在月見脖頸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月見體會到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隨即新鮮的空氣吸入口鼻。 月見滯然地望著自己身上的暴君,那段片段里的他,比往常有力氣自輕自賤的樣子,消散流失了許多生命力。平日的月見是富有生命力的赤裸惡意聚合體,而在記憶片段里的模樣,他無限近似于一只被揉爛的縫滿補丁延續(xù)生命布娃娃。 開口的聲音氣音占了大半,他沒有力氣去組成一句完整的話,疑問簡截了當,只是在陳述,“什么時候殺了我。” 他身上的星星點點傷痕都是那個完美無瑕男人的杰作,月見尤其喜歡這種時刻,他是離神最近的瀆神者,以不知羞恥的姿態(tài)被懲罰著,渴望神的旨意能將他救贖。 早已在他心中成了絕對正確導標一般的傅家實際控制者,最有資格打下對他的撻伐。在月見精神崩壞到極點時,任人宰割的對待方式無疑對他是一種快意,不需要思考任何事,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不需要反思自己鳩占鵲巢德不配位的罪孽,靜靜的,與眾生合為一體,瞻仰神明獨獨對他釋放的光輝就已足夠。 他將神拽下神壇的方式粗劣無賴,符合他只會爬在地上哭的無能德行。 火花一樣的片段組成長一點的具有信息量的情節(jié),月見能威脅的資本無非也只有自身,難過到了極致到達癲狂了,刀片一道道在身上劃下痕跡,安眠藥一瓶瓶當初瓊漿佳釀灌入肚腸,沒事在別墅的頂層轉(zhuǎn)悠騎在欄桿上,導致后面別墅在最頂級的安保部隊的監(jiān)護范圍下,仍在任何有窗的地方裝上了護欄。 他聽見有話從自己的嘴里流出,明明他沒有記憶,可那語調(diào)思維實在是太像,實在令月見很難懷疑是出自另一個人之口。 他把鞭子蠟燭手銬刀片一股腦扔到傅應(yīng)喻寬闊整潔不惹塵埃的木質(zhì)辦公桌上,“姓傅的,你要是不用這些東西殺了我,那我就殺了我自己。從此成為縈繞在傅家大院不愿離去的怨靈,日日夜夜,生生世世,在你入夢之時纏著你。往后這宅邸換了多少新主人,我都會竭力用我的怨氣希望他們品嘗我的苦痛。這是我對你的詛咒?!?/br> 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面有天際流星閃過的光彩,隨即又隱匿在深不可測的黑暗里,辦公用的鋼筆倒在桌子上,敲響了契約達成的定音。 “你是我的東西,沒有人能夠在未經(jīng)我容許的情況下傷害你,即使是你自己?!?/br> 月見的威逼透露出滿滿的軟弱無力,他沒想過傅應(yīng)喻會應(yīng)允,但是即將要把他卷入波濤的罪惡感實在是太痛苦了,他必須要一個強有力的不會動搖的依靠賜予他能夠剝離意識的懲罰。 他接受了懲罰以后,是不是就能坦然面對自己賴以為生的嗟來之食,永遠桎梏著只有他和傅應(yīng)喻知道的秘密。 對他提出這項建議的人是李識柯,李識柯某天在他們二人的失樂園里親吻著月見在手腕上割出的痕跡,輕柔地在上面愛撫,宛如落在身上的天使羽毛。 “你既然這么需要rou體的傷害去緩解心靈的痛楚,去找傅應(yīng)喻吧,有比他更加對你殘酷的人了嗎。在你沒有達到目標考核的時候,他打你不是家常便飯。雖然逐漸對你喪失期待了,他不再采取棍棒教育的方案。要是再拾撿起來他習以為常的動作,那比你自己的折騰還是放松得多。你已經(jīng)對長年累月的自我折磨產(chǎn)生抗性了吧?!?/br> 生存的本身對于月見就是一場曠日累積的酷刑,當自己的行刑人,月見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 月見的眼珠緩緩上移,無法用轉(zhuǎn)動這么靈巧的詞匯來形容,僅僅是像木頭挪動到自己應(yīng)有的軌跡。 “為什么你不可以?!?/br> 李識柯把月見攬入懷中,用惡魔的語調(diào)誘哄著為他命是從的少年,他清楚此刻的月見已經(jīng)喪失了自我的思考能力,每一個舉動都需要別人的指引,他在用月見唯一能接觸到的信息把他引入不歸路。 走向歧路的信徒以錯誤的方式拜向了真神,從此神明失格,違背了出生伊始的正確法則,墮入人間。那就是他要的結(jié)果。 李識柯知道,月見不會拒絕唯一會對他施以援手的人,月見現(xiàn)在的精神已經(jīng)沒有能力去懷疑他話中的構(gòu)陷,他用溫柔和接納,把月見馴養(yǎng)成了手中的提線木偶。 這一把精心研磨的利刃是時候刺向傅應(yīng)喻了。 “我愛你,他不愛你。愛你的人無法舍得傷害你。” 月見遲鈍的反應(yīng)被愛字激起些許,他牢牢握住李識柯的手,過長的指甲嵌進李識柯肩膀的rou里,李識柯嘴角的淡漠笑意不曾有絲毫減退。 “你真的,愛我嗎,愛的是我嗎?!蓖雒脚R死前發(fā)出的悲鳴。 李識柯?lián)嵘显乱姷念^,揉揉月見堅硬支棱的頭發(fā),用柔軟的嘴唇封印上質(zhì)問,喉嚨里含糊吐出了發(fā)音為“愛”的字節(jié),其他吞沒在漾起了別樣呻吟的喉間。 說出口的愛有幾斤幾兩,愛的是誰,他不知道,也許真的蒙騙了自己,愛本身就是惑人的幻象,只有交纏的rou體是真實可尋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