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身份謎團
第三十六章 藥仙的住處在已至瑤城的江湖人士、尤其是各門派長老眼中并不算是個秘密,她幾年前醫(yī)治武林盟主夫侍時曾以離朱樹的枝葉入藥一事,在當時武林盟各大宗師高手內(nèi)部也算引起不小震動。畢竟離朱果食之可增一甲子內(nèi)力的名號,任是誰聽了都要垂涎??赡撬幭僧敃r也坦言,她遇到的那棵離朱樹是棵將死之樹,她在樹下守了五年也未曾結(jié)果,最終只好將部分枝葉帶回,雖無離朱果可曾內(nèi)力的效力,但也算是一味難得的珍藥。 那些人本不信,可藥仙從初出茅廬到名滿武林已五十余年,從未說過假話。也有高手進了藥醫(yī)谷搜查過,終究一無所獲,最后還被藥仙察覺,藥仙因此勃然大怒,宣布自此非持藥醫(yī)令者不醫(yī)。從那日至今已過將近四載,藥醫(yī)谷之前送出的藥醫(yī)令收回十余個,且再未有藥醫(yī)令流出,江湖各門派皆是苦不堪言。而這次把武林大會地點定在瑤城,也是盟主打探到藥仙如今在瑤城,且短期內(nèi)不會離開,這才定下來過來的,但也絲毫不敢打擾藥仙在瑤城辦事,甚至派人暗中保護藥仙,畢竟如今人心浮動,已有人揚言那離朱樹當年沒結(jié)果不代表如今未結(jié)果,想私闖藥仙住所逼問離朱樹下落,都被武林盟的高手擋下。故而瑤城各處風波不斷,但藥仙所住的倚園卻是安全的。 想見藥仙便須拿出藥醫(yī)令,可鳳昭幼當真沒有這個,但她身為鳳棲親王,手中捏著的珍奇藥材卻是不少,當夜便謄寫了一整個單子由子蕭送去倚園。 倚園的門房原是不想理,但子蕭慣會拿捏人心,三五句話便說得門房心里熨帖極了,還當真將單子呈給藥仙看了。藥仙看過之后沉吟半晌,讓門房回話,若是詢問離朱樹之事便是免談,若是尋醫(yī)問藥她倒是可以破例一次,前提是單子上的藥材都要如數(shù)給她。 鳳昭幼聽到回復(fù)倒也不覺失望,見到總比直接被轟出來好,至少她們得了機會面見藥仙,說不得便當真能得到些離朱果的情報。 次日辰時,一輛馬車大咧咧停在倚園,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些人面帶嘲弄,這些時日被請進去的就一個持有藥醫(yī)令的殘廢,看那樣子尋藥仙就是為了醫(yī)腿,那些高手們并不忌憚??蛇@一個又是怎么回事。有幾個暗暗察覺到有些不對的已經(jīng)開始回去稟報各自的主人,還有幾個想要暗闖,卻被不知哪鉆出來的一眾帶著銀色面具的黑衣人攔下。 外頭山雨欲來倒是在鳳昭幼意料之中,她也并不在乎,詐出來一路跟著的不知是誰派來的暗衛(wèi)倒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鳳昭幼看了眼外頭打斗的動靜略勾了勾唇,她這個人自幼性子便乖僻得很,雖身邊奴仆環(huán)繞,可真正能讓她信任的心腹也就她親自養(yǎng)出來的“子”字輩的這十八個人,且放出去皆可獨當一面,其余的所謂的“忠誠”她并不盡信,人總會有欲望,背叛也總是無法避免的,皇姐身邊的暗衛(wèi)并不能盡信,可個個挑出來確實都是萬里挑一的好手,鳳昭幼一路上不是沒有想過逼退她們,但都沒能讓她們徹底露出馬腳。這次兵行險招也算是收獲不小。 ……至少在接下來她去群玉山的路上應(yīng)該熱鬧得緊,想出手的人見她落單又怎會放過呢? 倚園占地面積在瑤城的各個府邸里算是極大了的,且四處種滿了各色藥草。鳳昭幼大體能認出一些,但有些實在冷僻的她便不識得了。鳳昭幼原想多看看,但想起今日來此可不是為了賞藥的,便眼神掠過不再看起。 鳳昭幼被請進會客廳后氣定神閑飲了兩盞茶后才等來鶴發(fā)童顏的藥仙。 她看上去行色匆忙,像是剛從哪里回來的,進來后出于醫(yī)者的習慣先將鳳昭幼上下瞧了一遍,待到瞧見鳳昭幼腕上銀鈴時面上閃過一絲古怪:“你和須染老怪是什么關(guān)系?” 鳳昭幼起身行了晚輩禮,聽到藥仙的問詢她也有些驚訝:“染先生曾為在下診過脈 ?!?/br> 藥仙聽到“診脈”二字冷哼了一聲,聽著陰陽怪氣:“診脈?就憑她?” “小娃娃休要騙我,她若只是為你診一次脈,絕不會將她那寶貝得不行的銀鈴送給你!” 鳳昭幼心中訝異更甚,拱了拱手:“不敢欺瞞藥醫(yī)閣下……小輩家人重病急需去染先生的家鄉(xiāng)尋一味藥,染先生不忍我家人盛年衰亡,便將此銀鈴暫借于我,權(quán)當信物?!?/br> 藥仙眸中冷光更甚:“什么病還需要去南疆蟲谷?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你那家人還需離朱果入藥?” 鳳昭幼苦笑:“閣下果然料事如神,我……確實急需離朱果?!?/br> 藥仙輕呵:“你這又要尋蠱蟲,又要取離朱果,你當這些哪個是好得的?” “年輕人,一甲子功力確實惹人意動,我不知道你哪里聽來的蠱王可化經(jīng)脈擁堵,但前提是你得有鳳凰血,且不是鳳血,是凰血?!?/br> 鳳昭幼猛地抬頭,她依稀想起了什么:“凰血?” 藥仙點頭:“我不知道你和須染老怪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她于醫(yī)途到底是半吊子,她倒是不至于坑害你,但這離朱果當真不是你一個小娃娃能享用了的,更何況那棵離朱樹不會結(jié)果了?!?/br> 鳳昭幼原本想再問問凰血的事,但卻被藥仙說的離朱樹之事吸引:“不會結(jié)果?這是為何?” “當然是因為……”藥仙突然止住,隨后面上一陣不耐煩:“我和你一個小娃娃說這些有何用!不能結(jié)果就是不能結(jié)果。不結(jié)果的離朱樹多了,哪來那么多為什么!” “念在你那張單子上確實有我想要的,我便多說了這幾句,你把藥材從家中備齊了給我,我也不占你便宜,送你一個藥醫(yī)令怎么樣?”隨后在袖間掏出一個青玉小令:“你拿了便走吧!”說罷藥仙便轉(zhuǎn)身欲出。 鳳昭幼和藥仙也算是說了半晌的話,她的性格鳳昭幼多少摸清了一點,果真是個有一說一的直腸子,但……她是必須要得到那顆離朱果……鳳昭幼電閃雷鳴間想到什么。 “且慢!”鳳昭幼拿起藥醫(yī)令疾步追了幾步。 藥仙滿臉警惕:“小娃娃,我是看在你認識須染才和你多說幾句,你勿要不識好歹!” 鳳昭幼卻是下拜:“藥醫(yī)閣下誤會我了。我當真想要求醫(yī)?!?/br> 藥仙不耐煩上下看了鳳昭幼幾眼,她莫名覺得這小娃娃看著哪里不對勁,又覺得是錯覺:“我看你沒什么大毛病,只開幾貼藥便能醫(yī)你的頭疾。不過你當真要將藥醫(yī)令用在這么點小毛病上嗎?” 鳳昭幼搖頭:“藥醫(yī)閣下容稟,在下家中確實有個重病的jiejie,染先生也確實在我家中為jiejie醫(yī)治?!?/br> 藥仙“嘖”了一聲:“有她了,你還問我做甚?” 鳳昭幼嘆了口氣,再抬頭時已眼圈兒泛紅:“藥仙閣下可曾聽過陰蝕蠱?” 藥仙愣了一下,隨后面沉如水,左右環(huán)視一圈,將會客廳的門關(guān)上,厲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鳳昭幼仍行晚輩禮:“小輩便是重金懸賞離朱果的寧王。” “那中了陰蝕蠱的……”藥仙并不等鳳昭幼回話,自己口中喃喃:“是了是了,怪不得我苦尋這么多年卻尋不到陰蝕蠱的蹤跡,原來……” 藥仙似是想到什么,在會客廳中來回踱步,眼神狂熱,嘴上念念有詞:“有救了有救了?!?/br> 鳳昭幼面露古怪:“閣下?” 藥醫(yī)緩了緩:“你可知道赤焰之毒?” 鳳昭幼搖了搖頭。 “天下之毒大抵至陰至邪,唯有赤焰之毒至陽至剛。我當年遭歹人算計,知天命后膝下方育有一小郎,卻被人灌了這赤焰之毒,而唯一能克赤焰之毒的只有南疆的陰蝕蠱??伞彼幭蛇熳 ?/br> 鳳昭幼便接著說了下去:“可陰蝕蠱失竊了?!?/br> 藥仙雙目赤紅:“自此我兒只能被銀針封在冰床上茍延殘喘……”隨后看向鳳昭幼:“須染可說了陛下的陰蝕蠱要如何解?” 鳳昭幼至此也不再隱瞞:“需要我去南疆尋南疆圣子,他那里有金蠶圣蠱以及御蛇?!?/br> 藥仙聽得入神:“金蠶圣蠱引出陰蝕蠱,再由御蛇吞下……不可,這樣陰蝕蠱就廢了!” 鳳昭幼皺眉,藥醫(yī)想取陰蝕蠱救她的兒子,可鳳昭幼也要救jiejie:“可光憑金蠶圣蠱是無法徹底將陰蝕蠱引出體內(nèi)的。” 藥仙聽著皺起眉頭:“總有法子的。我想想……容我想想……不對,陰蝕蠱極為霸道,若它離開母體,母體就會瞬間崩潰……所以你才想要離朱果!” 鳳昭幼點頭。 藥仙左右踱步:“可離朱果藥力太過猛烈不可直接吞服,你們又該怎么辦?” 鳳昭幼眼睛來回跟著藥仙有些頭暈,便閉了閉眼:“染先生說還需要一味藥引——” “凰血?” “鳳凰心頭血。” 藥仙、鳳昭幼幾乎一前一后說出。 鳳昭幼一愣,她又一次聽到了凰血。 藥仙卻再次皺緊眉頭:“荒唐!單是鳳血,就算將一整個心頭血抽干了也沒用!必須得是凰血!若是能找到凰血,那便無需心頭血了……甚至不需要御蛇,只離朱果再加上凰血便會重創(chuàng)陰蝕蠱,再用圣蠱將它引出……可哪來的凰血?” 藥仙說完自嘲一笑:“別說凰血了,就連鳳血也不好找,就算能找到那也是鳳毛麟角人中翹楚,又怎會任憑我們放血?那是要人命的!” “人?”鳳昭幼有些懵:“不是鳳凰血嗎?” 藥仙哂笑:“說是鳳凰血,也不過是鳳凰所化的鳳族凰族,到了人間便都只是人罷了!只是血脈有異?!?/br> “實話告訴你,我見到的那棵離朱樹被龍血污染了,若想讓它結(jié)果,也需要凰血澆灌……倒也不多,幾滴就夠,但如今哪來的凰血呢?” 鳳昭幼面色古怪:“可……可染先生說她知道鳳凰血在哪兒?!?/br> “她知道?”藥仙大步走到她面前:“她知道?” “不對!”藥仙一把拽住鳳昭幼的手腕,她想起來她見到這個小娃娃之后覺得她不對勁,但現(xiàn)在她終于知道到底哪里不對勁了。 鳳昭幼看藥仙越發(fā)激動顫抖的手,莫名想起早年宮中的流言,宮人滿地的鮮血,染先生為她診脈時的怪異。 她似乎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藥仙嘴張張合合,卻半天話說不出來。 鳳昭幼反而徹底冷靜下來:“我就是染先生口中的那個凰血,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