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掙扎
下班后,霍維換了身黑色休閑裝離開囚園,驅車到酒吧。 點完酒,他坐在二樓一處不顯眼的位置邊吸煙邊等人。 “來這么早,看來是急事?”海里因坐在他的背面,掏出一把鑰匙,鑰匙掛墜是囚園的標識和保管箱的號碼。他站起身拿酒,不經(jīng)意的把鑰匙丟進霍維外套的口袋里。 男人看了眼鑰匙,皺起眉頭,只聽背后的人說:“那女的太貪,給了錢還不夠,要再加一棟別墅才肯走?!?/br> “處理干凈了?”霍維吸了口煙。 “嗯。深山里,我親自動的手?!焙@镆蛘f,搖著酒杯中的冰塊,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制造更多噪音,他壓低嗓音,“明天警察找我問話,我要不要向他們透露點信息?張死之前找過我?guī)状危t(yī)院有人看到了,我不如裝作知道內情,將雷蒙......” “按我之前的吩咐做,海里因?!蹦腥苏Z氣不容置疑。 “我知道,撇清干系嘛,但這樣不是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送死的機會么?”霍維不耐煩的捻滅煙頭,“你聽著,視頻、車上的指紋、人證否認收了車、同志緋聞,這些間接證據(jù)足夠讓雷蒙家族在新城的聲譽受損,并且,這些證據(jù)只能做到這些,尸體沒有脅迫的痕跡,多此一舉反而會引火燒身。就算雷蒙真的搞死人,他父親也會擺平?,F(xiàn)在案情越是沒有頭緒,越是會被輿論引領,火只會燒到他們身上。你如果擅自煽動輿論,必定會被懷疑有人指使,但你如果什么都不說,你們院長反而更會認為是雷蒙干的,至少張是被他羞辱玩弄致死。” 海里因咽了口唾沫,額角微微冒汗,他點點頭,喝了口烈酒壓驚。 “我找你來是有另一件事。之前我?guī)N薇拍的全身透視沒有看到她體內有異物,但她的身體確實有異常,想問你有沒有哪里可能遺漏?” “這個嘛......我也看不出什么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女囚芯片本身出了問題?” 霍維抱著雙臂思索,他也這么認為。 “你說的異常是什么樣的?” “......性欲旺盛?!?/br> “咳,咳?!焙@镆騿芰丝诰?,挑眉看他,“你搞不定?” “搞不定?!蹦腥死蠈嵒卮稹?/br> “那新城怕是沒人能搞定了!”海里因哈哈笑著,看霍維冷著臉,知道問題嚴峻,立即收起玩鬧的態(tài)度,跟著思考起來。 “女囚芯片的研發(fā)人員應該能解決這個問題。對了,跟雷蒙在一起的男同馬修揚的父親就是女囚芯片之父吧?”海里因看了眼霍維,這話他不說霍維也知道,畢竟和揚過去的糾葛擺在那里,但他還是多了句嘴,“還有件事,如果雷蒙跟揚搞上了,說不定會先拿到芯片制造技術,到時候應用在軍隊里......” “豈止是軍隊?!被艟S皺起濃眉,將來連貴族都會嵌入芯片。揚的父親和手下的研究人員已經(jīng)在女囚芯片上改進研發(fā)出新功能,cao控人類情緒,中斷感知神經(jīng)傳導,讓戰(zhàn)場上的士兵冷血麻木,即使中彈、斷肢,只要身體還能動彈,就會繼續(xù)前進;芯片代替手機通訊,輔助大腦存儲信息數(shù)據(jù)等等。 “揚和他父親不近親,而且揚和雷蒙是逢場作戲,你的擔心多余?!被艟S這樣說,心里卻不確定兩人會不會假戲真做,雷蒙與揚從酒吧鬧事到凱帝酒店開房的過程都被人證明確有其事。 兩人喝著酒,沉默的聽著酒吧舞曲,都陷入沉思。 霍維的行事作風不像原先那么沖動,總透著令人膽寒的狠勁,沒有命令他滅口收了雷蒙的車的女人,給雷蒙下套也格外謹慎,還擔心自己被雷蒙懷疑,海里因突然有些感慨,也許他的變化跟秘林戰(zhàn)役的遭遇有關,不過,還有一個不能忽視的因素。 “阿瑟,”海里因眼中帶著些許醉意,看著一言不發(fā)的男人,他是一個藏不住話的人,尤其在自己發(fā)現(xiàn)這么大一個樂子的時候,他嘴角微微帶著笑意調侃,“我發(fā)覺你變了?!?/br> “你從北方秘林回來,大半年沒跟我聯(lián)系。第一次再聯(lián)絡我是因為薔薇,這次也是,呵呵,”海里因意味不明的笑著喝了一口酒,“你真的變了?!?/br> “哼,你喝多了又開始婆婆mama的?!?/br> “你變得……嗯,怎么說呢,變得有那么一丁點兒,”海里因用小指指節(jié)的小半截作比,“人情味——” “別他媽喝了?!被艟S將男人的酒杯奪走。 男人深夜回到莊園,抬頭瞥了一眼,自己臥室的燈還亮著,現(xiàn)在女人已經(jīng)搬到自己的房間里睡。 他剛走到門口,門就打開了,女人迎出來抱住他,像一只會粘人的小奶貓。不知為什么他有些煩,但還是耐心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你怎么喝酒了?”她用力嗅了嗅男人的衣服,酒精味非常刺鼻,“喝的好多呢。明天上班不會受影響嗎?你開車回來的?酒駕嗎?!” “你管我?”男人的臉色冷下來,煩躁的反問。 女人畏懼的盯著他。 “跟我睡過了就開始管我了?” “我只是關心你,就算沒有那樣過......我也會這么說?!迸瞬话驳牡拖骂^,酸著嗓子解釋。 “是么?”男人語氣不屑。這女人到莊園之后便越來越放肆。 “不是么?” 還頂嘴。 男人抬起女人倔強的下巴,強壓著怒火,“我忙一整天,剛回來就被你堵在門外啰嗦沒完,你就是這么對你的男人的?!” “對不起,我……”薔薇眼框發(fā)熱,話語哽在喉頭,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消失了。她被男人推開,目光追隨著他進入衣帽間,換衣服去浴室。男人洗漱完出來,見女人還立在原地,態(tài)度緩和,拉著她的手腕到床邊,“好了,睡吧?!?/br> 她躺在床上面朝落地窗外,男人為她蓋好被子,她閉眼眼睛,枕頭一點點被眼淚打濕。女人短促沉重的呼吸聲引起男人注意,他撐著手肘俯身看她,白皙的臉頰上淚水連連,“我不能說你么?” 女人不回答,他撫上女人的大腿,被推開。 “你想怎樣?” “你沒給過我機會,”一大顆淚珠滾落臉頰,薔薇心臟悶痛,即便知道接下來的話會讓他生氣還是毅然的說了出來,“沒給過我和你做朋友或者單純男女朋友的機會。我是真的擔心你,不是因為,不是……”男人吻住她的嘴唇,她避開,推開他坐起身?!拔矣X得你更喜歡那個啞巴一樣的女孩兒,不是我?!迸穗p手抱住頭,語氣哀傷,“這不是愛?!?/br>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男人再次壓上來,女人事先有了準備,靈巧的躲過跳下床,她搖著頭不斷后退,遠離男人。 虛假的名字,強暴,調教,即使他現(xiàn)在承認愛她,也還是在用調教的方式占有她。 “你說過晚上想跟我一起睡?!蹦腥酥敝钡亩⒅_門的女人。 女人背對著他點點頭,哽咽著輕聲說:“我……以后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了?!?/br> 夜里,女人夢見了陽光下梳著淺褐色波浪細發(fā)的男人,他回過頭看她,一雙淡藍色的眼睛在眼鏡后面透著笑意,如春風和煦,溫暖明亮,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的安德烈的樣子。 “你和二少爺冷戰(zhàn)呢?”薇拉問。早餐后,她和薔薇在廚房清洗餐具。憂郁的女人禮貌的笑了笑,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兩人確實幾天沒說過話,早餐時碰面也不會和對方對視。 “前些天你們膩歪的呀,讓我都恨不得立即找個男朋友談場戀愛,可惜就好了幾天?!鞭崩p笑兩聲。 呼……薔薇回到房間,一頭扎在床上,閉上眼,眼前是昨夜夢中情景,她和阿瑟在林中里追著“雪球”跑。他們互相扔雪球,她打不過他,便倒在雪地里裝哭,乘機扔了他一臉的雪。在無聲的世界里他們掛著大大的笑容追逐嬉戲,她聽得見最開懷的歡笑聲。 也許她想要的從一而終的對象是指這個男人,她想象中能帶給她歡樂和自由的男人,但事實上,他就是霍維伊蘭德,她不能面對她認為的他與真實的他大相徑庭,挫敗感和被欺騙的無助、痛苦占滿胸腔。當然他有好的一面,偶爾她能看到他身上有阿瑟的影子,但都籠罩在伊蘭德莊園的陰影下,如今軍囚樂園的陰影也爬上心頭。 她拿起手機,通訊錄已經(jīng)記下了安德烈金的號碼。她有點想聽到他愉快、隨和的問候。 “喂,您好?” “您是哪位?” “……” 薔薇愣了一下,手機屏幕竟然顯示接通了安德烈!她慌忙把手機舉到耳邊,說:“不,不好意思,安德烈,我打錯了?!?/br>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突然發(fā)出爽朗的笑聲:“你是薔薇?真迷糊,哈哈哈哈?!?/br> “哎,你聽出來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撥通了?!?/br> “在想什么出神么?” “沒,沒有什么?!彼奶铀?。 “......等來你的電話,竟然說打錯了。我該生氣么?”男人語氣故作嚴肅,逗樂了女人,于是也想找點話題隨便聊聊。她問他為什么自己的手機不能聯(lián)網(wǎng),經(jīng)過一番徒勞的折騰,發(fā)現(xiàn)是電話卡的網(wǎng)絡服務受限??磥砘艟S并不想給她太多的自由。 “過得開心嗎?” 她覺得安德烈在向她確認一些嚴肅的事情,他單獨找霍維談話時那副認真的神情,讓她覺得對方像她的監(jiān)護人一樣,而兩人的交涉似乎不順利,安德烈的禮貌中透著寒意,也許在責怪她為什么一根筋的跳進火坑,這更讓她不敢對他說實話。 她固執(zhí)的想自己解決與霍維的問題。 “不開心?”男人總是有用不完的耐心。 “沒有,我……”她聽得到自己凌亂的喘息。 “安德烈?”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薔薇借口自己有事,與男人做簡短告別,掛斷電話。 手機鈴聲吵醒昏睡的女人,太陽已經(jīng)沉到地平面,她迷糊的看到是霍維的電話,詫異的接通,男人問她在干什么。 “睡覺?!彼f。 “讓我看看你。” “什么?” 那邊沉默,她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屏幕,前置攝像頭授權使用的請求彈框顯示在屏幕中央,是切換到視頻電話嗎?她意識到自己并不想見他,索性裝不知道。對方也不說話,似乎有無限的耐心與她對峙下去。 女人最先放棄無聲的較量,輕聲問:“霍維,還在嗎?” “上午在做什么?” “睡覺?!?/br> “還有什么?” “……沒什么了。清潔餐具、收拾餐桌,其他打掃工作都是薇拉負責?!彼耆俗约捍蜻^一通電話。 “你現(xiàn)在穿的什么?” “我穿的女仆裝啊?!迸四涿?。 “脫了?!?/br> 女人僵住,心臟麻痹顫抖,身體在燥熱中向怪異的方向打開,不行,她握緊拳頭,眼淚瑟縮在驚恐的淚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