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殺式襲擊
舞會過半,兩個外表稚嫩的女孩兒通過熟人進入會場,她們是新城女子中學(xué)的女學(xué)生,雖然是貴族子女,但并不在舞會邀請的名流里。 娜娜穿著同學(xué)萊絲借來的不合身的舞裙,玲瓏有致的身材被勒得緊繃繃的,她喘著粗氣四下張望金發(fā)白膚、身材高大的西方軍軍官的身影——她是為了見克里斯伊蘭德而特地從北方的小城鎮(zhèn)轉(zhuǎn)校過來的。 去年西方軍駐扎在他們城鎮(zhèn)時,兩人在夜店里認(rèn)識。她憑著豐滿的身材和大膽的舞姿贏得眾人目光,克里斯主動搭訕,出手闊綽,請她喝了不少名貴的酒。 出生在偏遠(yuǎn)的小城鎮(zhèn)的她,整天都在憧憬繁華時尚的新城,得知他的身份后,她主動貼在男人結(jié)實的胸膛上,兩人話沒聊幾句就上了床。事后他們互換了聯(lián)系方式,男人有意再約她出來。 她的閨蜜曾對她說:“娜娜你不要說話,光是笑就行了,你一說話人家就知道你多大?!遍|蜜不說她也知道,好幾次在夜店遇到男人搭訕,她張嘴說了一句話,立即就把人嚇走了,甚至有個男人當(dāng)即回了她一句“傻子”。 之后她回答男人們的問題便非常小心,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遇到聽不懂或者不會答的問題,就一律嘻嘻哈哈的再拋個媚眼糊弄過去,效果顯著??赡饶刃睦锊环?,她覺得自己挺好的。 克里斯豪爽大方,不拘小節(jié),一看就是大都市見過世面的富家子弟,而那個罵自己傻的男人,她后來打聽到,一個經(jīng)營當(dāng)?shù)啬⒐酵撂禺a(chǎn)店的小老板,自以為有文化,渾身一股窮酸的蘑菇味。娜娜心里不屑,加上虛榮心作祟,便讓克里斯去她在讀的小學(xué)接她放學(xué)?!靶W(xué)生?”她記得他聽到后吃驚的神情,當(dāng)時她以為自己讓男人刮目相看了,心里還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男人嘴上答應(yīng)開軍用吉普車去接她,她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覺,涂腳指甲油涂了三遍,染頭發(fā)染了兩遍,折騰到早上,上學(xué)還遲到了。放學(xué)后她在校門口懷揣著灰姑娘等待衛(wèi)兵送來遺失的水晶鞋的期待,足足興奮了一個小時,等到學(xué)校關(guān)門,電話打不通,才明白自己被放了鴿子。她不甘心去軍隊里找他,因為穿著校服很惹眼,搞得男人臉紅到脖子,惱火的給了她一沓鈔票,絕情的讓她不要再糾纏自己。 她問為什么,男人悶著不說,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都沒能讓他開口。 她的大都市美夢,她的白馬王子,她的貴婦人生......娜娜哭花了眼妝,臨走男人丟下一句,“你才多大就出來混,回家去?!?/br> 果然還是嫌她小,她離成年不過差了七歲而已。她迫不及待想長大成人,總算等到小學(xué)畢業(yè),提了行李自作主張離開家,投靠了新城的遠(yuǎn)親泰勒叔叔,等父母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在新城女子中學(xué)的入學(xué)手續(xù)都已經(jīng)辦好了。 她看到了克里斯從會場一側(cè)走出來的身影。 舞曲結(jié)束,會場的燈光變暗。前方舞臺亮起彩色的聚光燈,歌手卡佳的獨唱開始了。 克里斯沉著臉回到卡洛和伊蘭德兩家所在的餐桌,拉開椅子坐下來。 “去哪了?”坐在他身邊的霍維問。 克里斯端起酒杯,將整杯烈酒灌進喉嚨,辛辣刺激的口感讓他精神一振,他悶聲說:“一個女奴混進我們的舞會,主人不在。” “交給保安查查?!?/br> “沒有?!彼Z氣生硬。 霍維挑了挑眉毛,打量壓抑著怒氣的大哥,什么女奴能讓他這么動氣?他抿了口酒,問:“怎么,姿色不錯?舍不得?” “臉蛋還行?!北M管他玩完了女人,瀟灑離開,心里卻沒有征服對方的快感。 他看了眼自己的弟弟,不吐不快:“那女奴給我擺小姐架子,三番四次拒絕我。再讓我碰見她,我連她主人一起修理?!彼?jié)M酒正喝著,身后一個稚嫩的女性嗓音叫了聲他的名字,他回頭,一個個子不高、身材姣好的金發(fā)女孩兒,后面緊跟著一個梳著金棕色卷發(fā)的女孩兒,兩人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年紀(jì),神態(tài)略帶羞澀、興奮。 “誰?。俊笨死锼勾拄?shù)膯?,心想哪家的小孩兒到他這里找mama來了? “是我啊,我是娜娜·泰勒,你不記得你在夜店里跟我搭訕,還請我喝了好多酒呢!”見男人困惑,她繼續(xù)說,“你答應(yīng)過我開吉普車去接我放學(xué),說話不算數(shù),把我電話號碼拉黑了,我聯(lián)系不上你去軍隊里找你的事,你總記得吧?去年我上小學(xué)......” “呵呵,克里斯,原來是你的小情人來找你了。”丹娜看著臉色發(fā)綠的軍官,歪著頭笑著。 “咳,她們認(rèn)錯人了?!彼麑擂位貜?fù)道,燈光明暗交替變換的會場里,克里斯?jié)q紅的臉頰被巧妙遮掩,他不等兩個女孩兒說話,站起身,長胳膊攬在兩人背后,低聲說,“閉嘴跟我走?!?/br> 他將兩人帶到一處沒有人的地方,放開她們,偉岸的身軀攔在矮小的女孩兒面前,不悅的俯視娜娜,問:“你來做什么?” “來見你啊?!?/br> 女孩兒愉快的聲音令他惱火,粗聲質(zhì)問:“我給你錢的時候,你怎么答應(yīng)我的?” 娜娜收斂笑容,低低的說:“再見面當(dāng)做不認(rèn)識......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男人沒好氣的打斷她,果然不能跟小孩兒做約定。 “我今年是中學(xué)生了,就在新城女子中學(xué)讀書,不信你問我的同學(xué)萊絲!”娜娜爭辯。 “是,是的,我和娜娜讀一年級,克里斯·伊蘭德先生?!币恢备谀饶壬砗蟮木戆l(fā)女孩兒緊張的回答,她說完對男人行了個禮,“您好,我叫萊絲·莫頓”。 “看吧,我沒騙人!”娜娜揚起臉,覺得自己在男人面前又長高了一截。 男人臉色鐵青,瞪著女孩兒氣得說不出話。 我真是捅了他媽的小學(xué)生的窩了??死锼刮站o拳頭,忍無可忍的拿出手機撥通會場安保主管的電話,劈頭蓋臉一頓訓(xùn)斥,命令他趕緊派人來把兩個小孩兒帶走。 兩人聽到男人對電話里說要追究她們非法闖入舞會的責(zé)任,監(jiān)護人和學(xué)校那里都會通知到,想到將要面臨的嚴(yán)厲處罰,娜娜和萊絲嚇得哭了出來。 萊絲拉著娜娜的胳膊,哀求:“娜娜,我們走吧,走吧,求你了?!?/br> “克里斯,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來找你了,嗚嗚?!?/br> 男人抱起雙臂,嚴(yán)肅的審視嚇哭的小女孩兒,半晌問:“......真的?”兩人立即點頭。 他一言不發(fā),叫保安、追責(zé)都是下策,主要是為了嚇唬她們。真的追究起來,這個有點缺心眼的女孩兒萬一被逼急了,跟外人講他們的性事,那就真成了丑聞。自己怎么會跟這種......做過?形容她都讓他難以忍受?,F(xiàn)在不是懊悔的時候,他看了眼會場入口擠滿的媒體記者,保安還沒到。不能讓卡洛和伊蘭德的舞會毀在自己手上,總統(tǒng)大選,聯(lián)姻,兩家的顏面,他忍著想甩女孩兒一耳光的沖動,威嚴(yán)的瞪著她說道:“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帶著你的同學(xué)趕緊在我面前消失!今后再做出任何有損我身份的事,別想再待在新城!” 萊絲立即拉上娜娜的手,拖著她向門口走。她給娜娜借舞裙,私自拜托父親在“金尊領(lǐng)地”工作的朋友走后門,都是為了見自己的偶像克里斯伊蘭德一面。近處看到的軍官比在電視上看到的更加帥氣威嚴(yán),但其它方面卻讓她失望。 “大人的世界原來是這樣子的......”她對越走越慢的娜娜催促,娜娜卻掙脫開她,停了下來。 “把你的筆記本給我。”萊絲呆了一下,娜娜反問:“你不是想要他的簽名么?” “......但是他剛剛那么生氣。”女孩兒猶豫著把包里的小筆記本拿出來,昏暗的會場上已經(jīng)看不到男人的身影。 “你自己回去吧,我去要簽名,筆記本明天上學(xué)還你?!?/br> “娜娜,你真好?!?/br> 娜娜與萊絲告別,返回克里斯所在的餐桌,男人正注視著舞臺上的歌手。她心跳飛快,手上除了萊絲夾著小兔筆的筆記本,還多了一枚洋紅色的小藥片。她翻開筆記本拿在右手,把藥夾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用筆記本遮住左手,然后一鼓作氣沖到男人面前。 再次看到她的克里斯既震驚又困惑,在怒氣升到男人眉心之前,她遞出筆記本,故作禮貌的請求:“克里斯少爺,我是你的小迷妹,請你給我簽個名,好嗎?” 男人不明所以,皺著眉看了眼她手中的筆記本,上面貼滿了自己的頭像,像是從雜志剪下來的,還有網(wǎng)絡(luò)媒體采訪自己的影像打印出的照片,旁邊用娟秀的小字標(biāo)注著時間地點和采訪內(nèi)容。 “沒想到我在校園里還有點名氣?哈哈哈?!彼麑Φつ雀尚茁?,拿起小兔筆龍飛鳳舞的簽下“克里斯·伊蘭德”,同時給了娜娜一個警告的眼色。 “謝謝你,克里斯少爺。”女孩兒變得禮貌不僅是怕惹惱男人。她在信息閉塞、交通落后的鄉(xiāng)間小鎮(zhèn)長大,未見過什么世面,接觸到的人里也沒有一個家教良好的榜樣;父親沉迷酒精,母親看不下去索性不回家,娜娜有記憶起,沒吃過幾次母親做的飯,衣服臟了得自己洗,肚子餓了得自己做飯,酗酒的父親偶爾清醒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娜娜天生麗質(zhì),將來一定要嫁給有錢人,讓爸爸沾光,不再受窩囊氣,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而這句話后來成了她的人生信條。 因為年紀(jì)小,小鎮(zhèn)的貴族圈子不接納她,于是早熟的娜娜混跡于夜店,盤算著搭上有錢人做闊太太,但她經(jīng)常語出驚人,成年男人往往對她避之不及,因此鍛煉了她效仿成年人的能力。剛剛看到克里斯對面坐著的被稱為“丹娜”的美女jiejie還有同學(xué)萊絲在與他對話時都那么斯文,一副溫婉有禮的大家閨秀模樣,她雖然不懂禮儀,但直覺告訴自己,她們看起來很高貴很......她空蕩蕩的腦袋里沒有什么詞句可以表達,總之,就是與眾不同,她暗自贊嘆禮儀這東西竟然能這么厲害,立即憑著印象有模有樣的比劃出來。她對著克里斯扭了扭脖子,勾著嘴角屈膝行禮,隨后她抬起眼皮看了眼丹娜,接著是霍維,最后再看向克里斯,慢條斯理的說:“那么,克里斯少爺,再見了?!?/br> “嘖嘖,這是學(xué)的誰呀?不倫不類的,真是......”阿姍捂著嘴笑出聲,對女孩兒離去的背影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這不就是小孩子的本事么?你少見多怪。”丹娜冷眼旁觀,保持著微笑。 “按照我家鄉(xiāng)的話講啊,這叫鸚鵡學(xué)舌。” “呵呵......阿姍說的什么,我真是不太能聽懂呢?!钡つ冗@么說著,卻開心的笑了起來,女奴阿姍為自己取悅了主人感到得意,也跟著笑了。 卡洛將軍看似閉目聆聽音樂,心里在想聯(lián)姻的事,舞會進行到這里,該認(rèn)識的人都認(rèn)識了,舞也跳過了,是時候談?wù)铝?。他睜開眼睛,把圓胖身子湊近希利爾,目光在霍維和克里斯之間移動,“老伊蘭德,我女兒丹娜中意的是你的兒子?!?/br> 他把“你的”著重指出是因為新城權(quán)貴都心知肚明,希利爾的親生兒子只有霍維一個??死锼闺m然也不差,儀表堂堂,年少有為,二十六歲當(dāng)上西方軍少將,手握兵權(quán),但是,養(yǎng)兵打仗都需要錢,而四大家族里,最有錢也是最能賺錢的,就是伊蘭德的軍囚樂園。軍囚樂園就像一個源源不斷生產(chǎn)鈔票的永動機,只要有了它,再也不用為軍餉和軍事物資的經(jīng)費發(fā)愁,它一直由希利爾和霍維父子在管理,將來按道理也會由霍維來繼承。 希利爾笑了笑,誠懇的說:“卡洛,不管我的哪個兒子能有幸成為你的女婿,我們伊蘭德都會是西方軍的助力,永遠(yuǎn)的盟友?!?/br> 卡洛對他的答復(fù)不是很滿意,于是換了個說法,“今天我來這里之前,老雷蒙給我打了電話,希望我的女兒哪天有空能和小雷蒙見一見......” 正說著,會場的燈亮了起來,舞臺上卡佳行禮致謝,她的表演結(jié)束,接下來是舞會的第二輪。 霍維的視線在會場上搜尋那身與舞會格格不入的粉色連衣裙,他不想用手機獲取她的位置。他嘗試和薔薇發(fā)展另外一種關(guān)系:不把她當(dāng)做女奴,不去掌控她。他適當(dāng)給她一些獨立空間,沒想到偶遇她竟成了令人期待的意外驚喜,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緣分”。他從前是不相信這種毫無科學(xué)根據(jù)的概念的,但拋開概念本身,在女人對他造成他無法預(yù)料的影響時,某種感性的東西便從他心里滋生出來。剛剛女人已經(jīng)給他上了一課,體驗并不好,不過他不逃避帶給自己痛苦的東西,他關(guān)心的是痛苦過后留下什么。 她的身影就這樣闖入他的視野,他露出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視線追隨著她,她正向會場的出入口緩緩移動。 “霍維?”丹娜好奇的問,“你在看什么有趣的東西看得那么開心?” 克里斯聞言瞥向他,他眼角帶笑注視遠(yuǎn)處,專注的程度使他沒有聽到丹娜的詢問。 原來人也可以這樣笑嗎?最擅長“笑”的女人詫異,他含蓄、認(rèn)真、專注于一點的笑容不在她掌握的笑容的范圍里,而那個笑又出現(xiàn)在不茍言笑的男人的臉上,深深觸動了她。 “喂,霍維。丹娜跟你說話呢?!笨死锼褂檬种庾擦讼滤母觳?。 “克里斯,沒關(guān)系?!钡つ刃χ鴶[擺手。 遠(yuǎn)處的薔薇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經(jīng)過的一對手挽手的男女。她對那男人說了一句什么,男人斜了她一眼,并未做出任何回答。薔薇詫異的看著他,似乎還要說什么,而那對男女突然快步向舞臺這邊走來,表情冰冷,麻木?;艟S的注意力移向一反常態(tài)的兩人,隨著他們的接近,他認(rèn)出了那個男人,不,應(yīng)該說是女人——反叛軍的白茉莉喬裝成了貴族男性。意識閃電般略過腦海,她們不是向舞臺而去,而是向著舞臺下的伊蘭德和卡洛家族的餐桌而來,這是一次針對他們的刺殺襲擊! 霍維反射性的右手伸向后腰拔槍,左手掌按在餐桌下面向上一掀,隨著餐桌傾斜倒地,餐盤杯具紛紛落地,發(fā)出“嘩啦啦”玻璃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響,男人大喊一聲:“有反叛軍!”阿姍和丹娜發(fā)出尖叫,克里斯兩大跨步?jīng)_向女人們,把她們推到放倒的餐桌后方。正在交談中的希利爾和卡洛反應(yīng)慢了半拍,還未還得及躲避,白茉莉和同行女人裝著消音器的槍口對準(zhǔn)他們開了四、五槍。 “爸爸!”丹娜驚呼,卡洛將軍肋下中彈,倒在地上,幾乎同時,希利爾腹部也中了一槍。 白茉莉得手后立即閃到人群里,霍維無暇顧及受傷的兩人,集中精力瞄準(zhǔn)反應(yīng)稍慢的同行女人開了一槍。 “砰——”巨大的槍響叫醒遲鈍的貴族們,前一刻還沉浸在奢靡歡愉中的舞者們頓時茫然無措。緊接著一個女人仰倒在地,胸口噴出暗紅的鮮血濺在一個男人的臉上,他摸了摸濕熱的臉頰,恐懼一點點爬上五官,“啊——”他張大嘴驚叫。內(nèi)心的恐懼比rou眼所見的危險傳播的更快,男人恐懼的樣子瞬間讓他周圍的貴族跟著尖叫起來,“殺人了!”“反叛軍來了!”“救命——”他們幾乎同時叫喊起來,瘋狂推搡彼此,好像周圍每個人都威脅到了自己的生命,他們爭相逃離死人的地方,“砰砰砰——”接連不斷的槍聲催命般在會場響起,有人應(yīng)聲倒地,有人被流彈擊中。貴族們成了無頭蒼蠅撞在一起,摔倒,翻滾,拉扯,人踩著人向會場出入口奔逃,留下一地被踩掉的皮鞋和高跟鞋。叫喊聲、哭喊聲、疼痛哀嚎聲此起彼伏,舞會頓時亂成一團。 “媽的!到底有多少敵人?!”克里斯吼道,他冒著被子彈打傷的風(fēng)險,把兩個受傷暈厥的男人拖到餐桌后面。 “碰!碰!碰!碰!”子彈像打把一樣朝餐桌射擊,制作精良的檀木桌上木屑紛飛,眼見裂痕越來越大。 “不行,堅持不住了!” 霍維觀察到后臺入口暫時安全且離他們最近,喊道:“用桌子掩護到后臺去!” 他說著手扶餐桌邊沿,克里斯把手插到希利爾和卡洛腋下,一邊拖著一個,同時讓丹娜和阿姍跟上,幾乎在餐桌被擊穿的同時抵達后臺的過道。 “出入口只有正門一個,人都在往外跑,我們卻留在死胡同里,這樣能支撐多久?!爸爸需要醫(yī)生——” 克里斯打斷丹娜:“我們已經(jīng)被盯上了!十幾把槍對著我們,還帶著你們,怎么跑出去!” “好好壓住傷口?!被艟S檢查了槍傷,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交代兩個女人緊急施救的方法,阿姍和丹娜分別給希利爾和卡洛止血。 丹娜眼睛濕紅,如今只能指望伊蘭德的兩個少爺了,她期盼的望著霍維,問:“接下來該怎么辦?” “等安保的部隊過來?!被艟S說。如果只有這些敵人,“金尊領(lǐng)地”訓(xùn)練有素的安保部隊暫時可以頂上一陣。 真是大意了,克里斯看著昏迷不醒的父親和長官,憤懣的想??搴拖@麪栆还仓粠Я怂膫€隨從,剛才交戰(zhàn)時他看到倒下了兩個。敵人隱藏在人群中開槍,他們卻在明處,形勢一面倒。 “轟??!”炸彈在會場入口爆炸, 土石紛飛,被炸斷炸飛的人體殘肢不計其數(shù)。 出入口的一半被埋在混凝土石塊里?;艟S一拳砸在墻壁上,敵人竟然身纏炸彈,將趕來的一隊帶槍保安盡數(shù)炸死在會場入口。 “自殺式襲擊!?”克里斯愕然。 里面的人群爬上石塊障礙物,向外面蜂擁,外面的持槍保安根本無法從狹窄的入口進來支援。 “籌謀周密,同歸于盡的打法,有人要致我們于死地,而且不可能是反叛軍?!蹦馨盐淦餮b備通過安檢帶進來,一定有新城內(nèi)的勢力協(xié)助,誰會跟窮途末路的反叛軍合作?霍維有一個猜想,白茉莉這組潛伏的反叛軍已經(jīng)被人策反,他問克里斯,“西方軍什么時候能趕到?” “直升機最快也要五分鐘,媽的!一定是雷蒙算計了我們!”論新城哪個勢力有這么大膽量公然與希利爾和卡洛兩大家族敵對,除了南方軍,想不到第二個人選。聯(lián)姻,很可能是這次襲擊的導(dǎo)火索。 霍維緊盯著逃竄的人群,槍手們正穿過他們向這里逼近,再過個十幾秒中,會場上將只剩下敵人和他們,他必須在那之前解決掉大部分?jǐn)橙耍駝t活著出去的希望為零。他拿來希利爾和卡洛的手槍,與克里斯一人一把,每個人的子彈加起來不到十發(fā)。 “不能留活口?!笨死锼拐f。 “知道?!被艟S回答。窮途末路的敵人是最危險的。男人晦暗的眸子里異常冰冷,如果能逃出生天,不管對方是誰,他會讓他們付出生命作為代價。胸腔里一團熱氣極速聚攏,頃刻便收縮到難以承受密度,高壓在體內(nèi)蠢蠢欲動,隨時都能爆炸一般令他窒息?;艟S額角汗珠密布,渾身像火燒,他難道被下了毒?他看向大哥克里斯,男人除了憤怒沒有任何異樣。這種下腹緊繃、喉嚨干渴的癥狀,與其說中毒,不如說是吃了春藥。他慶幸敵人沒使出下毒的伎倆,也許是怕打草驚蛇,或者是對用武力解決他們有絕對把握,同時又能殺雞儆猴,將總統(tǒng)大權(quán)一并收入囊中。 真是個膽識過人的對手?;艟S莫名興奮,殺意在胸膛里翻滾,腦袋里欲望叢生,他閉上眼睛克制,一個女人闖進腦海。他睜開眼,從口袋里翻出手機,打開定位軟件,薔薇在會場里,位置離他不遠(yuǎn)。 她當(dāng)時在入口的位置竟沒能逃出去?不對。他回想戰(zhàn)斗開始前的那一幕,她認(rèn)出了男扮女裝的白茉莉,無意中給了他預(yù)警,同樣的,她也很有可能迫使白茉莉一方提前行動,遠(yuǎn)距離開槍射殺希利爾和卡洛,未能命中要害。 如果薔薇知道襲擊者是白茉莉所在的反叛軍組織,那她第一個會想到自己的母親莫紫鳶是否也在其中。 所以她不會逃走?;艟S腦袋一熱,立即起身觀察視野范圍內(nèi)的敵方動向。 “我?guī)€人過來,你掩護我——”他向身后克里斯大喊一聲,同時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