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間世界改變了很多：廢墟被重建，城墻被修補，人們不再東奔西跑，變得安定下來?？墒澜缬趾孟袷裁炊紱]變。十年前，他在這里救了一個妓女，她當(dāng)時被她的客人抓著頭發(fā)往墻上砸，因為她偷他身上的吃食。十年后，還是有一個女孩被人抓著頭發(fā)往墻上砸。不是當(dāng)年那個妓女，比當(dāng)年那個還要年輕。十年前，阿爾特莉娜沒有阻止他的舉動，但在過后告訴他：這種事太多了，這種人太多了，你永遠也救不完，救不夠。

    阿爾特莉娜永遠是對的。

    那個年輕的女孩徒勞地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像在做最后的求救。她明白不會有人救她，卻還舍不得讓自己就這樣被打死，固執(zhí)地一定要去抓一抓虛空中那條救命的繩索。多有意思吶，這就是希望。人總是懷著希望，多有意思吶。懷揣希望，奮力掙扎，然后也許真就僥幸活下來，受更大的苦。多有意思吶，這些關(guān)于活著的秘密。

    他伸出手去，輕輕一握。

    那個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私刑的小偷居然這么快就氣絕，忿忿地扔下這具尸體。等這人的身影消失后，一個女人過來斂了尸首。也許她認識她，也許她只是個斂尸賣錢的人，不知道，她們走得匆匆。

    晚霞的余暉為這里涂上金紅的色彩。他懶洋洋地靠在墻上，感到饑餓，疲倦。他需要吃的，或者用來買食物的錢。要盡快拿到這些，因為他還得去見利維。

    所以他站在這里，等待幾個顧客。

    他不是一出生就會干這一行，雖然他從出生到十幾歲的年紀時都能坦然地在十幾個人面前赤裸讓他們從里到外檢查他的身體，雖然他在第一次遺精之后就開始從阿爾特莉娜那里得到手yin和指交的高潮作為他完成某項訓(xùn)練的獎勵，雖然他在殺死魔王之前的旅途中和塔夏、利維、艾瓦都做過——他那時候并不會干這一行。當(dāng)他從阿爾特莉娜的注視中消失，從世人的注視消失時，他也沒有想過自己會習(xí)慣于這樣做，畢竟這份職業(yè)是低賤的、yin亂的、羞恥的、骯臟的，而他，亞基里斯，就算不再手持神賜的圣劍，仍舊是那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勇者，他不需要去干這一行來賺取食物和錢。

    第一次并不是工作。那時他是礦工，那個人是工頭。那個人首先陷害了他，接著又拯救了他，然后告訴他，他想索取一點報答。

    仿佛一個嶄新的原理被他發(fā)現(xiàn)，原來，世界還會這樣運作。其實一切又不是嶄新的，而是自舊時就早已有的，他習(xí)以為常的，于是他接受得也那么迅速。

    他不是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能當(dāng)婊子，但一個像他這樣，不斷地被插入，被愛撫，不斷地和不同的人主動或被動地貼近性的人，怎么會不能當(dāng)一個婊子呢？和陌生的人為食物和錢性交，與和熟悉的人為快樂和愛性交，對他來說到底有什么不同呢？都是一種獻祭，一種交換，把自己給別人去使用，拿到自己賴以為生的東西。

    十個子兒可以用他的嘴，翻一倍可以用他的后xue。他臉上有疤，不美，可很便宜，又結(jié)實，銷路總能打開。第一個買他嘴的顧客是站在他不遠處的妓女，她把裙擺罩到他的頭上，讓他舔干凈她剛被她上一個客人射滿的xiaoxue。

    他一邊慢慢地舔，一邊想起自己不要舔得那么慢。因為他還要去找利維。他之所以直接來這里賣身，就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好在利維死前到達利維面前，去吻利維。

    就這樣想著，他還是舔得很慢。如果那詛咒真的太厲害，利維真的很快就死了呢？他用嘴唇輕輕磨著這個妓女紅腫的陰蒂，感到她柔軟的大腿一下一下收緊。

    他想：那利維就死吧。這是神的意思，命中注定的事。他現(xiàn)在出發(fā)踏上這趟旅途，就已經(jīng)無愧于他們曾經(jīng)對彼此的愛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