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余家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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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寡婦再嫁,自是沒了喜慶的大紅和歡快的嗩吶伴唱,常秀娟也不甚在意。之前嫁給那病秧丈夫沖喜倒是鬧得歡,她還抱著公雞拜了堂,可也沒能把他多留些時日。 常富貴駕著驢車載著meimei送親,見meimei始終低著頭不言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也是個不善言辭的,倆人一路無話,只驢蹄‘噠噠噠’跺在夯實的泥土路上,木板車‘吱嘎吱嘎’的晃晃悠悠的沿路向前。 驢車走了大半晌,太陽當空。兄妹倆人下車走到路旁樹蔭下就著涼開水啃粗糧餅子充饑,驢子被放開了去啃食些剛冒綠芽的嫩草葉。 “聽你嫂子說,你再嫁的夫家人品是不錯的,你且安心?!?/br> “......恩?!背P憔陸毤毥乐炖锏娘炞?。 “年紀是比你大了些歲數(shù),但未曾婚娶,你過去了好好跟他過日子?!?/br> “......恩?!背P憔昕粗_邊一株新綠出神。像她這樣的二嫁女人還能奢望什么?有人肯要她,她就該感恩戴德萬死不辭了,不然等著她的除了‘一脖子吊死’還能有其他的出路嗎? “大妹,你別怨我跟你嫂子,也別怨爹娘......” “我不怨......”常秀娟打斷了哥哥接下來要說的話,“爹娘有爹娘的難處,你跟嫂子也有你們的難處,我懂的?!?/br> 常富貴摸了一把臉不再言語。大妹剛到家那天借著燭光他就發(fā)現(xiàn)了她雙手上破皮滲血的傷口,還有那被隱藏在衣袖里不經(jīng)意才會漏出的泛著青紫的手腕,那一看就是被硬物打出來的片狀傷痕,他們家里的所有人都對此選擇視而不見,就像,真的,誰都沒看見一樣。 大妹什么都沒說,他們什么都沒問。 吃飽歇了一會兒,倆人上了驢車繼續(xù)趕路。 常秀娟的新夫家是距顧家村百余里外的余家村。兩家約好由常家把閨女送到七十里外駝峰山山腳下的涼亭,再由余家來人接回去,這樣常家也可趁著天還沒黑趕回村子。 太陽西下,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有些昏昏欲睡。常秀娟垂著眼皮,懷里抱著自己從前夫家拿出來的破布包袱,腦袋一點一點的泛迷糊。包袱里面包著幾件舊衣,沒添置也沒缺少,這是她全部的家當。 余福蹲在涼亭外,嘴里叼著根草梗,偶爾站起身向土路的盡頭眼巴巴的了望。他今年都二十八了,好容易才說上這么一房媳婦明眼人都能看到他周身的期待。 一輛馬車停在涼亭旁,健壯的棗紅色馬匹正慢悠悠的低頭嚼著草葉,時不時還打個響鼻嘲弄下旁邊那個心急火燎的男人,瞧他那點出息,是沒見過女人還是咋的。 余福斜了一眼棗紅馬,‘呸’一聲吐掉嘴里的草梗。他站起身活動了下腿腳,來的太早了點兒蹲的他腿都麻了。 他這一站起來便讓人看得更為真切。人都說‘堂堂七尺男兒’,可余福的身高足有八尺開外,長手長腳寬肩窄腰,被陽光曬成古銅色的皮膚透著健康和暖意,他長了一張端正的臉,看著就是個敦厚人,洗到泛白的布衫穿在他身上感覺都顯得精致了些。 ‘噠噠噠’的驢蹄聲夾著銅鈴聲由遠至近。余福走出了涼亭以手遮陽看向正勻速靠近這里的驢車。 “吁——”常富貴叫停了驢車。車后坐著的常秀娟混沌的大腦還陷在迷糊中,驢車一停她便慣性一頓,身體一晃就要倒。 余福眼疾手快,長腿邁開伸展手臂一把將險些晃倒的常秀娟攬進懷中! 常秀娟猛然驚醒,后背緊貼的炙熱胸膛讓她寒毛直豎,呼吸在一瞬間屏住了! “沒事吧?”余??粗鴳牙锏呐耍瑴責岬氖终葡率撬w細的手臂,他微怔了下,她怎么這么瘦,可是......她好軟啊...... “你是......余福?”常富貴轉(zhuǎn)頭看向攬抱著自己meimei的高大的男人。 “我是?!庇喔38毁F笑了下,“你是常家大哥?” 常富貴點點頭。 此時的常秀娟終于反應過來,掙扎著就要躲開陌生男人的懷抱。可軟香入懷的余福還沒品出味兒哪那么容易就放人,更何況這懷里抱著的還是自家媳婦。 “常、秀娟兒?”余福轉(zhuǎn)看向懷里掙動的小人兒。 那略帶了笑意的兒化音引得常秀娟抬眼,但驚慌的眼神再加上緊抿的嘴唇怎么看都是一副被驚嚇過度的膽怯模樣,可即便這樣她竟連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發(fā)出。 余福突然感覺喉嚨發(fā)干,他吞咽了一口口水。這可憐的嫩生生的小模樣直擊他的小心臟,讓他只想把她按倒舔一舔再咬一咬。 “......你、你放開、我......”常秀娟不敢掙扎了,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塊肥rou,她怕的只能撇開視線。 她看見了握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大手,修長的手指,手背上清晰可辨的筋脈與血管......如果他握緊拳頭打在自己身上......常秀娟臉色煞白一片。 余福感受到懷里人的顫抖,皺了下眉尋思她是哪里不舒服,他壓根就沒往自己把人嚇到這方面想。 “大妹,這就是你未來的夫君?!背8毁F看著自己meimei只說了一句話便默不作聲,忙示意她。 常富貴心里也有點慌張,他見了余福的模樣并無任何......問題,長得儀表堂堂就算了,來接親時竟架了輛馬車,這樣的人為何要花二兩銀娶個寡婦?即便家貧,以他的相貌也不難找到樂意下嫁的姑娘。 常富貴突然開始擔心,擔心對方看不上自己的妹子而臨時拒絕這門親事。要知道,余福只托媒人付了一兩銀做定,若他拒絕,他們也只能回家,若拿不回那一兩銀meimei又沒送出去...... 常秀娟穩(wěn)定心神,懷抱著包袱硬著頭皮又看向余福。余福的心臟又讓小貓抓子撓了一下,輕輕地,癢的他雞兒梆硬! 突然余福神色一斂,從布腰帶里摸出一錠銀隨手扔給了常富貴,彎腰抱起常秀娟起身就走。 常秀娟又被嚇了一跳,慌忙中兩手更揪緊了懷里的包袱。 “啊,”余福頓住腳步像想起了什么事,他轉(zhuǎn)身看向常富貴,“常家大哥你可別忘了咱們之前說好的,她從今日起與你們再無任何關系了?!?/br> “?。∈〉?!省的!”常富貴收下銀兩不敢再看meimei一眼,揮舞著小皮鞭抽打驢子,掉頭走上了回家的路。 常秀娟大腦空白了一剎,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就算早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事實真的擺到眼前她還是心痛的仿若死去......哪里是嫁娶?她這分明是被賣了。 “不必擔心,我是你夫君自是會護著你的。”余福抱著常秀娟健步如飛,“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點東西,胖些才好看。” 常秀娟認命的閉上眼睛,事已至此她能如何?即便眼前是龍?zhí)痘ue她也只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