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誰啊這大半夜的！”秦允憤懣的拉開門，發(fā)現酒店經理站在門口一臉歉意的望著他，“顧先生說他有急事找您?！?/br>
    秦允這才發(fā)現旁邊還站著一個人，顧洲身上的襯衣皺皺巴巴，下巴上的青須顯然沒有打理過，雙眼布滿紅血絲，整個人疲憊又猙獰。秦允何時見過這樣狼狽的顧洲，他詫異的向酒店經理點了點頭，把顧洲推進自己的屋里。

    “你手底下去調查莫卿的人，還有沒有跟著他的？”顧洲的聲音嘶啞難聽，秦允給他倒了杯溫水，搖了搖頭。

    “莫卿不見了，我調了小區(qū)的監(jiān)控，他帶著自己的東西搭車去了機場，之后就不知所蹤了?！鳖欀尬嬷槪曇衾锞褂袔追诌煅?。

    秦允撓了撓頭，“你們吵架了嗎？之前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

    不僅沒有吵架，上午兩人還很甜蜜的恩愛了一番。如果是因為懷孕，顧洲之前明確表示過他非常希望莫卿給他生孩子的，那莫卿更不可能……

    顧洲猛地抬起頭，半張著嘴回想起什么。他翻出口袋里的手機給二秘去了電話。

    “顧總？”顧洲從來不會在深夜來電，二秘以為有什么重要的公事，緊張兮兮的。

    “你馬上去公司一趟，把上周末頂層接待室門口正對著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給我?！?/br>
    二秘雖然不解，但工作態(tài)度和效率卻很好。半個小時后，顧洲手機上接到了他發(fā)來的監(jiān)控錄像。

    下午四點多，二秘恭敬的請于景進入了接待室，從茶水間方向走過的莫卿和二秘湊在一起耳語些什么。

    半個多小時后，從外面回到顧氏的顧洲進入了接待室。顧洲的手輕微的顫抖著，神情專注的看著手機上的畫面。相隔不到兩分鐘的時候，莫卿手里捏著張紙走到接待室的門前，他先是看了一眼手里的紙，然后雙手捂在胸口，笑的很甜蜜。

    就在他準備向顧洲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時，身體突然僵住。顧洲緊握著拳頭，看到莫卿臉上的血色褪盡，雙手捂在自己的嘴前，兩行清淚劃過臉頰。

    顧洲把手機往身邊一摔，捂著臉躺倒在沙發(fā)上。秦允坐在對面抱著自己的手機，跟于意在聊天軟件里嘀嘀咕咕。

    秦允：「嚶，媳婦兒，顧哥現在神情好可怕，像要吃人」

    于意：「……」

    “于景上周末來顧氏告訴我，于意有孕了。”顧洲面無表情的盯著秦允，漆黑的雙眼如深淵般毫無生機，秦允被他瞪出了一身冷汗。

    “莫卿那天早上去醫(yī)院體檢，被告知懷孕兩個半月了。他應該是打算給我個驚喜的，結果在接待室門口聽到了于景對我說的話?！?/br>
    “他以為于意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br>
    秦允大張著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搶了人家法律認可即將成為前妻的伴侶，還把人未來的媳婦兒給氣跑了?！斑@都什么事兒啊?！鼻卦实椭^嘀咕，一副任打任罵顧哥您消消氣的模樣。

    “把你手下的人都放出去查，有消息通知我?！鳖欀奁鹕硐蜷T口走去，看著他凌亂的步伐，秦允勸他在酒店里先睡一覺，顧洲堅持要回他跟莫卿的家里。秦允沒法，胡亂套了件外衣，決定自己開車送他回去。

    顧洲一回家，就倒在主臥的大床上動彈不得。疲憊的全身都泛著酸痛。顧洲把臉埋進莫卿的枕頭里，貪婪的嗅著上面殘留的，莫卿的味道。

    “顧總，這份文件需要您簽下字?！倍貞?zhàn)戰(zhàn)兢兢的將手里的紙遞了過去，心下犯難。已經兩個多月了，顧總的臉上陰沉沉的一點笑意都沒有。公司里都在猜，是因為顧總最近跟于家小少爺離婚的緣故。

    但二秘總覺得不太對，他更傾向于是因為莫秘書的不辭而別。

    顧洲取下眼鏡，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捏著鼻梁。

    兩個月了，顧、于、秦三家的人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莫卿的蹤影。上周于景在秦允的死纏爛打威逼利誘之下，終于對于意和他的事松了口。秦允興高采烈的坐莊，請他們在會所吃了頓飯。

    于景因為弟弟的事情，覺得很對不起顧洲，一個勁的給他敬酒道歉。顧洲沉默的喝著，眼神望向對面的秦允和于意。

    于意的孩子快六個月了，他穿著寬大的孕衣，孕肚將衣服頂出圓潤的弧度。秦允在他身邊細心的幫他倒水夾菜，時不時的撫上孕肚，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一副憨憨樣。

    顧洲低頭盯著酒杯里紫紅色的酒液，發(fā)呆想著莫卿的肚子是不是也有這么大了，他和于意懷孕的時日相差不多。妊娠反應大不大，肚子里的孩子有沒有鬧他，晚上睡得好不好。

    顧洲悶頭喝酒，很快就醉了。秦允攬著于意送上于景的車，自己驅車送顧洲回去。問顧洲要回哪里的時候，顧洲咬著煙不答。

    想回郊區(qū)別墅，那里的每個地方都有和莫卿回憶。

    又不想回郊區(qū)別墅，因為莫卿把自己生活在那里的痕跡都抹去了，空蕩蕩的房子里沒有溫暖的燈光，等他歸家的愛人。

    有莫卿的地方的才算是家。

    “叮咚。”

    顧洲望向手機，是姜奕的信息，兩個月前顧洲先去了Q市，但莫卿并沒有回去，姜奕答應幫他留意莫卿的動向。

    起初每一條信息，顧洲抱著莫大的希望第一時間查看，后來失望的次數太多了，心底已經麻木了。

    果然這次也不是莫卿的消息，只是姜奕在給莫卿的家大掃除時，在主臥的床下發(fā)現了一些與顧洲有關的東西。

    一個小巧的皮箱在第二天的下午，由快遞送到了顧氏大樓。箱子沒有上鎖，顧洲親自拿上樓，小心的放在自己辦公桌上打開。箱子的右側是兩本記事本，外皮磨損的很厲害，看起來經常被人翻看的樣子。左側是一摞照片。

    照片里只有幾張合影、植物的特寫拍攝，其他都是顧洲一人的單人照，有角度奇特一看就是藏在哪里偷偷用遠鏡頭拍攝的，還有一些顧洲參加學校辯論會、校慶演講時的照片，每一張莫卿都在背后寫了字。

    「金融學院的顧學長，入學的時候幫我提過箱子，人超好?！?/br>
    「今天在體育館遇到學長了……他，打球的樣子很帥氣！」

    「學長他居然還記得我?。　?/br>
    「今天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學姐跟學長告白，學長會接受嗎？」

    「學長辯論的樣子也好帥」

    「昨天夢到學長了，他……有點狂野」

    這行字的旁邊還畫了一個卡通小人羞紅的臉，顧洲的手指撫過莫卿的字跡，眼里含著笑意。

    「父母遭遇了車禍，到現在我仍然不想相信這是真的。人喪的時候遇到的可能都是壞事，走在半路下起了大雨，全身都濕透了?！?/br>
    這張照片上是一朵白色的山茶花，顧洲記起陪莫卿去祭拜的時候，在莫父莫母的墓碑旁有見到。照片背后的字跡有暈開的痕跡，似乎是被淚水打濕過。

    「學長今天給了我一塊果糖，很甜。他還問起前段時間怎么沒有在學校里見到我，我……我很沒出息的在學長面前哭暈了?！?/br>
    「學長他親了我?。。。。。。。。?！」

    「躲了學長兩個周還是被他逮到了，他為自己上次失禮的行為道歉，還說要請我吃晚餐。心里有些酸酸的，所以那個親吻只是玩笑嗎？」

    顧洲的手指在字后沮喪的卡通小人臉上來回撫摸，莫卿委屈時嬌氣的眉眼似乎就在眼前，想走上前去擁住他，親昵的哄他開心，伸出手卻只碰觸到一片虛無。

    「學長準備的居然是燭光晚餐！他還很正式的跟我告白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后面的照片與之前的遠鏡頭拍攝不同了，每張都是顧洲近距離的特寫。有去游樂場約會的照片、在廚房里準備晚餐的照片、圖書館里對著筆記本電腦認真寫論文的照片……

    都是他們在一起后莫卿拍的，每一張都很溫馨很甜蜜。

    箱底最后一張照片被撕去了半邊，留下的部分是穿著白色西裝的顧洲。

    這是他和于意的一張婚紗照。

    「學長要和別人結婚了?！?/br>
    心臟像是被絞碎般的痛，顧洲俯下身雙手捂住臉，聲音嘶啞如困獸，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