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四又一見鐘情了!
顧瑤說罷,準備推門出去,卻被張先生叫?。骸巴鯛?,您不打算換個音色么?” 顧瑤這才想起來,男體女體的聲音差別還是很大的,這么一張俏麗的臉蛋,配上這樣的聲音,搞事不太行,就是容易嚇到別人。 他照著張先生的方法,加上自身的音色也不算低沉,把長樂公主的聲音學了個七七八八。 張先生表示對顧瑤十分佩服,哪有他這樣學得又快又好的! 顧瑤:“誒呀,那是自然——” 他一開口就發(fā)現(xiàn)有問題了。 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太嗲了? 永安王的直男心一抽,下意識地想要搓臉,又怕弄花漂亮的妝容,心中忽然升起了對自己的質(zhì)疑。 我真的有這么嗲么? 他一直覺得自己說話很兇,怎么樣也不會是撒嬌的那種,這會兒發(fā)現(xiàn),尾音翹著,咬字膩歪,分明就有股軟乎乎的勁頭。 顧瑤率先不是在質(zhì)疑自己,而是轉(zhuǎn)過頭來頓悟: 原來是這樣的嗎? 長樂公主真是太可愛啦。 于是又恨: 我為什么不能日自己呢? 顧瑤順走了傅茹的雙面柔金棉熊貓繡團扇,翹著小拇指,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用眼神示意張先生跟上,隨后便走出廂房。 在一眾仆人“永安王竟在王妃處金屋藏嬌”的眼神中,顧瑤搖著扇子,走出后院。 花欄處設(shè)有秋千,隔了些距離,只能看見一雙尖翹織錦素白鞋時不時露出。 顧瑤先用扇子遮住面目,悄悄朝那邊走去,最后刷得挪開扇子,一雙顧盼生輝的美人眼就這么眨巴眨巴地望著傅茹。 緩柔風情聲:“王妃jiejie,給您請安?!?/br> 傅茹對上顧瑤的眼。 她顯然地一愣,凝視著顧瑤一會兒,最后眉心微蹙,移開目光,望了眼自己的貼身侍女。 侍女也無聲地搖搖頭,示意并不清楚。 傅茹瞧這人著實面熟,和皇后也頗為相似,不太可能往永安王方向聯(lián)想,卻多少能猜出此人地位不低。 顧瑤唇角上揚,婊里婊氣道:“你不記得我了么?王妃jiejie,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 傅茹微微一笑:“是未曾想到meimei會來。能自由出入王府內(nèi)院,meimei才該是貴人呢。” 顧瑤心中無法言說的興奮感愈加活躍:“王妃jiejie當真不認識我了?” 身邊的侍女適時發(fā)話:“當真是好沒禮數(shù)!王妃是何等身份,竟你你我我相稱!” “若是貴客,自然要先上帖子,再走完禮數(shù),你這般是何規(guī)矩?” 傅茹呵斥了侍女一聲,仍是笑看顧瑤,眼神間頗有幾分審視的意味。 在她的眼神下,顧瑤越來越興奮,唇角的笑容壓根壓抑不住,最后,干脆來一招始料不及,拉著秋千的繩子,貼上前就要親她。 傅茹錯愕地睜圓了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手掌擋住了這個突然圖謀不軌的女子,下一秒,終于意識到不對,難以置信道:“……王爺?” 顧瑤偷襲失敗,笑嘻嘻地點頭:“是我是我,美不美?俏不俏?” 傅茹當即牽著她,將顧瑤轉(zhuǎn)了一圈,擺弄娃娃似的好好相看了她的手腳,詫異非凡:“以往就聽說這江湖上有易容之術(shù),沒想到竟如此出神入化。” 顧瑤見傅茹夸贊了一番張先生,便立刻引了張先生過來,對傅茹說: “這是我新收的幕僚,瞧著……生活挺艱難,你安排一下就好。” 傅茹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張先生,語氣溫和卻不失威嚴:“不知如何稱呼?” 張先生:“姓張。” 傅茹笑著搖搖頭:“我知你們江湖人不愛約束,王爺剛出宮不久,不懂什么江湖規(guī)矩——張先生且放心,不論你來京是做什么,進了永安王府,總不會讓你無事可做?!?/br> 張先生略一頷首:“如此甚好。” 顧瑤察覺到了二人話語間藏了些機鋒,便知傅茹心懷警惕,不太喜歡江湖中人。 她倒不覺得傅茹謹慎些有什么問題,將這些人交給傅茹處理,顧瑤也很放心。 顧瑤正急著去東宮走一圈呢,欣賞過了傅茹的驚訝神色,她便愈發(fā)期待別人的了。 顧瑤道:“王妃,我先去了?!?/br> 傅茹恭送她,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臨走前忽然叫住了顧瑤,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臉。 傅茹向來規(guī)矩,動手掐臉這種事,以往她絕對做不出來。 顧瑤:“!” 誒呀,她掐我! 傅茹捏完了永安王的臉,也愣了一下,略施粉黛的面頰浮起極淺的薄紅,看不太出來,唯獨目光閃爍了幾下,又偷瞄起了顧瑤的面容。 顧瑤心說:“原來她很好奇呢?!?/br> 于是縱容道:“王妃,你若喜歡,我什么時候都可以做這樣的打扮給你看?!?/br> 傅茹靜了片刻,柔夷交疊,吐出幾個不完整的音節(jié),似乎想勸顧瑤,又似乎在做心理掙扎。 侍女輕聲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br> 傅茹當即道:“衣服我挑?!?/br> 顧瑤也笑:“好——” 傅茹矜持地回了后院。 王爺出了府,府內(nèi)的氣氛便壓抑不少,一旁侍候的仆役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等王妃對此表態(tài)。 傅茹坐回了秋千上,指甲處早已被描筆勾勒出千里江山圖,小指套著孔雀斑青石戒,悠悠地小幅度蕩秋千。 過了良久,她輕輕嘆了口氣。 侍女身子一抖,跪在了傅茹的面前。 傅茹掀了掀眼皮,笑道:“怎么一個兩個都像耗子見了貓?王爺行事向來荒誕隨性?!?/br> 侍女:“那王公子……?” “自然是好好送出去?!备等愎戳斯创?,好笑地望了眼侍女,“王爺竟然忘了這位貴客,真是心大?!?/br> 她掐了朵芍藥花,簪在了耳后:“去給王少夫人送點禮物,提點提點這位李小姐。那些妾室肚子里還沒動靜吧?有些事堵不如疏,送些孌童,又顯得大氣,又不會有子嗣的問題。” 侍女領(lǐng)命。 傅茹摸了摸耳后的芍藥花,又拿到手心里把玩:“宋大人之前送來的賠禮清點一下,準備差不多的回禮,今天便送過去吧?!?/br> 她又嘆氣:“上次宋大人開罪了他,王爺今天若是胡鬧,總歸不會少了鬧宋大人一份。” 傅茹美人眉梢一縷愁:“王爺這是要做什么呢?我著實擔心他呀……” 事實證明,了解你的人永遠不是你自己。 長樂公主之前走的是VIP通道,這會兒和一眾人烏泱泱地壓在東宮前,顧瑤才意識到所謂階級差距。 原來,之前的人來得慢,根本不是因為當代大周人是廢掉的一代。 而是因為,壓根就沒有人告訴他們: 往哪走。 偌大一個東宮,正門處只有一位琵琶女抱著琵琶撥弄琴弦,其余的仆從皆用布條纏住嘴部,以示禁語。 李公子是王少夫人的弟弟,跟王家沾親帶故,是半個中立派,四分之一個永安王黨,四分之一個廢物東西。 作為京城三霸中的一霸,只要臉皮夠厚,他就能混入東宮,結(jié)果一進去人就懵了。 他搖搖扇子,問一旁的東宮仆役:“為何不帶路?” 自然是沒人答話的。 他罵了一聲,就隨著大眾一起瞎逛。 不管去哪里,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多少有點花頭。 眼看著人群散了不少,顧瑤仍站在門口,卻是將目光投向了那位一直沒有什么存在感的琵琶女。 意識到琵琶女有問題的人也不少,專門等人走散了,留下來單獨套話。 一聲急促的琵琶聲轉(zhuǎn)過,聲音頓停。 琵琶女抬起頭,掃了剩下來的人一眼,又低下頭,唱起了短曲。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得了信息,這批人便開始往小山上走。 顧瑤早就知道這清談在何處開,留在原地,也不過是突然在思考她是不是落下了什么東西。 一望身邊,有一個張先生。 再望腰間,團扇也帶了。 聞聞手背,香粉擦了。 …… …… 哦??! 沒落東西啊,穩(wěn)妥了呢。 不虧是本王。 …… 本王今天弄那么好看要干嘛來著? 哦哦哦,對對對。 當然是走秀?。?/br> 不然呢?不然呢不然呢? 顧瑤爽了。 她鞋尖一點,跳上琉璃瓦,俯瞰小半個院子,發(fā)覺不少人貼著朱墻走,大約是想繞一圈看看。 她便朝人多的地方去,落在了一處眼熟的地方,腳踩著樹枝,看了過去。 一位少年郎站在梁下,揚著面觀摩房屋結(jié)構(gòu),烏黑的頭發(fā)卷曲,幅度不大,卻看得出是個卷毛。耳鬢處發(fā)絲微亂,頭發(fā)束得隨意松散。面孔白皙得頗顯病態(tài),眼下一道烏青,襯得頹廢又脆弱。 這家伙好生眼熟! 還不等顧瑤多看,一道人影也順著綠木施施而來。 顧瑤眼前一亮,當即跳下了樹。她身輕若燕,連塵土都未激起多少,窩在宋時清的視覺死角,躲在樹后,探出一個好奇的小腦袋。 她這個方向,恰好背對著宋時清,因而也正對著小卷毛。 宋時清走到了小卷毛的面前,卷毛明顯一呆,然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氣息泛著困乏,卻強撐起精神喚了聲宋大人。 顧瑤心說:“什么宋大人,是長樂的駙馬爺?!?/br> 瞧不見宋時清的神色,他的語氣則顯露出了無奈之情:“我便是擔心你才來尋你,你果然在這兒。之前述職的時候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今日又這般打扮了?” 卷毛氣若游絲:“昨夜無事,畫了一點點水利的方案?!?/br> 宋時清笑道:“刨花水沒擦么?發(fā)絲都卷成這樣了?!?/br> 卷毛目光飄飄,一副下一秒就會升仙的頹廢模樣:“剛洗頭……忘了……” 突然,他無欲無求的目光落在了顧瑤的臉上。 顧瑤笑吟吟地向他比了一個噤聲。 他再度頓住,目光漸漸有了焦距,神采與耳畔的薄紅一道浮現(xiàn)。 微風吹過發(fā)絲,他猛地一眨眼,抬手用袖子遮住臉,露出一雙紅透的耳朵。 顧瑤認出他了。 原來是謝不敏。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王錚口中“男人的直覺”。 這家伙,又雙叒叕一見鐘情了!