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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籠中雀在線閱讀 - 第66章 無名花

第66章 無名花

    秦子贏突然從身后的廊亭里走了出來,錦瑟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只是他挨近時余光中瞥到一抹玄色身影,便側(cè)過頭看到了他。

    雖然從沒見過秦子贏練武,也沒見他展示透露過,但錦瑟知道他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且并不淺薄,總是這般神出鬼沒,來去無蹤。

    “抱進(jìn)屋里睡吧,外頭有風(fēng),小心受了涼。”秦子贏抱起簡兒,輕聲道。

    錦瑟便抱著瑟兒,兩人各懷里抱著一個小人兒,一前一后地往西廂房走去。

    片刻后秦子贏牽著錦瑟出來了,只見錦瑟身上多了一件玉色暗花鑲毛斗篷,從上到下的包裹著他,清清朗朗有如儒弱書生,秦子贏則一身玄色繡回紋鑲邊的廣袖衣袍,束以黑底配殷紅色腰帶的腰封,身軀凜凜,意氣風(fēng)發(fā)。

    兩人返回秋千上坐著,悠悠晃了片刻,太陽向西邊移了移,陽光還是明媚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曬得人有些慵懶。

    這樣安靜了一會兒,秦子贏道:“唱首歌來聽聽?!?/br>
    “我不會?!卞\瑟低下眼瞼,昏昏沉沉地說著,有些困了。

    “又撒謊!”秦子贏使勁一捏錦瑟的手,睨他道。

    “你到底幾時來的???”錦瑟方才還給孩子們唱了搖籃曲,看這樣子是被他聽到了。被秦子贏毫不留情地拆穿,錦瑟臉上有些發(fā)燙了,倦倦的睡意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子贏只勾勾唇角,并未作答,轉(zhuǎn)而道:“隨便唱一曲吧,可別拿哄孩子睡覺的來糊弄我。”

    這人,又叫他隨便唱又提要求,真是不好伺候。錦瑟抿抿嘴,想了想,輕輕開口唱道:

    心曉君之身影,猶如暗香襲來,

    樹搖月影淺留痕,回音裊裊憐人愛。

    心痛徹,心痛徹,不盡淚水漣。

    盼相見,盼相見,獨佇斜陽前。

    悄綻暮色人未知,無名花兒靜靜開,

    縱無得報之日來,心甘情愿癡戀君。

    曲畢,秦子贏側(cè)頭看著錦瑟,黑眸里有些深不可測的東西,微微皺了眉頭:“這不像是中原音律。”

    “嗯,不是中原的音律?!卞\瑟垂下眼眸,并未注意到秦子贏的反應(yīng)。

    這是父親家鄉(xiāng)的曲子,他從小聽過很多遍,已然刻記在心里了。

    “可有名字?”秦子贏問道。

    “無名花?!卞\瑟道,似是回憶起什么,神情有些黯然。

    “心痛徹,盼相見,”秦子贏精準(zhǔn)地抓住了重點,凝望錦瑟:“你也有過這樣的情境?”

    “我……我,是我,曲子是曲子,怎能混為一談?!卞\瑟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措手不及,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所幸岔過去了。

    錦瑟不知道,他一撒謊就會目光躲閃,不自覺地捏緊衣角,秦子贏卻摸了個通透,知道他的男人皮薄嘴硬,矜持得很,只當(dāng)他這副扭捏樣子是害羞了,難得仁慈一回不再逼問,眼見夕陽西下,只剩下落日余暉,陣陣寒風(fēng)吹過涼意襲來,便牽著錦瑟起身離開了。

    秋千在一寸一寸褪去的陽光下緩緩晃著,逐漸趨于平靜,上面已然空蕩蕩的了,只剩下一條毛茸茸的花色毯子搭在椅背上,錦瑟忘了帶走了。不遠(yuǎn)處兩道一淺一深的背影并排走著,漸漸消失在回廊盡頭。

    年關(guān)將至,秦府上下一片活躍,除舊布新,迎接新年。除塵清掃的除塵清掃,張燈結(jié)彩的張燈結(jié)彩,購置年貨的購置年貨,每個人都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

    秦子贏也越發(fā)忙碌起來,許多推不掉的應(yīng)酬占據(jù)了他的大把時間,早起晚歸,接連幾日只能與錦瑟在床上見面,錦瑟自是不會說什么,但是經(jīng)過他一個多月的日日陪伴,突然轉(zhuǎn)變至此,總覺得少了什么似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臘月廿七,午飯后秦子贏便拉著錦瑟來到他的書房,叫錦瑟替他寫些飛帖,以供拜年時用。

    這飛帖,是由來已久的拜年形式,原是因為無法親自到場拜年而用的法子,后漸漸流行開來,除夕夜后各家門口都會貼上一紅紙袋,上面寫著“承?!?,即盛放飛帖之用,由傭仆持飛帖代往,見帖如見人。

    秦子贏家大勢大,交游廣闊,肯定無法一一親自拜年,于是便有許多份飛帖要準(zhǔn)備。

    錦瑟待在秦子贏的書房里,占了他書案的一角,與他一個橫著一個豎著的相鄰坐著,打開了紅色封面的空白帖子認(rèn)真寫著,秦子贏見他離得遠(yuǎn)不好蘸墨,便將硯臺放到了兩人中間,可這樣一來硯臺到了他的左手邊,他又有些不方便了。

    看他來回來去地蘸墨寫文書,麻煩得很,錦瑟便將椅子從這邊搬到那邊,從秦子贏的左手邊挪到他的右手邊去了,右邊書案上摞的一尺高的文書信函,錦瑟將它們原樣搬到左邊,秦子贏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把硯臺從左邊又拿回原處。

    恰逢小廝此時來書房給火爐添碳,正好看到錦瑟來回搬東西這一幕,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心下有幾分悸動。老爺書房里的文書信件向來是不許別人觸碰的,哪怕從前得寵如方玉蠻也不能亂碰這里的東西,看來這新來的“夫人”是真的頂受寵了。

    自從上次來書房找他之后,錦瑟再也沒有踏入過這間屋子,他知道秦子贏不許旁人隨意進(jìn)出他的書房,可他聽說那個叫玉蠻的男人可以自由進(jìn)出,哪怕是被秦子贏遣出府邸,他也可以直接來書房與秦子贏見面,錦瑟努力地忽略心底那一抹酸澀,直覺得這不是一個男兒可以為之生氣的事,太過小家子氣了。

    接連寫了三四十張,錦瑟手有些酸了,便放下毛筆暫停了片刻,抬頭就能看到秦子贏。錦瑟還是第一次這樣細(xì)致地打量他的側(cè)臉,劍眉星目,挺鼻薄唇,硬朗的下頜線,光潔的下巴,看到他凸出的喉結(jié),錦瑟頓感一道激流劃過下腹,慌忙移開了視線,轉(zhuǎn)而向下,只見秦子贏正執(zhí)筆在滿是文字的信函上寫著什么,神情一絲不茍,很是專注,似乎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偷懶走神。

    “累了?”秦子贏問道,手上眼上卻未曾移開自己筆下的信函半分,依舊揮筆寫著。

    “沒有,不累?!卞\瑟松展松展放在桌子下邊的右手,又拿起筆接著寫了起來。

    秦子贏看了他一眼,挑唇輕笑,蘸了蘸墨汁,繼續(xù)做著自己的事。

    一整個下午,兩人在這墨香撲鼻的空間里安靜的共處著,只有紙張掀動的清脆聲音,碳火不時的噼啪跳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