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學會信任:兩虎相爭
唐杏腳板直立,腳趾受力地跪著,臀部墊著腳跟,雙手交叉背在身后,手掌互相抱住小臂,身軀微微前傾,頭微低,垂著眼簾,定定地發(fā)怔。 走廊萬籟具靜,她聽不到一絲聲音,而小雪轉(zhuǎn)冷的節(jié)氣,空曠的走廊里,冷空氣吹過來的時候,沒有了書房的暖氣,她忍不住瑟瑟發(fā)抖,卻一動不敢動,只能把自己當作物品乖巧低順地靜靜跪在這。 這是曲江還在告訴她今晚起飛,給她擦完藥后的第一個懲罰。 因為違背了主人的命令。 不管想不想被別人碰,主人的命令不可違抗是第一準則。 雖然自知規(guī)矩,被命令靜跪也應該放空心思。 可她怎么能靜下心來呢? 他輕而易舉的,就剝奪了自己和人一樣的站立,行走的權(quán)力,更別提,他賜予自己的在外的工作權(quán)力。 即使早就習慣了,可大概是自己下意識的在主人要求自己信任他的時候,閃爍眼光,不敢直視他的模樣,又一次觸怒了他吧。 唐杏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勾起嘴角苦笑。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遠處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她也沒敢抬起頭來,直到一雙昂貴的男士黑色馬丁靴停在她的可視范圍內(nèi),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你的主人還是對你挺好的,也沒有讓你到室外去跪?!?/br> 唐杏跪在那人的腳下渾身一抖,臉色蒼白,背后的雙手緊緊的抱著雙臂,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來者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唐杏頭更低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是老師教得好。” 竹澗此時已經(jīng)徑直越過她,推開那一扇緊閉的門,又重新合上,走廊剩下的只有站在他后面的陸簡留在了原地。 良久,陸簡看著她卑微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想問我什么嗎?” 她縱然是有千般疑問的。 想問為什么昨天陸簡和周時遷在主人莊園前吵了那一架,主人為什么忽然提前把她送回D.k,為什么老師會到這里? 再追溯遠一些,陸簡為什么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人,會對自己最近總抱有歉意的模樣? 可話到嘴邊,她卻只能低著頭,沉默不語。 因為她在受罰,她是奴隸,她沒有權(quán)利在主人不允許的情況下擅自說話,她現(xiàn)在只能充當一個擺件,或是……一個家具。 …… “曲董可真是難約?!?/br> 竹澗披著一件黑色長風衣,內(nèi)里是高領的白色毛衣,和一條黑色的休閑褲,他毫不客氣的坐在客坐沙發(fā)上,瞇著眼微笑,“看來是因為我教得不夠好,讓這只小貓花費了您的一些功夫?!?/br> 他今日一早就到了這莊園,為的只是所謂的“售后”,誰讓他家的祁大boss接到律師函以后,非要把這只貓咪帶回去重新檢查一番是哪里過人之姿,惹得曲大金主把改條款的主意動到了D.k的頭上。 他是沒辦法的,家里的豹子要獵別人家的獵物…… 他當然是,想辦法得到。 竹澗的薄唇輕輕的勾了起來,但是曲江還也不是省油的燈,把他晾在莊園在兩個小時,才把他“請”進來。 他自然是知道跪在外面的貓咪沒這么大的能耐改變她主人的想法,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從只把唐杏當成是奴隸,變成了,當成是自己的所有品,摻不摻愛意不得而知,但至少…… 奴隸最終所有權(quán)在D.k手上對他而言是定時炸彈這一點是確認的。 既然雙方都有籌碼在手里,唐杏早回D.k,被他們掌控,這場官司,對D.k而言也就還有周旋的機會,畢竟這么多年來,祁曦月都是以不砸招牌為先的而運營D.k的,但錢串子總歸是錢串子,這樣大的替名定制的爛攤子,還得是他收拾。 因為那段時間祁曦月就跟集郵一樣,收集世界各地的城堡,周時遷用一座城堡就收買了她見鬼的原則。 名不虛傳的金錢豹。 現(xiàn)在要賠曲江還錢,她當然是不愿意的。 竹澗看著曲江還沒有回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連門外的唐杏都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寒意,忍不住抖了抖。 可曲江還手中的鋼筆仍舊未停,墨水隨著他熟練的控筆流暢的溢出,花式的英文單詞躍然于紙上。 許久,他才從桌案上的工作文件抬起頭瞥了那位渾身上下,除了臉上的笑顏,其余動作都在表現(xiàn)著售后服務極差的首席調(diào)教師的模樣。 曲江還抬手看了看表,也沒有體現(xiàn)出什么不滿,只是把文件放到一邊,又淡淡道,“沒關系,業(yè)務失誤在可控范圍內(nèi),您也不至于因為這樣一個殘次品影響口碑?!?/br> 竹澗也聽出來了他在諷刺自己的業(yè)務不夠精湛,還把他教出來的奴隸稱為“殘次品”。 這樣的“殘次品”足以讓他不惜以個人名義告一個國家的大動干戈,那就讓他話里占點便宜好了。 竹澗把茶幾上的燒好的熱水倒出來沖泡茶葉,倒了第一遍的水,緩緩和曲江還毫無歉意的說道,“長話短說,曲董,抱歉,給您帶來了不良好的體驗。這次把她帶回去,我們一定會好好檢查一番……” 竹澗故意停頓了幾秒,如愿以償?shù)目吹搅饲€微皺的眉頭,狡詐的笑道,“對了,您上次說要讓她學習的肌rou放松按摩課程,我們也找了亞洲最好的中醫(yī)理療師教學。請您……放心。” 可曲江還只掃了他一眼,竹澗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看穿的感覺—— 他把鋼筆放到一邊,收拾著桌面,淡淡道,“調(diào)解員應該把我的需求和你們說了,你們卻釜底抽薪,把她帶回去逼我撤訴,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成功,你們只會賠得更多?!?/br> 竹澗不語。 “要么賠給我,她的自由權(quán),要么把她帶回去,折騰幾天,賠給我,她的自由權(quán),和更多的錢?!?/br> 其實竹澗都知道,D.k處于劣勢,演算過各種心理流程,最終都會還給他,唐杏的自由權(quán)。 可唯有這種辦法,是能對曲江還造成傷害的機會,畢竟兩虎相爭,他總不能讓他毫發(fā)不傷就輕松獲取一切,這也不是他和D.k的風格。 以往總是他算無遺策,遇到一個和他一樣能看穿別人的,這種感覺還真是新奇。 他笑了,輕聲問,“曲董是認為,回去被折騰幾天后,您還是有信心修復她的心理陰影,對嗎?” 曲江還起身仿佛要送客的意思,淡淡說道,“你知道答案,何必問?!?/br> 是,他知道。 曲江還也算了這種情況下的最壞結(jié)局,可他很自信自己可以解決,作為一個調(diào)教師,這種心理并不難理解,換了他,如他們一樣的人,他也會自信。 可若摻了愛情,一切就不一樣了。 這位,明顯就是沒吃過愛情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